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跟著兩位師傅,闖蕩江湖近十年。麵對的厲害不厲害的對手,絕對不少。


    她不喜歡打打殺殺,但不表示,她不會,或是害怕。


    “小女子向秦將軍討教。”絲絲舉劍,凝聚氣勢。殺氣,劍氣從她的身體深處,噴湧而出。那些被她壓製收斂的氣勢,在她的周身,凝結成勢,獨屬於她的勢。


    她的劍是黑色的,她的劍招,走的是詭道,可她的劍氣,卻是正氣凜然,剛直不阿。


    這樣的氣勢一顯,便是秦將軍也意外了。殺氣微減,眼底閃過一絲好奇:“你是誰的弟子?”江湖中竟從未聽聞過。


    “教我劍法的師傅,是黑煞。”


    秦將軍眉頭一跳:“你就是黑煞和玉郎君的小徒弟?”


    “沒錯,就是我。”


    “難怪,難怪。難得,難得……也隻有那個小姑娘,才會有這一身的氣勢了。”秦將軍仰天大笑:“好,今天,讓本將軍來瞧瞧,他們兩個人教出來的徒弟。到底有何出彩之處。”


    “請。”


    江湖人,不論是朋友還是敵人,見了麵之後,總愛打一架。


    有仇的,就是生死之戰。沒仇的,就是切磋。


    絲絲本以為,這會是一場生死之戰。可現在,她反而有些看不明白了。


    她想,也許這秦將軍真的像他之前說的,給玉師傅麵子,或者,還要再加一個黑師傅。


    兩個人的麵子,換她一條命,應該還是值得。何況,本沒有深仇大恨。隻是聽了不該聽的話……果然,秘密是不那麽好知道的。


    “請。”


    絲絲持劍,出擊。


    詭而正,隱而專。這十分矛盾,卻偏偏融和的極好,沒有一絲不自然。


    因為誠,因為真。


    詭的是劍法,正的是心性。


    而秦將軍的刀一耍開來,便是開山裂石,殺伐果絕,不將敵人的頭顱砍下,誓不罷休。氣勢如下山猛虎,如山中王,駭得人心膽欲破。


    卻同樣的正。


    那是因為正義,因為守護,因為忠於國家,忠於民,忠於他守護的這片土地,而來得正。


    這樣的正,讓絲絲越發不明白,不明白這樣正的一個人,如何成了山大王。似乎,更有要謀反的意思……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做出背叛的事來。不論是背叛國民,還是背叛他的主,皇帝。


    刀劍相撞,鏹鏹之聲不絕。


    一黑一白,在幽黑的山林裏,好似兩頭猛獸,猛虎與毒蛇……林中聽來唿喝鏹鏹,風起雲動。膽小之徒,便連多看一眼,也不是不敢的。


    絲絲不敢不小心,一套劍法,被她施展得淋漓致盡,殺氣騰騰。劍影層層疊疊,虛虛實實的壓過。卻在一片刀光之下,被全數攔截。


    對方是個高手,一個比她強出不隻一個層次的高手。隻怕是黑師傅,也不如眼前這人。


    絲絲冷著臉,氣息未變,心誌更加堅毅。舉劍進行下一輪的攻擊。


    秦將軍見她到了此時還依舊沉著,冷靜,心中升起一些讚賞。這份心性,很多人在這個年紀,都沒有的。難得,難得。黑煞到是真收了個好徒弟。


    月上中天,秦將軍將絲絲的所有招數都領略了一遍。終於運足了內力,一刀,直直的劈下。


    一層刀氣,將絲絲砸出去好幾丈,撞倒了十來株腰粗的樹杆。


    絲絲在撞到最後一株樹上,一口腥血,噗的噴了出來。接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秦將軍拄著刀,看著吐血的絲絲,麵不改色。慢慢走了過去,捏了她的手腕試了試,確定她沒什麽大礙。將刀往背上一插,一彎腰,就欲將她抱起來。


    手還沒碰到她,便被一柄折扇攔下。


    “小徒頑劣,秦將軍教訓了也就夠了。”聲落,一蘭枝玉樹般的男子,擋在他跟絲絲之間。


    “玉郎君,你果然在。”


    “自然,她是我的弟子。青雲門規,但凡有弟子曆練,總要長輩跟著的。”即便絲絲並沒有在青雲門領了牌子,但卻是他唯一承認的弟子。


    他怎麽可能安心讓她一人在外。


    “果然是最護短的青雲門。”秦將軍嘿嘿笑了一聲:“既然這樣,人交給你就是。”


    “告辭。”


