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機場大廳,向暖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一路上出租車裏的廣播都在播報著下午時那起恐怖襲擊案以及連帶著關於何慕深的那則新聞,甚至連何慕深的身份也接連的被媒體給挖了出來。


    那報道剛開始是用法語播報的,所以向暖並未太聽懂,直到後來不知是不是師傅換了個頻道,又是用英文開始播報了,向暖這才漸漸聽懂了。


    那播報的內容比她之前在機場內看到的更加詳細了,向暖的一顆心在那兒優雅的帶著英式英語口音的低緩播報中,漸漸的揪緊成一團了。


    處看到時她是震驚的,被何慕深那模樣驚的幾乎沒了心跳。


    而上了車心中卻又有些莫名的心慌意亂了窠。


    向暖雙手有些發顫的拿出手機給何慕深打了個電話。卻不想電話是處於關機狀態。


    向暖心中不僅更是焦急了,她用英文跟師傅說讓他開快點。


    四十來歲的黑人司機,皺了皺似有不解。透過後視鏡看著向暖一身精美的禮服,這身裝扮怎麽看都好似是要去參加盛大的晚宴一般,可她上車報出目的地卻是警局。


    司機雖是不解,但是看著後座上向暖一臉焦急的神情,還是踩下了油門,加快了速度。


    到了警局門口,向暖付了錢,沒等司機找錢就匆匆的下了車,大步的往警局裏去了。


    她這身裝扮出現在警局著實顯得有些突兀,還十分的引入注目。


    很快不等她開口已經有著穿著製服帶著警帽的白膚藍眼的警察上前來問她了。


    “韓國還是日本的?”那警察看著向暖用著英文問道。


    “中國的。”向暖毫不遲疑的說道,“我丈夫今天下午被抓,我想要見一下他。”


    向暖立即就說明了來意,下午的拿起恐怖襲擊案警局裏該是沒人不知的,而在案發現場與警察大大出手的何慕深都傳遍了巴黎了,這小小的警局裏又怎會有人不知道呢。


    所以,當向暖說她就是那位在他們眼中發了瘋、精神失控的男子的妻子時,警局裏頓時就炸開了鍋一樣,眾人的目光紛紛朝向暖看來。


    最後,不耐的向暖沉聲的要求立刻見到她丈夫,一位臉上有著傷的警察走了過來,領向暖往裏的拘留房走去。


    臨開門時,還迴過頭來用著滿是地方口音的英語跟向暖說道:“你丈夫下手還真狠,看看把我這眼睛給大的腫的……”


    他指了指自己腫的跟燈籠一樣的眼睛,那樣青紫了一片,還泛著一道道的血絲。看著著實有些猙獰可怖。


    “你的丈夫很愛你吧,你沒看到他那時以為你在酒店裏,整個人如瘋了般的要衝進去,我們攔住著他的警察統統都被打了,有一個比我害慘,手腕都被他給掰骨折了。”


    向暖聽著心中有些五味雜陳的,想到了在機場內看到屏幕裏,他赤紅的眼中滿是淚的望著一片火海撕心裂肺的喊叫著她名字。


    那一刻,在那喊叫聲中向暖的心好似已經沒法正常的跳動了,整顆心都亂了節湊的砰砰直跳。


    哢的一聲拘留方的鐵門被打開了,那名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警察轉身對向暖說道:“進去吧,給他一個驚喜,他一定會激動的用力吻你的。”


    法國警察果然就是紳士中又滿是熱情奔放的,話語直白赤/裸的讓向暖有些不好意思的有些臉紅起來。


    那位法國警察離去後,向暖站在那虛掩的鐵門前遲疑了幾秒才緩緩的伸出手來推開了門。


    拘留室不大,就窄窄的十平米不到的空間顯得有些狹小擁擠,屋裏一片陰暗透著濕氣,隻有牆上的一扇小小的窗口透著些光亮。


    向暖看著神情木然,一臉呆滯頹坐在牆角的男人,那一身落魄與狼狽的樣子他,那裏像是她見過的何慕深呢。


    她眼裏何慕深從來都是幹淨整潔的一塵不染,麵色雖清冷疏離,但卻從不曾表現出一點的呆滯無神。


    從向暖推開門走進來,目光在他身上打量著已經有一分多鍾了,可平時一向十分警覺的男人此時卻好似根本發現有人進來樣的,依舊是眼神黯淡無光的盯著某一處,整個人就好似一個不會動的呆滯玩偶一般。


