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是你運氣不好,那就先用你的項上人頭來祭奠我顧家亡魂吧。”


    “玄清!”


    一旁的太後忙出聲阻止。她語氣懇求。


    “那件事......我們都不想的。哀家從小看著你長大,你還記得嗎?哀家當初還想將阿寧許給你。”


    “嗬。”顧玄清嗤笑。


    “看著我長大,然後滅了我全家滿門?”他語氣嘲諷。


    很顯然,太後的感情牌起了反作用,反倒是激起了顧玄清不好的迴憶。


    “我全家百口,男丁被斬,女子流放。生不如死,死不瞑目。”


    “還說要將誰許配給我?如果不是因為你們,我的未婚妻子也不會死!”


    顧玄清的神情逐漸癲狂。


    “你們魏家人都該死!想道歉?下地府去跟他們去跟他們懺悔吧。”


    他手裏的劍挽了個劍花,抵在魏斯言脖頸上。


    “你還有什麽遺言,可以說了。


    魏斯言沒說話。


    他武力不如顧玄清,被他抓了也怪不了誰。


    如果今日他在劫難逃......


    魏斯言抬頭去看葉妙卿。


    她正好好的坐在那裏。


    碰觸到她一臉擔心的視線,魏斯言突然笑了。


    這應該是葉妙卿第一次,這樣認真看著自己吧。


    眼中唯有他一人。


    魏斯言突然覺得很值。


    他臉上又出現了葉妙卿熟悉的那種標誌性的、玩世不恭的樣子。


    似乎一點都不害怕自己即將人頭落地。


    “卿卿。”


    “你是我一個人的小葉子。”


    魏斯言的聲音極低。


    隻有顧玄清聽到了,他順著魏斯言朝向的方位看過去。


    那裏,一個身形嬌弱,但懷著身孕的女子坐在地上。


    她一臉憂愁地看著魏斯言。


    那雙美麗的小鹿眼裏,好像在訴說著什麽。


    這女子的皮膚極白,眼瞳清澈,眉眼精致,是個難得的美人兒。


    顧玄清看著,皺眉。


    他隱隱覺得,這女子很熟悉。


    不過現在沒必要在意這些,顧玄清注意力重新放迴魏斯言身上。


    “真是癡情。”他冷笑,舉劍劈下!


    鏘!


    一支箭橫空射來,打偏了顧玄清手中利劍。


    在場眾人轉頭,看見一身是血的雲成濟。


    雲成濟放下手中弓箭,他身後將士散開,圍住了整座大殿。


    一個人步履穩健走出來。


    魏斯明!


    “陛下!”


    魏斯明果然沒有死。


    他同樣一身鎧甲,手上的長劍沾了血。


    也是一路拚殺過來的。


    魏斯明視線在大殿中轉了一圈,準確地落在葉妙卿的身上。


    看她安然無恙,鬆了一口氣。


    “這樣才對。”顧玄清突然大笑。


    他揮了揮手,所有的手下舉起了長槍,對準每一個人質。


    “啊!”


    葉妙卿痛唿一聲,她的脖子被槍尖刺破了一道口子。


    她皮膚極薄,一碰就會紅,更別說是利器刺破了。


    汩汩的血往外流。


    “卿卿!”


    “小葉子!”


    幾道擔憂的聲音同時響起。


    高城一把擋開傷到葉妙卿的長槍,查看她的傷口。


    葉妙卿的衣領被略微拉開一點。


    他小心地用帕子擦去血跡,又按住傷口止血。


    葉妙卿搖搖頭:“我沒事。”


    站在後麵的顧玄清一眼看到葉妙卿鎖骨上,那一點嫣紅的梅花形胎記。


    他麵色一正,大步走過來。


    顧玄清一把推開擋在前麵的人,蹲下身扯開葉妙卿的衣領。


    讓那塊胎記完整暴露出來。


    顧玄清伸手去碰觸。


    “你住手!”身後人怒道,揮過來的攻擊被其他利刃阻擋,發出刺耳的聲音。


    顧玄清頭都沒迴,他小心翼翼用指腹摸了下那塊胎記。


    是真的。


    他的手有些顫抖。


    然後,從懷中抽出一張有些古舊的帕子。


    他將那帕子攤開給葉妙卿看。


    料子還算精貴,但有些發白,像是經常反複摩挲,上麵還略微起球。


    帕子上沒有花紋,隻在角落裏繡著兩個字:


    青清。


    葉妙卿不懂,茫然看著顧玄清。


    “青青,你還活著。”他語氣哽咽,“你還記得我嗎?我是玄清啊。”


    他看著葉妙卿陌生的神色,眼裏滑過一絲受傷。


    顧玄清整理了一下自己,繼續說:


    “你本名叫葉曼青,從小與我有婚約。我家中遭滅門,是你救我出來的。”


    “我們逃命的時候,你被洪水衝走了。對不起,我沒抓住你。對不起青青。”


    “我以為你死了。我有去找你的。”


    顧玄清將那張帕子放到葉妙卿手裏。


    他捧著葉妙卿的手,將臉貼在上麵。


    葉妙卿能感覺到自己手心微濕。


    她其實有一點記憶,逃難、洪水。


    起初她還以為那是她跟家人逃難失散的記憶。


    沒想到。


    顧玄清抬起頭看她,眼眶微紅。


    “地上涼,我扶你。”


    葉妙卿被他扶著,剛站到一半,感覺到肚子一陣劇痛。


    她扶著肚子,額頭沁出冷汗。


    “青青!你怎麽了?”顧玄清注意到她痛苦的樣子。


    葉妙卿疼得說不出話。


    “大夫呢!”他揚聲喊道。


    角落裏的嬤嬤被拉過來,看了一眼驚慌說:


    “娘娘這是要生了!”


    殿內眾人一陣慌亂。


    葉妙卿被抱著安置到內殿。


    宮人禦醫接生嬤嬤忙碌起來。


    原本一觸即發的逼宮大戰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斷。


    底下舉著兵器對峙的兵士麵麵相覷。


    這......還打不打?


    他們的新舊皇帝、將軍、頭領,此刻都守在殿門口。


    一臉的焦急憂心,魂不守舍。


    魏斯明看著嬤嬤端出來的一盆一盆的血水,心都涼了。


    他一把抓過站在旁邊的魏斯言。


    “你怎麽照顧她的!”魏斯明一向喜怒不形於色,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怒吼。


    魏斯言用力揮開抓著自己衣領的手,冷冷道:“若不是你,她也不必經受這些。”


    他麵上冷靜,心裏也在自責,暗恨自己準備不充分。


    殿內嬤嬤走過來跟皇帝稟報,看到新舊兩個皇帝站在一起,不知道跟誰行禮。


    不遠處。


    顧玄清身後的手下跟他請示。


    他聽也沒聽便抬手阻止:“再等等。”


    顧玄清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宮裏找到青青。


    還嚇到了她,害她動了胎氣。


    如果青青因為這個出事,他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看到顧玄清的動作,旁邊的雲成濟握緊了手中佩劍。


    目光緊盯著殿門。


    聽著葉妙卿痛苦的聲音,他心都在跟著疼痛。


    他是無法跟皇權抗衡,但,這裏所有人都沒他武力值高。


    等葉妙卿穩定下來,他就把她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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