    玉郎君擔心她的身體,抱起她,轉身就下了山。


    山下,一輛豪華馬車停在那裏。將人抱上車,也沒有將她叫醒,反而在塞了顆藥進她嘴裏之後,又點了她的睡穴。讓她睡得更久一些。


    待到絲絲醒來,她卻是躺在曠野之中。她之前棄下的馬兒,正在她身邊啃著青草,時不時的抵她一下,直到她醒來。


    抬手摸了摸臉,麵紗居然還在。再看周圍,劍、藥箱、荷包,一樣不缺,全都在。


    “我怎麽會在這裏?”她不懂,秦將軍沒有殺她?還是以為她死了,所以棄屍荒野?可如果是棄屍,她的馬兒為什麽又在?她可是記得,她將它綁在林子裏的,馬兒可不會解韁繩。


    “馬兒啊馬兒,你可知道,是誰救了我麽?”這是顯而易見的。


    馬兒自然不理她,她也沒準備從它那裏得到答案。調息了一下內息,身體並無異常,沒有外傷,連內傷也沒有。而且,她還能感覺到,經此一戰,她的實力似乎進步不小。


    她笑了笑,翻身上馬,也不拘是哪個方向,飛馳而去。


    行不過三十裏,碰到一個野林子,林子不大,中間建了一座酒肆,高高的酒旗掛著,酒香撲鼻,肉香也撲鼻。


    她揉著肚子,終於下馬前行。


    隔著十來丈,一個小二模樣的人迎了出來:“客官是要喝酒還是吃肉?”


    “既要喝酒,也要吃肉。”頓了一下,又道:“可有僻靜的地方。”


    “有,客官您請。”


    馬韁遞給小二,她背著藥箱,拿著墨玉劍,走向酒肆門。


    剛到門口,便聽著裏麵一個女聲道:“我便是喜歡百裏遠途又如何?他家世好,實力又厲害,年紀輕輕,僅憑一人一劍,便力挫天山十三狼。如今那些少俠們,哪一個能做到?”


    聽到熟悉的名字,絲絲腳頓了一下。


    同時又感歎,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一個百裏遠途被這人如此推崇,可她卻能擊斷他的劍。而她,在秦將軍麵前,卻隻有被宰割的命。


    江湖的水,果然很深。


    “可是,他來自北方蠻地。聽說那裏的人,全都有些古古怪怪的毛病。就那百裏遠途,聽說他就沒笑過。”


    “我喜歡古鈺……”又一個女子說道。她這話,卻引起了好幾個人的不讚同。


    “古鈺?天啊,他都快四十了。”


    “就是,而且,他都已經娶了妻子。”


    “我隻是喜歡,可沒說要嫁給他。”之前那女子開口,聲音有些發虛。


    但實際上,就算是江湖中人,男子也有納妾的,而且不少。


    “我喜歡玉郎君。他必然是這世上,最深情的男人。而且出身又好,實力又強。也從來不像別的那些男人一樣,沽名釣譽……”


    “玉郎君確實值得人喜歡,隻是,他那樣的好,又有誰能配得上呢?”


    “是啊,猶記得當年,江湖四大美人之首的顏如玉,一直聲稱非玉郎君不嫁。結果見了玉郎君之後,羞愧的捂臉而逃。”


    “這世上,隻怕沒有誰能配得上玉郎君了。”


    “是啊!”


    絲絲聽得心中訝異,沒想到玉師傅的評價這麽高,這麽受人推崇,喜歡他的人這麽多。不過,顏如玉是怎麽迴事?


    她怎麽不知道?


    推開酒肆的門,裏麵的情形,立刻看得清楚。


    一共五張桌子,說話的是四個漂亮的女孩子,她們占了一張桌子。另外的桌子全都是空的……倒扣著茶杯,裝滿水的茶壺,一個竹筒,裏麵是洗幹淨的竹筷。


    小二把馬係好,剛好進來。與絲絲站在一起,一起迎接四個女人的目光洗禮。


    “客官,您坐角落如何?小的給您用屏風擋一擋?”


    “小二哥,這裏有客房嗎?”


    其實,她並不執著於,一定要蒙著麵。那麽不方便,即使隻是薄薄的一層。可玉師傅說了,出門在外,就蒙著,不要讓別人看到她的臉。


    她本以為,是因為跟陸韻安相似,會引來麻煩。可她看過陸韻安了,少時的七分像,如今隻剩了三分。再加上妝容和氣質,誰也不會將她們往一起想。


    但玉師傅說了,她就照做。


    現在,在外麵吃飯,戴著麵紗,就更不方便了。如果有客房,她還是迴房吃吧。


    “小店隻賣酒和肉,不住宿。”


    她猜出來了,地方確實不大。


    那四個人裏,穿紅衣的女子冷哼一聲,大聲道。“江湖兒女,不拘小節。這位姑娘既然出來闖蕩江湖,又何必這番作態。”


    “我沒有要闖江湖。”絲絲淡淡的道。她最討厭江湖人的一點,就是這愛管閑事的毛病。她怎麽著,跟她們有什麽關係?插嘴多舌的,讓人生厭。


    另一綠衣女主站了起來,衝她抱拳道:“師妹年紀小,脾氣急,雖然說話偶有不妥,卻並無惡意。還請姑娘莫怪。”


    “無妨。”絲絲點了點頭,便轉向小二:“小二哥,我可以將酒和肉帶走麽?”酒是真的香,她到不愛酒,但玉師傅和黑師傅都是愛酒之人。她要帶兩壇子迴去,讓他們品嚐。


    “可以的。”


    “那便好,我要……”


    “小二。”酒肆的門再次打開,一行人走了進來。打斷了她未盡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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