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袁天璣說此事既因他而起,自然是要負責的。


    所以兩人再次往村子走去……去賠錢。


    此刻的村裏人走了大半,兩人好不容易才通過門口的那位男子找到了村長。


    “嘩啦嘩啦……”


    在兩道震驚的眼神中,袁天璣取出一個口袋,從中倒出一桌子白花花的碎銀。


    “仙師,使不得!這可使不得!我們已經受了你們的恩惠,怎麽還能……”


    村長連連搖手,嚇得就差跪下了。


    “收下吧,此事說到底還是因為我的緣故,給村民們造成了麻煩……”


    最終,在袁天璣的一再堅持下,還是將銀子‘送’了出去,村長那是一個感激涕零。


    林子墨在一旁看得也是心驚肉跳,剛剛那得有多少銀子,最少一百兩往上了吧?!


    這都夠重新買好幾塊菜地了!


    陰陽家可真是夠財大氣粗的,想當初,自己費了多少功夫,冒了多大的險才得到了一百兩……


    霎時間,林子墨的眼角含起了淚光。


    村長熱情地邀請兩人用了一頓午膳,吃完後兩人也不願多留,補充了些幹糧後便繼續啟程!


    一天後。


    在一望無際的田野中,腳下原本寬闊平坦的官道已經逐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條條泥濘的羊腸小道。


    一匹棕色和白色的駿馬一前一後地前行著。


    這兩匹馬的主人正是林子墨和袁天璣。其中袁天璣騎的那匹棕馬是村裏人見他沒有坐騎贈與的。


    雖然不是什麽千裏馬,走到西洲也是綽綽有餘了。


    “無為,你出來好好看看,有馬不坐那是傻子才幹的事!”林子墨得意地說道。


    無為沒有迴答,也不知道是被說服了還是氣的。


    林子墨又拿出一把長滿紅鏽的短劍,正是當日在藏劍山莊無為說什麽都要拿到那把劍。


    上次無為隻是草草解釋了兩句便沉睡了,這次林子墨可打算問個清楚:


    “無為,你說這劍裏有個大秘密,是關於什麽的?”


    下一刻,無為竟是直接從戒指裏鑽了出來!


    林子墨連忙往後看去。


    還好……


    袁兄正全神貫注地在一張符紙上刻著符籙。


    “這把劍應該是從儒家亞聖那個時代流傳下來的,最後落在了農家的手上。我也是在一本散落的農家典籍上才得知了這個隱秘。”


    無為一語便讓林子墨的目光移不開了。


    “亞聖?!這不是把劍嗎,他老人家又不會使劍。”


    無為的殘魂攤了攤手:“誰知道呢!總之這把劍內的秘密跟亞聖有關。”


    “光是和亞聖有關還不至於讓你這樣看重吧。”


    林子墨疑惑道,無為算得上半隻腳踏入八境的武夫,光是一個儒家的秘密還不至於讓他露出那樣的表情。


    誰料,無為的靈魂體竟是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小子,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稷下書院可是天下第一書院?”


    林子墨茫然地點了點頭。


    “那你可知,這裏的天下,不是大武的‘天下’,而是指整個中原,整個浩然天下!”


    林子墨怔住了,在今天之前,他也狹隘得以為稷下書院隻是大武的第一書院而已。


    “稷下書院能有今天的地位,光靠一個儒道,和幾名大儒可不夠!”


    “難道……是因為亞聖?”林子墨若有所思地說道。


    “不錯!”無為笑道:“隻因他一人,稷下書院便成了天下第一!”


    “什麽!!”


    林子墨這次是真驚住了,憑一己之力,壓服百家……如果無為沒有騙他,那當年書院的亞聖到底得驚豔到了什麽地步!


    無為繼續說道:“我問你,修道一途一共分為了幾境?”


    “九境。”


    “沒錯,天下百家都不約而同地將修煉體係劃分為了九境,除了……儒家!”


    林子墨被一語點醒,好像真是如此!


    儒道一途,開光、養晦、青雲、扶搖、九霄、夫子、浩然……總共才七個境界!


