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皇後娘娘以雷霆之勢暗中整頓後宮的時候,龍隱天則是處在了離京的道路上了。


    不過他這次並沒有大張旗鼓的走,而是選擇了微服出巡,甚至於整個朝廷上下乃至整個後宮,僅有和親王一人知曉他的行蹤。


    這次離京南下,龍隱天走的甚是匆忙,因為事關永璿的安危,所以他才會相較於平時失了些分寸,任性而為了一次。


    看到粘杆處密報的時候是十日之前,雖然當時他心中頗為驚怒忐忑,但並沒有馬上采取大的行動,隻是吩咐粘杆處加緊查探,強壓著性子等待著。


    可誰知接下來連續幾日都是杳無音訊,粘杆處迴報來的信息更是讓他再也沉不住氣了——‘八阿哥失蹤多日,至今下落不明,經查探,確認與當地叛黨有關。’


    叛黨之事從大清國入關以來就屢禁不絕,康熙年間更是幾次圍剿,但奈何那些叛黨大都藏於民間,而且分布各地,想要徹底肅清幾乎是不可能的。


    近幾年因為朝廷上下穩固,軍事發展迅猛,百姓的生活也日益富足,所以叛黨倒也沒有什麽發展的土壤,所以一直以來他隻是暗中派人監查,並未大肆圍剿,免得驚擾百姓,搞得人心惶惶、流言四起,影響國內的大好局勢。


    沒想到他一時的仁策,居然給永璿帶來了如此大的危機,他的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悔意的,因為在他看來,哪怕是國之將破,都比不上永璿的生命來的重要。


    為了節省時間,龍隱天此次南下走的都是水路,隨行的也全部都是粘杆處的人,如此做法自然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同時也能夠避免消息走漏。


    畢竟皇帝離京可是大事,難免會引起有心之人的窺視,萬一因此而引起朝廷動蕩,反而更是麻煩。


    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


    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六月的江南,正是風景最為秀麗的時候,站在窗前、眺望著風景秀麗的夕陽美景,龍隱天卻完全沒有欣賞的心情,他眉宇間的憂沉隨著舟行日久,變得越發濃重起來。


    中午的時候,他收到了無二送來的密報,確認了永璿是被紅花會的人擄走的。


    他猜測叛黨擄走永璿,無非就是要和朝廷談條件,又或者是利用永璿的身份去做一些事情,無論是哪一條,他們都需要永璿安然的活著。


    所以為了確保永璿的安全,避免叛黨狗急跳牆,他不能大張旗鼓的調動當地的駐軍,所以隻能利用粘杆處的勢力暗中排查,如此一來在時間上自然要慢上許多。


    龍隱天深知永璿從小就錦衣玉食慣了,此番落入叛黨手中,不知將會遭到何種折辱、吃多少苦頭,一想到自己視若珍寶的人很可能會被肆意傷害,他就忍不住緊握拳頭,心裏翻騰著濃濃的殺意。


    這種感覺還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第一次出現,至於上一次,早已是塵封於記憶深處的過往雲煙了。


    這時候,一個黑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出現在了龍隱天的身側,恭敬的單膝跪地,銀色的麵具遮擋住了他的整張臉,隻露出了一雙神色內斂的眼睛:“主人,血滴子迴報,已經發現了八阿哥的行蹤。”


    龍隱天聞言,五指下意識的收緊,手中的茶杯應聲而碎,不過那些碎片並未在他的手上留下一點傷痕。


    鬆開手指,他一邊用手帕擦拭著茶水,一邊沉聲說道:“即刻靠岸,然後備馬。”


    略微思索了下,他複又言道:“無二,幫朕易容。”


    “是。”因為主人的吩咐,同樣一身黑衣的無二這才顯出身形,抬手揮退了部下,然後就認真的在龍隱天的臉部作業,幫其改換麵貌。


    至於這麽做是否越距,他從未考慮過,他隻會忠實的執行主人的命令。


    一個時辰之後,龍隱天帶著無二和兩位粘杆處的侍衛騎馬奔馳在了前往無錫的官道上。


    好不容易有了永璿的消息,他恐遲則生變,所以才會冒險隻帶了極少的人手打馬先行,剩下的事情,自然是由其他人去分頭安排。


    龍隱天可沒想過單憑他們幾個就能夠救出永璿,他此番先行也隻是想要親自確認消息的可靠性而已。


    而且,由於功法的關係,他還有著一些常人所沒有的特殊能力,所以他才會執意親自前來。


    畢竟他可不想用永璿的性命來冒險,他賭不起也輸不起。


    利用商賈的身份進了城,龍隱天在無二的引領下來到了一處米行,米行的牌匾上隻有“龍氏”二字。


    在無二對了暗語之後,掌櫃就直接帶他們去了後院,利落的安排好了他們的住處,其餘的什麽都沒有問。


    這家米行是粘杆處的落腳點之一,同時也算是龍隱天私人的產業,用的也是“龍隱天”這個名字,而非皇帝的名號。


    漕運和鹽運是事關民生的支柱行業,運輸網絡遍布全國各地,朝廷雖然沒有完全控製這兩個行業,但嚴密的監控是必不可少的,粘杆處便是以這兩大運輸行業為依托,在全國範圍內發展壯大起來的。


