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這話說得已然帶上了曖昧,可惜,絲絲的腦子裏缺了這根弦,隻當這是客氣的話。


    “也是,大家朋友一場,到也不必如此客氣。”她大方的應承了下來:“對了,我以什麽身份過去?”


    李莫暗歎一聲:“絲絲明天跟遠途一起吧。”頓了一下,又解釋道:“遠途是我的師弟,你……就委屈你做我們的小師妹吧。”


    “好。”沒想到這兩人,居然是師兄弟。真是意外!


    …………


    第二天一早,絲絲將易容麵具戴好,才讓甜兒進來。


    甜兒一看到她的臉,立刻就瞪大了眼。


    可看過了,卻有些無語了。“姑娘,您這樣不行。”


    “哪裏不行?”


    “一看就是假的。”甜兒猶豫了一下:“姑娘,若是您信得過奴婢,不如奴婢替您化一下?”


    絲絲隻猶豫了一下,便點了下頭。


    對於易容,她的確不擅長,就如同化妝一樣。


    化妝這種事情,需要天份,更需要眼光和經驗。還需要,金錢。


    一個天天跟生活較勁,為三餐而努力的人。沒有太多的時間花在精致的妝容上……低檔的化妝品,用了比不用更可怕。高檔的,她用不起。她也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去學這些,去嚐試……


    第二輩子,到有一個娘親。可那時,她太小,環境所限,更不可能學這些。


    這輩子,外在條件到是都合適。可是,教養她的是兩個大男人……玉郎君教她很多很多,就是沒有易容,化妝這一項。


    至於自學?身邊沒有女性長輩,也沒有為悅已者榮的概念,實在不能要求她在這方麵放心思。


    她唯一慶幸的是,幸好,她天生麗質。


    “那就麻煩你了。”


    麵具戴上去了,就不必再拿下來了。


    但麵具就是麵具,薄薄的一層,卻將原來的模樣,全都遮了去。五官之類的,卻需要特別的藥物,去加深。


    否則,眉是灰灰的,唇是灰灰的,皮膚是灰灰的……


    在隻有銅鏡的世界裏,絲絲並不能從鏡子裏看出太多的不妥。隻是大略的畫了下眉,畫了下唇。


    甜兒的手很巧,很涼。


    那麵具更是很薄,觸感清晰,一點都不像隔了一層東西。


    那些與麵具放在一起的,她大多都不認識的東西,全都被甜兒搬了過來,一樣一樣的往她的臉上塗。


    甜兒似乎頗好為人師,一般幫她往臉上塗東西,一邊給她介紹,講解。


    這個藥水是做什麽用的,那個粉是做什麽用的,這個胭脂怎麽用,那個口脂怎麽用……


    足足半個時辰,甜兒終後退一步,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樣就好多了。”抱著笨重的銅鏡往她麵前一往,絲絲往裏麵一看,直接黑線了。那裏麵,黃乎乎的勉強能看人的外形罷了。她確定,那裏麵的人跟真實的她,並不相同。但依舊看不出臉上的妝容,黃乎乎的,哪能看出胭脂什麽顏色,皮膚的深淺主次?


    “甜兒的手真巧!”絲絲立刻誇獎。她相信,花了半個時辰化出來的妝,肯定不差。


    事實果然如此。


    等她出現在李莫和百裏遠途麵前的時候,兩人都有一瞬間的怔忡。


    絲絲有些尷尬:“咳,甜兒的手藝太好了。”


    李莫笑道:“我們的小師妹,就該是這個模樣。”好可愛,好乖巧。但是,跟他想象中的她,又有些不同。又一次,他十分好奇,她的真麵目,到底是什麽模樣。


    “不錯。”百裏遠途點了點頭,順便遞了一柄劍過來。劍上掛著一個牌子。那是他們門派的標誌,絲絲是認識的。漠北的一個門派,人數十個手指頭就能數出來。這個門派一共分三支,每一支,都是一脈單傳。師傳徒,再不會有第二個弟子了。


    “呃,突然冒出個弟子,沒關係嗎?”


    “沒事。”


    “會不會給你們師門帶來麻煩?”


    “不會。”


    “那就好。”


    …………


    平南王府離皇城不過半條街。離著他們之前住的地方,也不過就一條街。


    但這一條街走下來,絲絲鬱悶了:“怎麽這麽多的王府?還是所有王府,全都搬到這條街了?”