    整個人毫無生氣。


    向暖一雙眼緊緊的看著他,霎時眼中就蘊積了一層水霧,看著他的身子漸漸開始變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阿深……”


    不知過了多久,她腳上站的有些發麻,喉嚨裏哽咽的溢出一句輕飄的話語來。


    那話語輕的連她自己聽著都有些不真切似的。


    可是她卻明顯的看到頹坐在那兒一身僵硬如死屍般的身子霎時就顫了顫。


    隨後,何慕深的身子依舊是在那兒僵硬了兩秒,然後才動了動脖子朝門口那聲聲音的源頭看去。


    一眼看去,那呆滯無神如一潭死水的眸子,瞬間就好似在那深不見底的湖底深處,微微蕩起一陣漣漪來。


    那漆黑如墨的


    瞳孔驟然的開始變大,黯然無光的眼眸中漸漸浮起一絲絲光亮來……


    “阿深……”


    遲疑的抬著步子上前了一步。


    看到何慕深這個樣子,向暖心中有些生生的發疼。卻也有著別樣的情緒的在心中翻騰開來。


    隻是向暖才往前走了一步,就忽然感覺到眼前一暗,向暖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身子被一股力道猛然一撞,身子直直的往後撞到一邊的牆壁上。


    後背撞到牆上驟然一痛,向暖閉著眼皺了皺眉,卻不想再睜開眼時,何慕深那張頗有些狼狽,帶著青紫淤痕的臉龐霎時就出現在眼前。


    那一雙沾著血跡的大手緊緊的捏著向暖單薄的肩甲,手上那力道大的讓向暖止不住的蹙緊了眉頭,就好似他一鬆手向暖立馬就會不見一樣。


    “阿深,痛……”


    向暖忍不住的出聲道。


    然而,何慕深卻好似沒有聽到一般,一雙湛黑的眼那麽近的距離緊緊的盯著她,向暖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一項沉靜如水的眼眸裏此時是翻騰著滔天的巨浪的。


    他氣息濃烈的一下一下撲在她的臉上、頸脖、下巴……他氣息所到之處皆是又熱又癢的。


    那股熟悉卻又炙熱的氣息瞬間將她包圍,原本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到向暖,此時在那熟悉的男性氣味下卻是越來越平靜了。


    向暖張了張嘴,然而她話還沒出,捏著她肩甲的男人就猛然的低頭狠狠的吻住了她的唇。


    還就真被那警察說中了,他真就是很用力很用力的吻著她。


    一句話還沒開口說的,何慕深就這樣狠命的吻著她,用力的感受她唇上的溫度,就好似在竭力證明她此時的存在並不是一場夢一般。


    向暖的唇被他撕磨的幾乎都有些發麻了,很是難受。但是她卻是沒有反抗也沒有掙紮的任他去吻著。


    甚至還漸漸的伸手摟住他的腰肢,很用力的去擁住他。


    好似從沒有那一刻,向暖是這麽明白,這麽懂他的,她把身子貼向他,極力的讓他可以更加清晰的感覺到她的存在。


    不知過了多久,那吻綿長到地老天荒一般。


    何慕深的唇漸漸的撤離了些,一雙還帶著血腥味的手,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撫上向暖的臉,從上到下,一寸一寸的撫摸著,感受著她的存在。


    “暖,真的是你嗎?”


    他聲音黯啞低沉的讓向暖心中一酸。


    “是我,阿深……我沒事的……”她握上他的手,聲音帶著些哽咽。


    “我還以為……還以為……”何慕深很清晰的感知到她的存在。


    她溫熱的唇,她柔軟的身子,她握著他的潔白的小手……他統統的都感受到了,所以,這是真的,他的暖還在……


    “才知道你這麽在乎我,我要是死了該多可惜啊……”


    “死這個字不許說。”他忽然聲音沉厲的截斷了向暖話,握住她腰肢的手驀然的一收緊,向暖整個人更加深的嵌入他的懷裏了。


    向暖抬頭朝他笑了笑,踮了踮腳,用著柔軟唇輕輕的觸碰了下他眼睛青紫腫起傷口,“疼嗎?”


    看著他那俊顏上一塊塊的傷,向暖滿是心疼。


    何慕深搖了搖頭,把頭埋進她的頸脖,感受的著她身上熟悉的氣息。


    她不會知道,當以為她喪生火海那一刻,心中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幾乎讓他霎時止了唿吸。


    那才是痛。


    或是說沒什麽比那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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