    龍隱天會插手私人產業,也是為了日後做打算,畢竟他可沒想過在皇宮裏終老,一旦有合適的繼承人,他就會想辦法離開,到民間去自由自在的生活。


    而他名下的龍氏商行,經過近十年的發展,儼然已經成為了鹽運和漕運的三大商行之一,在江南的商業圈裏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安頓好之後,無二就送來了最新的情報——‘一日前,八阿哥曾經出現在城南的一家餃子鋪。’


    將手中的紙條放在蠟燭上點燃,龍隱天便帶人直奔城南而去。


    無論情報是真是假,他都打算親自去看一看,如果永璿真的去過那裏,那麽絕對逃不過他的感知。


    騎馬避開了繁華的商業街,從小路繞到了南城,龍隱天很快就找到了這家並不是很顯眼的餃子鋪。


    遠遠望去,這家店很是普通,甚至連牌匾都沒有,隻在外麵掛著一個條幅,門口還有一個小二在招攬客人,看上去和普通的食肆小店沒什麽兩樣。


    龍隱天翻身下馬,在小二獻媚的笑容中邁步走進了這家小店,快速的環視了一圈,便找了一個不太起眼的位置坐下。


    這家店雖然很小,但是來這裏吃餃子的人倒是絡繹不絕,物美價廉,自然頗得周偉街坊鄰居的喜愛,甚至還有不少人是慕名而來,對於像他這樣帶著幾個隨從的商賈,倒也不鮮見。


    看著端上桌的餃子,龍隱天並沒有馬上動筷子,而是端著酒杯閉上了眼睛,看起來像是在品味杯中的美酒,實際上,他卻是暗中運起龍禦功,努力分辨著永璿的留下的氣息。


    永璿是他最愛之人,而且同樣也是修煉龍禦功,所以隻要他來過這裏,就會留下一種獨特的氣息,這種氣息隻有相愛之人才能夠彼此查覺,而且通過這種氣息,還能夠分辨出他當時是否遇到了危險,是否平安健康。


    過了一會,龍隱天慢慢睜開眼睛,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緊繃的神經也放鬆了許多。


    永璿的確來過這裏,而且並沒有遇到什麽危險,也沒有受傷或者是生病,至於其他的,通過氣息就分辨不出來了。


    不過即便如此,龍隱天還是鬆了口氣,至少知道永璿暫時是安全的,那麽在安排布置方麵他就不會太過激了。


    吃完了一盤餃子,龍隱天就帶人離開了這裏,通過氣息他已經知道了永璿大致的去向,因此也就沒必要繼續逗留了,萬一身份泄露也是件麻煩事。


    迴到米行,他立刻就安排粘杆處加大人手,在無錫城內暗中排查,因為他能夠肯定永璿現在應該還在無錫城裏,想必十有j□j是被那些叛黨軟禁起來了。


    兩天之後,無二帶迴來一個人,據查應該是與八阿哥的失蹤有些關聯。


    龍隱天想了想決定親自見見他,於是便讓無二把他帶到了院子裏。


    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這個人,龍隱天並沒有馬上審問,而是上下打量了幾眼。


    這人穿著破爛的囚服,手腳上帶著鐐銬,囚服上還有不少的血跡,隱約還可見身上的各類傷口,明顯是被人用過刑。


    不過他雖然臉色蒼白,但雙目倒是十分有神,應該是武功不俗,而且麵對這種情況還是波瀾不驚、沉穩異常,可見其不俗。


    龍隱天倒是有些疑惑,於是側頭問道:“無二,他是從哪裏抓來的?”


    “迴主人,是從衙門的牢房裏麵帶出來的。”雖然此人不是無二親自去抓的,但是來龍去脈卻早已查的一清二楚,“此人被人舉報是天地會的叛黨,捕頭去抓人的時候人贓並獲,不過至今知府還沒有審問出任何有用的情報。”


    “那你們是如何確定他是知情者?”龍隱天對眼前之人有了點興趣,不過他更感興趣的是那些叛黨。


    “此人在無錫日久,此番被捕全是因其被紅花會的人出賣,屬下斷定此人或多或少都應該知曉一些。”無二手下的人隻用了兩天就查清楚了這些事,論效率和準確性,絕對要比普通的捕快強上幾倍。


    龍隱天點了點頭,拿起茶杯不緊不慢的抿了一口,這才看著下方所跪之人,威嚴十足的問道:“你究竟是何人?又知道些什麽?”


    那人並沒有被這樣的氣勢震懾住,反而抬起頭看著龍隱天,神色如常的緩緩說道:“鄙人蕭劍,曾是天地會在無錫的一位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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