「放手……」葛元軒一臉的迷茫,像是一時之間不明白這兩個字的字意般,但下一刻他卻突然大吼:「不放!我死也不放手,誰都不能從我身邊將小喜帶走,誰都不能,知道嗎?」


    他的小喜離開了,但這隻是兩人暫時的分別,她不過是向前領先了他幾步,等等吧!他馬上會追去的,誰也別想從他身旁帶走她。


    他愛她,愛得癲狂,愛她勝過於他自己……


    「爺……」聽見他的迴應,老李一陣心驚,還想說些什麽,卻被打斷。


    「迴家了,小喜,我帶你迴家去。」葛元軒抱起範靖喜已然冰冷的身子一路往迴走,果真如他所言地打算迴家去。


    那一夜,他在她耳邊喃喃地說著:「小喜,等等我,不論你要上哪去,我都會陪著你的,別怕,我這就來了。」


    不論是天上地下,他都會緊緊追隨著她不離去,死並不可怕,失去了她才是最可怕的……


    在失去最後的意識之前,他感到身子一陣輕盈,接著他看見小喜就在不遠的前頭等待著他,但是下一刻……他卻不由自主地睜開了眼,而小喜不見了!


    那時,他聽見旁人喊著他。


    「子昂……」


    他成了徐子昂,不同的麵貌,不同的身分,不同的時間……


    他入了地獄卻又返迴人間,但這才是真正的人間地獄——


    因為身旁沒有了他最心愛的人兒,他完全地失去了她,連追尋的資格都被莫名剝奪了。


    範靖喜忘了自己是如何迴到家中,又是如何沉沉地睡去,她什麽都不記得了,唯一記著的,隻有他那雙鬱鬱的瞳眸及一貫的沉默。


    隔天早上她睡晚了,直到店裏助理見她在該出現的時間內沒出現,這才打電話找人。


    今天她該到「agame」北區一店帶領幾名設計師及助理們外出到雜誌社工作,但她還不想起身,於是在電話中說明改由另一名設計師帶領今天的工作行程。


    說她任性偷懶也好,這間雜誌社是長期合作的廠商,所有平麵模特兒及封麵人物造型全由「agame」負責,所幸當初簽約時並未指定任何設計師,這才給了她及他人工作上的彈性,人員可以隨時替代。


    結束了通話後,範靖喜閉上眼打算繼續睡覺,但想再度入睡有了難度,因為昨夜所發生的一切,重新在她腦海裏上演了一迴。


    騷擾她的兩個男人……殷侑丞……


    閉著雙眼,腦子裏的影像反而清晰,她無法再入眠,最後隻好被迫睜眼起身。


    「唉……」歎了口氣,範靖喜拒絕再去思考太多有關殷侑丞的問題。


    昨夜她莫名地落淚,而他的態度也十分地明白不過。


    他不想受到任何打擾,即便為她受了傷,也是他自個兒的問題,跟她無關,更不需要她來關心照顧——就算兩人巧合地成為對門鄰居,而他還是她固定的客戶。


    一再的接觸卻沒有交集點,即便咫尺也能是最遠的陌生人,這是他一再表達的意念。


    他是一座孤島,而這座島是他自己一手親自建立起的,她完全明白,不會傻傻地硬是要登陸的。


    起身盥洗的同時,一心想著要將殷侑丞的事全都拋向腦後,但換了件輕便的衣著準備出門,大門一打開,便看見她的醫藥箱擺在門前地上。


    昨天她是真的忘記帶走這個小藥箱,但剛才她其實有想起,可並不打算向他討迴,打算就這麽留給他了,沒想到他居然直接擺迴她的大門前了。


    長這麽大,她真沒見過個性這麽「高怪」的人,真是的……


    彎腰拿起藥箱,她打算先放迴屋內,但思緒在上一秒鍾有了新的轉換。


    她向前走了幾步,學著殷侑丞將醫藥箱放在他家大門前。


    他性子古怪又執拗,但懂得堅持的人可不隻是他,她也會的。


    他不想與人有所接觸,但她也不想欠他太多。


    出門吃過飯,又在附近逛了一圈迴來,她的醫藥箱仍舊在他家大門前。


    範靖喜嘟起嘴來,盯著殷侑丞的大門看了又看。


    他究竟在不在呢?


