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河道。


    蕭信然輕裝簡行,帶著一隊兵士晝夜兼程,一路到了謝飛擎的軍營。


    他看著河道兩側涇渭分明的營地,嗤笑一聲翻身下馬。


    大搖大擺帶著人直接踹門進去。


    進去後,蕭信然完全不管旁邊警惕的巡邏兵,揮了揮手。


    他帶來的人將營地團團圍住,直接亮了兵器。


    謝飛擎的部下聽見動靜也出來查看。


    看到竟然是陛下眼前的紅人,蕭侍郎。


    他們一臉警惕,攔在謝飛擎的營帳前。


    “蕭侍郎,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其中一個部將說道。


    衝突一觸即發。


    蕭信然瞟了說話那人一眼,從袍袖拿出聖旨,舉高。


    陽光照在那金紅色的卷軸上,周圍的人唿唿啦啦跪了一地。


    部將不甘心,也隻能跪在地上。


    蕭信然不屑地冷哼一聲,撩開簾子,徑直進了謝飛擎的營帳。


    看到裏麵的謝飛擎兄弟兩個,蕭信然感覺礙眼極了。


    “飛騎大將軍,可真是許久未見了。”蕭信然靠近謝飛擎坐著的位置。


    謝飛擎兄弟倆正攤開一張地圖討論著什麽,見到蕭信然,都皺起了眉。


    蕭信然亮出手裏的聖旨。


    如願地看到謝飛擎跪在他麵前。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飛騎將軍勾結異族,通敵叛國,即刻押解迴皇都由陛下審問。”


    蕭信然念完,將那聖旨遞到謝飛擎麵前。


    看著謝飛擎高唿萬歲叩首後接過,蕭信然手往營帳門口一比:


    “飛騎大將軍,請吧。”


    通敵叛國?


    謝飛擎笑了。


    如此老套的罪名。


    “蕭侍郎。”謝飛擎站起身,看著蕭信然,“我跟蕭侍郎無冤無仇,為何這樣針對?”


    “無冤無仇?好個無冤無仇。”蕭信然沒想到謝飛擎居然這麽說,表情驟冷。


    今時不同往日,他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對於麵前這個生死仇人,自然不用再避讓。


    他睥睨著謝飛擎,眼裏是滔天恨意:


    “將軍抄我家、抓我全家兩百口人時,可想過跟我林家無冤無仇?”


    “林家?”謝飛擎沒反應過來,他迴想一下,問道:“你姓林?”


    十幾年前,他的確抄過林將軍的家,但他也是聽命行事。


    “本將也是奉陛下之命,何來仇怨?”謝飛擎說道。


    “嗬。堂堂一品飛騎將軍,怎麽也不敢承認?”


    “謝家沒做過的事,為何承認?”謝飛擎說道,“再說,這對本將有什麽好處?”


    “林家不倒,將軍怎麽會有兵權,還能當上飛騎大將軍?”


    林家倒了之後,謝飛擎一路青雲直上,從一個禦前侍衛,一躍成為一品飛騎將軍。


    蕭信然繼續道:“而且卿卿跟我有婚約,你正好娶她。”


    聽見他提到自己夫人,謝飛擎挑眉。


    “我夫人跟此事無關,林家的悲劇也不是我謝家所為。本將也是奉陛下之命,蕭侍郎怕是找錯了仇家。”


    “是嗎?”蕭信然不信。


    即便他抓錯了人,今日也一定要將謝飛擎帶迴去。


    “本官給將軍一炷香的時間,有什麽話,可以跟手下交代。”


    他冷笑一聲,甩袖離開營帳。


    謝飛擎沉默片刻。


    他看向旁邊的謝斐臨。


    “這次來者不善,為兄先迴皇都。放心,陛下不會動將軍府,隻是我要迴去照看一下母親,免得她多思受到驚嚇。”


    “邊境還需要一個將軍坐鎮,你先留在這裏。”


    “還有...”謝飛擎頓了頓,語氣鄭重,“找到你嫂子。”


    如今他們將軍府落到這種被動局麵,很大原因是謝斐臨為了找葉妙卿,一直留在這裏,給了皇都的人可乘之機。


    但謝家兄弟都默契地沒有提到這一點。


    謝斐臨看著自己大哥,忍不住問出自己埋藏了許久的疑惑。


    “大哥,你當初為什麽同意娶大嫂?”


    “將軍府需要一個女主人,僅此而已。”謝飛擎語氣平靜。


    謝斐臨點點頭。


    大哥從成親後,就一直忙著在邊境征戰,很少迴去。


    他感覺自己似乎還有希望。


    謝斐臨想把他跟葉妙卿的事,跟大哥他坦白。


    他鼓起勇氣,還沒開口,就聽謝飛擎繼續說:


    “斐臨,大哥之前不懂感情。”


    “但是,自從你嫂子來邊境找我,我就決定,這輩子用命護她。”


    “為兄之前從不考慮情愛之事,但人總要為自己爭取一次,你說對嗎?”


    對啊,怎麽不對呢。


    謝斐臨苦澀點頭。


    他也想為自己爭取一下啊。


    “妙卿交給你去找了,哥哥之前沒求過你什麽,隻這一次。”


    謝斐臨握緊拳頭,張唇幾次都無法說出口。


    他點了點頭,語氣艱澀:


    “大哥放心,我一定找到...嫂子。”


    謝飛擎拍了拍弟弟的肩,離開了營帳。


    獨留謝斐臨垂頭站在原地,久久不動。


    大嫂本來就對大哥一往情深。


    若不是大嫂入府三年無所出,被母親成天埋怨,她也不會失了分寸來找自己借子。


    謝斐臨本來對大哥頗有怨懟,母親一直偏向大哥,處處說大哥好,什麽都給大哥,給大哥找的媳婦也是好的。


    所以他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了葉妙卿的提議。


    再說,大嫂也很美不是嗎?


    可他在那一次後已經深深愛上了葉妙卿。


    過往那些記憶浮上腦海。


    謝斐臨手指撫過衣襟上繡著的“謝”字。


    這是他偷來的。


    現在大哥這樣,大嫂還會需要我嗎?


    謝斐臨出了營帳,看著大哥被押送離開。


    內心苦悶酸澀難言。


    -


    邊境附近的小鎮。


    葉妙卿給旁邊的花草澆完水,躺在躺椅上,跟著這些花草一起曬太陽。


    悠閑得很。


    突然就過上了養老生活了怎麽迴事。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寶寶好乖,從來不鬧她,沒有任何難受的反應。


    “送貨。”門外,邊達的部下敲門小聲道。


    附近隻有她這一戶,邊達小心謹慎得很,生怕她的行蹤被人注意到。


    葉妙卿去給開了門。


    她看著那一箱一箱的東西擺在院子裏,有點汗顏。


    “怎麽這麽多?”她忍不住問。


    她一開口,那部下身後,來送貨的行商猛然抬頭看向葉妙卿。


    “清單。大王,給的。”


    那部下話說的不流利,幾個詞幾個詞地往外蹦。


    葉妙卿也沒再說,進了屋子。


    這次他們送來好多東西,走後,葉妙卿看著頭都大了。


    沒走多久,又有人來敲門。


    葉妙卿以為是那人落了東西,打開門。


    竟然是那個跟著來送貨的行商。


    她一臉茫然。


    眼前那人摘下了鬥篷。


    露出葉妙卿熟悉的麵容。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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