    “為什麽?”林子墨問道。


    這一次,無為沒有立即迴答,竟是自顧自地說道:


    “其實吧,我當年突破八境幾乎是十拿九穩的事!於是我就想著,怎麽去攀登武道最高峰……我的目光也自然落到了亞聖的身上。”


    “因為他……是千年來唯一一位突破八境之人!”


    “除了儒家亞聖,天下再無一人!百家的每一代至強,終其一生都隻能在八境巔峰停滯!”


    “這也是為什麽,稷下書院能有現在這樣超凡地位的原因。”


    無為淡淡的話音,將隻有這天下至強者才知道的秘辛盡數道出。


    林子墨看向手中那把鏽劍。


    “亞聖……真是位驚才絕豔的人物。這柄劍……說不定是他的刻刀。”


    書院亞聖的隨身器物一直都被妥善保存,唯有少數幾件一直一流失在外,其中一件,便是刻刀!


    林子墨目光深邃,緊握著手中鏽劍,如同握著天下最大的秘密……


    ——


    ——


    又過了數日。


    林子墨收起手中的地圖,扭頭向身後說道:


    “袁兄,等穿過這片山澗,再有半月時間我們便能到徐州邊境了!”


    話語間,林子墨的臉上帶著抹不去的興奮!


    “自離京以來快四個月了,終於要到了,西洲!”


    袁天璣則是微微應了一聲,麵露憂愁,心裏琢磨著,到時候該怎麽哄自己那位小祖宗!


    他無意間看向前方的白袍青年,陡然一喜,策馬與之並立。


    林子墨疑惑地轉頭:“袁兄可是有事?”


    卻見袁天璣笑眯眯的道:“林兄訂婚幾年了?”


    呃……


    聽見這個問題,林子墨頓時哽塞住了,半響後才說道:


    “硬要說的話……有五年了吧。”


    “五年?這麽久!”


    林子墨訕笑一聲,說起來,他在十六歲那年便收到了蘇府入贅的婚約,不知不覺間已經有五年多了。


    “袁兄有什麽事直說無妨。”林子墨笑道,看袁天璣一臉難言之隱的樣子。


    “好吧!”袁天璣猶豫半晌,還是在林子墨耳邊小聲說了起來……


    “這哄人之法……袁兄可能問錯人了。”


    林子墨不好意思地說道:


    “她……可能和袁兄的未婚妻有點不同……我這輩子就惹她生氣過一次。”


    話音飄蕩,袁天璣忽然沉默了,良久後仰天悲嚎:“造孽啊!”


    “人與人的差距為何如此之大……這道門的女子果然賢惠,林兄真是羨煞我也!”


    “袁兄說笑了,你未婚妻不是陰陽家教主的女兒嗎,那可不是一般人,是別人擠破頭皮都想迎娶的佳人!”


    “真是如此就好了……”


    袁天璣麵露苦澀,許久後才開口道:“林兄,那唯一的一次你是如何處理的?”


    話音落下,林子墨指了指腳下的地麵,又指了指地圖上的西洲:


    “諾!這不就在處理嗎!”


    “看來……林兄這些年也過得不容易……”


    袁天璣剛剛燃燒起的妒火瞬間被澆滅,眼神中帶著惺惺相惜。


    如果他是儒生,此時一定會道出那句:“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千古名句吧。


    “袁兄的未婚妻也是三境修士嗎?”林子墨好奇的問道。


    袁天璣微微搖頭,直言道:“靈兒她今年剛滿二十,已經四境了。”


    二十歲?四境!


    “嘶——”


    林子墨倒吸一口涼氣,什麽叫天才,這才叫天才!


    如果袁天璣的那位未婚妻在此,他說什麽都要用小書測測!


    袁天璣說完,也是問道:


    “林兄呢?你的未婚妻是道門哪一位?來日有幸必當帶上內人登門一見!”


    “她叫蘇……”


    林子墨微張的嘴停在了半空,陡然合上,麵色無比陰沉。


    “袁兄,我們有麻煩了!”


    袁天璣詫異地迴頭望去。


    在小路的盡頭,一百米的地方,正站著三位殺氣衝天的黑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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