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這事兒說起來,還得從京都那裏說起。


    黃山四英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氣,心高氣傲難免有之。結果碰上了絲絲,被狠狠的抽了迴臉。心中自然不甘。


    後來迴到師門長輩跟前,機緣巧合下,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也知道了,她跟玉郎君的關係。


    秋英華本就對玉郎君有意,那本隻是小女孩,對偶象的憧憬。如果沒有人刺激她,結果很可能是,她一輩子都見不到玉郎君。也可能在將來的某一天,發現玉郎君並不如她想的那麽好。


    可偏偏沒有時間給她去成長。結果就碰上了絲絲,還被打了臉。於是,便偏執憤恨起來。


    她就要嫁給玉郎君,她要做那個女人的師母。到時,再讓玉郎君廢了她的武功,逐出師門……


    她是如此打算的。於是,跟著她家長輩表漏心意,接著便逼著長輩為她達成心意。


    與青雲門結親,黃山派自然願意。有玉郎君這樣的女婿,更是求之不得。


    黃山派的確不怎麽樣,但求親這種事,女方主動,又許了大量的好處……隱隱又露出點,這是兩情相悅,偕大歡喜的事……再加上青雲山上有人推波助瀾。


    這才有玉郎君這鬱悶的一出。


    師傅又是父,是長輩。即便是江湖人,這父母之命,也是十分重要的。師傅為他定了婚事,如果沒有合理的借口,又或足夠大的代價,輕易是不能毀的。


    玉郎君並不想跟師之間,牽扯出太多的代價或是借口。但最終,還是用了這樣的辦法。


    他昨天晚上,才將絲絲整理出來的所有資料,全都給師傅送過去。今天,一早,師傅又叫了絲絲過去。直到看到絲絲歸來的身影,他才恍然迴神。為了青雲門而歎息,也為了與師傅所談的種種條件,而歎。


    “師傅,師祖給了我這個。”絲絲剛從青雲殿裏迴來,頂著很多的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拿著一個令牌,迴到玉郎君的小院子。


    “青雲令?”玉郎君挑了下眉,便淡然的揮了揮手:“給你就拿著吧。”


    “青雲令?”絲絲這才知道,這令牌的名字:“有什麽用?”


    “拿著這個,整個青雲山的勢力,你可以自由進出,當半個家。”


    “啊!”絲絲被嚇到了,“師祖說,這是補上的見麵禮。”


    “大了點。沒事。”


    這怎麽能沒事?青雲門的半個家啊!她不是要被所有青雲門的人盯上麽?


    “師傅?”


    玉郎君伸手入袖,隨手摸了一個出來:“呶,不值什麽的。”


    絲絲黑線:“師傅,我當半個家,你再當半個家。那是不是說,咱們師徒兩,就能當青雲門的家了?”


    “師傅到是想,但現在,咱們拿著這個,最多也就進藏書室裏看書方便點。想當家?誰認識你?”


    “不認識我,還能不認識令?”


    “令是認識,可你得有機會,拿給人家認啊!”


    玉郎君的意思,絲絲自然是懂的。隻是,如果這般,也太過兒戲了。而且,對於青雲門的那種敬仰之心,一下子就沒有了好不好?


    本來以為,培養出玉師傅這樣的師門,肯定很了不起。高人很多,而且,第一個都會很有高人風範……可現在,完全沒這種想法了。


    “師祖隻是為了讓我方便查資料,”


    “這是一方麵。至於另一方麵……到了外麵,有了這令牌,咱們可以雲青雲門的商鋪裏,取用銀錢。”玉郎君拍了拍她的頭,安慰道:“別把誰都想的那麽好!”


    “我知道,我又不是不諳世事。隻是,因為是師傅的師傅,所以,期待有些高而已。”結果麽:“其實也還好啦。”沒有太大的失望。


    畢竟與她的關係不大。


    “師傅,帶我去藏書室吧。之前他們帶我參觀青雲門的時候,似乎沒有看到藏書室。”


    “一般弟子,不會知道的。”玉郎君就真的帶她去了藏書室。


    一路來到地方,才恍然大悟,難怪一般弟子不知道。也難怪,她將整個青雲門都轉遍了,也沒看到藏書室。


    原來,竟不在之前的山頭,而是在隔壁山頭的一個山洞裏。


    那個山頭比青雲山更陡。從上到下,似是一條直線。


    兩座山之間,有一條浮橋。很窄,僅夠一人通過。木板陳舊,搖搖晃晃。站在上麵往下看,深不見底。


    “害怕麽?”


    “恩。”絲絲用力點頭:“師傅,我不想過去了。”


    她是真的怕,怕這橋要是不夠結實怎麽辦?也怕這橋上的木板,再朽了怎麽辦?最害怕的是,萬一出了意外,掉下去怎麽辦?