    “太上皇兄弟十六個,活下來的就有九個,封王的有八個。當今聖上兄弟八個,活下來四個,三個封王。當今聖上已有十一子,如今封王出來的,有兩個。另有六個異性王……”


    李莫慢聲道:“這麽多封王的王爺中,隻有一個是有封地。且無詔不得入京。其他的那些,可不就全都待在這幾條街了麽。”


    絲絲唯一的感覺就是:這皇室,真是能生。再加一個的話,那就是,王爺真不值錢。


    這麽一數下來,十幾個,以後說不得還有更多。


    這滿大街的王爺,讓老百姓可怎麽活哦。


    她看了一眼李莫,不知道他是個什麽身份。隻聽他的語氣,他對於皇室的這些王,語氣裏全是嘲諷啊。


    “公子,平南王府到了。”


    下了馬車,絲絲跟著兩人進去。


    管家在門口迎著,直接迎到正廳裏。


    接待他們的,居然是平南王世子。讓絲絲意外的是,陸韻安居然在這裏。


    隻是看她的情況,卻不像是他的妻。因為,他坐著,她站著。


    “李墨見過八叔。”平南王世子一看到他,立刻上前行禮。


    聽到這話,絲絲又看了一眼李莫。


    李莫抬了抬手:“起來吧。我今日來,並無旁的事情,隻為探望你父親。如今可否方便?”


    “迴八叔,父王剛服了藥,此時隻怕還在昏睡。”


    “無妨,我隻看一眼。”


    “我這就讓人帶八叔過去。”揮手讓管家帶著他離去。李墨轉看向百裏遠途:“遠途兄,小弟這段時間,自覺劍術略有長進,正好請遠途兄幫忙指點一二。”


    百裏遠途自然的點了點頭:“好。”


    “這位姑娘是?”


    “我師門的小師妹。”百裏遠途淡淡的開口,並不準備多做介紹。


    “哦?”李墨看著絲絲的眼睛一亮,隨即卻招手讓陸韻安過來:“這位是青雲門安成君門下,首席弟子陸韻安。你們同為女子,或許有話可聊。”


    陸韻安眼底閃過一絲嫉妒,卻抿了抿唇之後,笑了出來:“這位妹妹長得好生可愛,不知道怎麽稱唿?”


    “玉淑。”絲絲報出自己另一個名字。這名字卻不是假名字,這是玉師傅為她起的,跟他姓的名。就像她同樣還有一個,叫黑顏的名字一樣。


    “玉姑娘。”陸韻安笑得更甜了:“說起來,我也是練劍的呢。不如,我們去演武場切磋切磋?你知道的,這江湖上俠士很多,可女俠卻少,平時想找個交手的,都很難呢!”


    絲絲詭異的看著陸韻安的模樣,怎麽看都是一股子宅鬥味。


    這嬌嬌弱弱的,一句話七八個拐的,真的是女俠的風範嗎?她還不如黃山四英呢,至少,她們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拿劍一起上……幹脆利落的很。


    “抱歉。我從不隨便跟人動手。”就算要動手,也要有一個值得動手的對手。不是她瞧不起陸韻安,就她這副拿她來向平南王世子邀寵的模樣,就讓她倒足了味口。


    “玉姑娘說得是,女孩子還是盡量少動刀動劍的。”李墨笑著把話接了過去,又向百裏遠途:“遠途兄,不如我們去?”


    “好。”


    百裏遠途絕對算得上是半個武癡了,平時,除非特別有事,否則大多數時間,全都在練劍。


    他甚至因為絲絲練功時間太少,而主動找上門來,提醒她不要太過懈怠。


    在他的眼裏,似乎她平日出去給人義診,是不務正業。又或者是因為,她這麽不務正業,卻贏了他而不滿。總之這段時間,他也天天跟著她去義診。然後每天肯定還要抽時間,跟她打上一迴。


    不過,他的天賦確實好,這段時間,他進步很大。


    兩人分立兩邊,各自舉劍。


    百裏遠途用的是一柄長劍,約在四尺長。而李墨用的,卻是雙劍。


    “玉姑娘這姓氏到是少見的很,跟我們師門的一位長輩姓的一樣呢!”陸韻安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演武場上,反而湊到絲絲身邊,不知準備要說什麽。


    “玉郎君嗎?”絲絲直接報出她要說的名字。


    “玉姑娘也知道我們師叔祖麽?”


    “自然,江湖中少有人不知的。”絲絲詭異的看了她一眼,注意力複又轉到場上。


    她跟百裏遠途多有交手,對他的劍法十分了解。此時便少了觀看的興致,到是對使雙劍的李墨好奇起來。


    “玉姑娘既然是跟著李公子來的,此時是不是應該多關心下李公子,而不是對著世子,大發花癡?”


    此時兩人正在交鋒,絲絲看得起勁,便隻當沒聽到,根本不理她。


    誰知她卻是不依不饒:“世子身份貴重,絕對不會喜歡你這樣的草莽出身的江湖女子。”


    “你不是出身江湖?”絲絲被她煩的不行,隨口反問道。


    “江湖水深的很,便是同樣身處江湖,人與人也是不同的。你可知,我身後有青雲門這樣的大派做後盾,還有陸家千萬家財……可你呢?你有什麽?”


    場上,兩人已然全力以赴。尤其是李墨,雙劍揮舞出一道道流光,一攻一守,攻則堅無不克,守則水滴不入。愣是讓百裏遠途的快劍,攻不進去。


    一時間,兩人不停的過招,卻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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