    這天晚上,她出門覓食去,醫藥箱仍在地上,她隻能猜測他是真的不在家了,但隔天一早出門時,她推翻了這個猜測,認定了他不過是在使著那莫名的執拗罷了。


    一天工作結束後,當她從電梯裏走出,一點都不意外她的醫藥箱仍在原地,而她也不再皺著眉直望著那緊閉的大門。


    她洗了個澡,獨自下樓去,社區裏有戶人家開了間家常小食堂,她吃了幾迴,口味還不錯。


    在她獨自一人吃完了餐點,來到櫃台前買單時,耳裏傳來老板與老板娘的對話。


    「十二樓殷先生點的餐就快好了,等等你準備送上去吧!」廚房裏的老板娘對著櫃台收銀的老板說。


    「好。」


    十二樓殷先生?


    「請問是三百六十二號十二樓的殷先生嗎?」付帳時,範靖喜忍不住問老她突然的問題,讓中年老板微微一愣,但他馬上反應過來。


    「對,就是他。」那先生總是冷冷的,難不成這小姐認識?男女朋友嗎?


    老板忍不住在心底亂亂猜。


    「老板,我幫你送上去吧!還有,再請你幫我煮幾顆水煮蛋好嗎?」範靖喜毫不遲疑地向老板提出了要求。


    其實她也不太明白自己為何要這麽做,就隻是一股衝動使然。


    「哦,那再請你等一下。」雖然老板不明白這位聽說才新搬來的小姐為何要為他送餐,但能為他減去一點工作,他自然是不推拒了。


    「記得門鈐耍連按兩聲哦!那樣殷先生就會知道他點的餐送到了。」很快地,老板送上了殷侑丞點的餐及範靖喜的水煮蛋。


    「好的,謝謝。」接過餐點後,範靖喜很快地步出小食堂,因為她打算用最快的速度上樓,以免剛煮好的蛋冷卻了。


    按照老板的指示,範靖喜連按了兩下門鈐,在等待大門開啟的同時,她不忘伸手摸了摸剛煮好的蛋是否已冷了。


    還好,蛋還熱著呢!


    她順手拿起地上的小藥箱,這時大門也開啟了。


    又是再次的小訝異,門外居然又是她!


    本以為她連按兩聲門鈐隻是意外的巧合,但見著她手裏的餐點後,他大約明白這是怎麽一迴事了。


    「吃飯了。」範靖喜將手裏的餐點遞到殷侑丞麵前,她臉上雖是帶著微笑,但那笑容中卻混著些許的得意。


    總有法子要他開門麵對她的!


    殷侑丞麵無表情地伸手接過,他想,就算樓下小食堂的食物再合他胃口,他都不會再叫餐了,預放的金額就繼續放著吧!


    知道他這會兒又想關起大門搞自閉了,於是在他接過手裏餐點的同時,範靖喜便自動閃身走入他的屋裏。


    殷侑丞迴頭望著她,不明白她究竟想做什麽。


    知道他有疑問,但那些可以等等再說,她的蛋可不能冷掉啊!


    「你先吃飯再說。」想也不想地,她伸手便拉著他入內,甚至順手為他帶上大門,那架勢仿佛她才是這間屋子的主人。


    再一次地,她將小醫藥箱放在桌麵上,怕他拒絕她接下來的動作,她幾乎是用搶的拿過他手裏的餐點,並迅速為他打開盒蓋,擺上餐具。


    「你吃飯,我幫你去除瘀血。」她說出了來意。


    他依舊穿著純綿背心,隻是今天換成了黑色。


    看若他臉上的傷痕,還有臂膀上那些未褪去的瘀血,很明顯的,他沒有好好善待自己。


    他肯定什麽藥也沒抹!