    “不行。”玉郎君笑看著臉色慘白的小弟子,到底還是安慰了:“放心,這是精鐵製的鎖鏈。刀砍不斷,劍刺不傷。”


    “我怕高。”


    “走吧。”玉郎君根本不給她解釋的機會,一把抓她,拎上雞崽一樣,直接拎掠了過去。兩山之間隔得甚遠,輕功運到極致,了花了不短的時間。


    絲絲任命的被拎著,一動不敢動,僵直著身子。卻偏偏又睜大眼睛,看著這難得的奇景。


    從上往下看,才知道自己站得有多高。身處雲間,才知道自己離天有多近。


    她當然不懼高,但那所謂的高,就隻是屋頂和樹頂。而且,不管多高,總是腳下連著實地。摔下去就算傷筋動骨,好歹命在。


    可現在這種,一腳踏空,那就再無活路了!


    “到是老實。”玉郎君再一次意外。他還以為,她會尖叫兩聲,掙紮兩下呢!在這種時候,她要是折騰,那可是大麻煩。可她,一次次的出乎人的意料。


    從小到大,從認識她開始,到現在,十幾年了。她一再讓他意外……也一再的覺得驚喜。


    “我怕死嘛!”她老老實實的迴話。“不過,這裏的風景還真是好。比在山頂上好看多了。”


    “要不要停下來,讓你看個夠?”玉郎君笑問。


    “不,不用了。”她立刻老實搖頭:“高處不勝寒啊!沒想到藏書室會在這種地方,穿得有點少。”


    玉郎君被她逗笑了,一身內力護體,怕這點寒?不過,她不願意,便不願吧。小臉都嚇白了。


    當下速度再提了提,很快便到了對麵。


    浮橋直接連著洞裏麵。


    洞裏套著洞,外邊的洞有人守著,是青雲門的長老。是玉郎君的熟人,雙方一照麵,立刻互相招唿。


    “小玉,迴來啦!”


    噗!絲絲直接噴了。沒想到,師傅居然有這麽可愛的名字。


    “師叔祖,您老眼神還是這麽好啊!”玉郎君從腰間將一個酒葫蘆解下來,直接丟了過去:“這是我大內找來的,您嚐嚐。”


    “還是小玉有孝心。”


    絲絲到是被師叔祖這個名頭給驚到了,隻因對方看起來,最多也就四十來歲的模樣。


    輩份再高,好歹大兩輩呢!


    “這是我的弟子,羅絲絲。絲絲,叫人。”


    “絲絲拜見師叔祖……”


    “小丫頭,過來。”


    絲絲在玉郎君的示意下上前,剛到他麵前,兩隻手就捏上了她的肩,接著不容她反應,就順著胳膊一路捏以她的手。


    連手指尖都沒放過。


    “唔,你這弟子收得不錯。到是比山上的那些小子強些。可惜了!”


    可惜什麽?


    絲絲好奇了。


    玉郎君也微擰了眉,眼底有了探究。


    對方卻不再說這個,而是談起他們的來意:“你們是來看書的?”


    “是的。”


    “那就去吧。”直接打發他們走。


    玉郎君也不再逗留,帶著絲絲就繼續往裏麵而去,走不過十來步,絲絲就聞到一股子熟悉的酒香。


    聞到酒香,絲絲不由微微側頭,看向玉郎君。


    用眼神問他:“我釀的千裏香,什麽時候被師傅挖出來的?”還說是皇宮大內的酒。分明就是她前年釀的酒,不過,她是埋在前年住的宅子裏的。


    “之前離開的時候。”事實上,她埋下去第二天,就讓他派人直接挖了,埋上了青雲山上。


    沒想到,小丫頭居然還記著這個味。


    絲絲默默的鄙視著偷酒的玉師傅,不過下一瞬,她就被所看到的那些書,吸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好多書,好多好多的書。


    玉郎君看著她目瞪口呆的樣子,突的笑了。抬手在她額上敲了一下:“別愣著了,先找有用的書。”


    “天啊,沒想到,有這麽多的書。”絲絲兩眼放光:“玉師傅,我們給黑師傅送個信,讓他也來青雲山吧?這些書,不看完,我死不瞑目啊!”


    “諢說。”玉郎君輕叱。


    絲絲吐了吐舌:“好吧,我錯了。可是,真的好想把這些書全都占為已有啊!”


    “出息。”玉郎君搖了搖頭:“你若喜歡,可以一直留在這裏。想待多久,待多久。想當年,為師在這裏待了整整十年。”


    絲絲再一次目瞪口呆,確切的說,是瞠目結舌。“十年?好幸福啊!”


    玉郎君幹脆不理她了,“我帶你去看醫藥方麵的藏書,我記得,有不少都是絕版的書。還有些前人手劄……”


    絲絲立刻跟上,一路上看過去,恨不能將它們全都藏到空間去。


    “好了,就在這裏。你可以慢慢看。”玉郎君將她帶到另一個小山洞裏,裏麵滿滿的,全都是醫理方麵的藏書:“那邊的櫃子裏,有筆墨紙硯,可以隨便取用,但不許浪費。”


    “我知道了,我不會的。”


    “如果絲絲喜歡,可以在青雲山上長住。”他頓了一下,又道:“迴頭我會給你黑師傅去登記,通知他。”


    “可是,黑師傅可以上山麽?”


    玉郎君突的認真的看她,很嚴肅的道:“你要記住,他是你的師傅。也隻是你的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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