    思及此,一股莫名的怒氣竄入心頭,連帶說話的語氣都省了「客氣」這兩個字。


    見他不肯坐下,她又說:「弄好我就走人,不然你也可以選擇繼續站著發呆。」


    本以為或許得再多費些唇舌才能達成她要的目的,但殷侑丞卻出奇地聽話。


    見他動著筷子開始進食,她也開始剝起蛋殼,「你慢慢吃,我幫你去瘀血,不會妨礙你吃東西的。」


    很快地,一顆又白又滑嫩的水煮蛋剝好了,範靖喜拿著蛋,從殷侑丞肩頭上的瘀血開始處理。


    「可能會有點痛,你忍耐一下。」說著,軟嫩的蛋開始輕柔地在他肌膚上滾動著。


    幾近黑色的瘀血一定要推開,因為拖著疼痛戚十分讓人不舒服。


    就這樣,兩人安靜無聲息地各做各的工作,隻是十分鍾後,他的飯吃完了,但她手裏的工作卻還沒完成。


    這時她抓起桌麵上的遙控器塞進他的手裏說:「你看電視吧!我不吵你。」


    殷侑丞肩頭上的瘀血太深,麵積也較其他部分大上一些,所以整個過程所費的時間要比範靖喜所預計的多了些。


    當她換上了第三顆白嫩的水煮蛋,正認真地為他推著手臂上的瘀血時,她忍不住在心裏「佩服」起他來了。


    居然可以這麽無視她的存在,還真的看起了電視新聞來,他究竟是如何辦到的呢?


    會這麽認真思索著這個問題,主要還是因為有幾迴她幾乎忍不住想開口說話了,但他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使得她小嘴張了又闔,卻一個音也吐不出來。


    拋是擁有自信的人,卻也不會過分自我感覺良好,她明白自己是美麗的,各方條件也不差,追求她的人不在少數:就算撇開男女情感問題,就以純欣賞的角度來看,她的存在也是難以教人忽略的,但他……真的不能以平時的概觀來評斷。


    除去他先前在「agame」總是懶得理人的模樣,再除去她無意讓他受了皮肉傷這一點,現在她忍不住想著:難道她曾無意得罪了他,所以他見著了她總是視而不見般?


    若不是因為無意間得罪了他,那麽……難不成是因為性向問題?他離婚會是因為不再對女人有感覺,而是對男人有了感覺,所以現在連對異性的純欣賞都辦不到了?


    「你……是同性戀嗎?還是我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得罪過你了?」再也無法默不作聲了,範靖喜選擇將心底的疑問直接問出口。


    若昨晚什麽意外都不曾發生,或許他總是冷冰不作聲的酷樣,她可以隻當他是個性較為特殊的客人;但她神經沒有大條到令人發指的地步,在經過他的解圍及害得他受傷後,他周圍那股冷空氣又低了幾度,而且似乎都是針對她而來的。


    如果……以上皆非,那麽看她一下吧!不要讓她覺得自己在他麵前似乎十分地「顧人怨」,不要讓她質疑她自己。


    同性戀?得罪他?


    殷侑丞驚訝她提出的疑問字句,但情緒的起伏他早已習慣深埋在心底,表麵上他仍是完全的冷酷模樣。


    他的視線從電視螢幕上轉移到身側的人兒身上,卻隻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將視線再度調迴。


    這算什麽?淡淡的掃她一眼就算是迴應嗎?在「agame」時,當她提問,他就算不想開口迴應。至少也會輕輕地點個頭或搖頭給她答覆,可現在呢?


    「所以,是我不知不覺中惹你不開心羅?」範靖喜故意將肯定句以問句方式表達,目的就是為了激他反駁,順道從他的迴應中得到正確的解答。


    但他不但沒有反駁她的話,這迴甚至連看她一眼也沒有。


    沒有,是他的問題,是他不能再接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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