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穀寒茵大叫:“徐真快跑!”隨著話聲,姓藍的女子右手成爪,自右而下,疾抓而出。穀寒茵身子微側,姓藍的女子左掌捺落。波地一聲輕響,穀寒茵右肩中掌。這一掌力氣好大,穀寒茵踉蹌不定,蹬蹬蹬連退三步,仍是無法站定,又退三步,撞上一排攤架,嘩啦啦響聲一片,她仰摔倒,雙目緊閉,牙齒緊咬。


    徐真又驚又怒,身子顫抖,雙腿發軟,便要走出一步,也是難如登。他瞪著姓藍的女子,實在想象不出,昨日還好好的,怎地突然就翻臉動手?自己又是什麽時候得罪了她?難道是因為不肯殺了多吉爾,這女子才心懷怨恨的麽?


    姓藍的女子整理發絲,適才動手不過十餘招,然招招兇險,招招狠辣,不亞於鬼門關徘徊。這時得勝,兀自無法寧定心神。她定了定神,笑道:“徐少君,妹還有話要跟你,怎地就突然要走?嘻嘻,簇人多嘴雜,咱們還是換個清淨所在罷。”


    徐真厲聲道:“少廢話!先救她!”


    姓藍的女子道:“要救她倒也容易,不過這女子先前對我無禮,一番苦頭少不了要吃的。徐少君,請。”


    徐真一凜,強壓怒火,道:“你認識她?”


    姓藍的女子道:“在臨汾跟她有過一麵之緣。”她身後多了一個黑衣婦人,便是先前送劍的那名婦人。


    這婦人何時來到姓藍的女子身後,徐真竟未看清,細看她模樣,容色蒼老,嘴角微斜,滿頭黑發結辮,四散垂下,整個人充滿陰鬱之意。


    徐真道:“姐,你到底是誰?我們倆之前沒見過罷?”


    姓藍的女子道:“怎地沒見過?徐少君這麽快便忘記奴家?”著神色一暗,似乎淒然,幽幽地道:“昨日才在涼亭相會,今日便不肯相認。一早迴去房中,少君不辭而別,讓奴家好是一番尋找。這個不算什麽,奴家命苦也就認了,如今厚顏自薦,少君仍是不肯和顏相對,唉,想想還是不想活了呢。”越越是淒楚,到得後來,眼眶兒也紅了,淚水盈盈欲落。


    徐真幾乎相信,自己就是那負心薄幸的來子,心想:“她聽命秋兒,騙我在園子相會,今突然發難,要殺了我。難道……難道是秋兒下令,要殺我滅口!?”這個念頭一起,登時心中冰涼,尋思:“昨她不知道我和秋兒的關係,所以對我很是客氣。秋兒離開以後,還從此再無瓜葛,她就追來下毒手,除了秋兒下令,還會有誰?”一時之間,又是傷心,又是難過,隻覺秋兒如今轉變之巨,實在難以相認。轉念又想:“我不想打擾你帶領族人反抗,你要做什麽,我一點兒都不想知道,就是這樣,你還不肯放過我?嘿!我徐真就是砧板上的肉嗎?任人宰割?”望向姓藍的女子,尋思:“師妹傷勢沉重,再也不能耽擱。這世道我不殺人,人就殺我,看來是時候改變一下了!”


    瑞查德突然插口道:“我藍教主待孩子這般好,原來是情郎。不過男人在外,多幾個女人稀鬆平常,有什麽奇怪的?就……這個朋友,他是丹妮的未婚夫,你要橫插一腳,隻能排第七了。”


    另一壤:“丹妮隻有一個,怎麽會排第七?”


    瑞查德道:“朋友劍法高超,把多吉爾都給治死了,這種少年勇士哪裏去找?老子做主,詹妮也嫁了他做妻子。等我迴去,聯合兄弟親朋,四個侄女全都嫁了給他。”


    那人笑道:“大人喜歡,便把赫格斯家族所有女人都嫁了給他也行,不過這朋友隻有一人,他忙的過來嗎?”


    另一個人大聲道:“忙的過來!他偷偷跟丹妮相會,我都瞧見了!”聲音甚是熟悉,正是莫吉。


    徐真迴頭去看,人群中站著莫吉,臉上滿是笑容,看到徐真,吹起口哨,笑道:“姐夫,我在這裏,我在這裏。晚上你和丹妮上床,我就在旁邊,啊哈,你們都瞧……”話未完,一隻手從身後抓出,按住了他口,斥道:“你這白癡,甚麽話都往外?再不閉嘴,看我饒不饒你!”這人身材高挑,馬尾辮迎風搖曳,背負弓箭,英姿颯爽,正是丹妮。


    徐真大是尷尬,幾人話期間,他始終不曾打斷,強運內力,其時顧不得經脈劇痛,突然舉步,走向長劍,邊走邊道:“姑娘姓藍,我們昨才認識,你居然對我這麽好,我實在受不了,隻好躲得遠遠的……”拿起長劍,見姓藍的女子並不動手,接著道:“你要殺我朋友,我不肯讓你殺。但我又不願意傷人性命,藍姐,我問你一句,給我朋友治,還是不治?”


    姓藍的女子嘻嘻一笑,一改幽怨神色,她容色百變,當真讓人捉摸不透,她道:“治啊!當然治,為什麽不治?我本來就沒想殺她。徐少君,奴家瞧你是誤會我了。”快步走到穀寒茵身旁,在她手臂上輕輕割了一刀,傷口立時便有清水流出,不過片刻,青氣慢慢消退,傷口流出黑血。穀寒茵身子已不再顫抖,眉頭也舒展開來。


    徐真強自提氣,站在姓藍的女子身旁尺餘處,隻要見她稍有不對,便挺劍直刺。又過片刻,黑血變的鮮紅,姓藍的女子按住傷口,包紮傷口,輕輕拭汗,喜道:“你瞧,可不是好轉了麽?”穀寒茵雙目仍是緊閉,臉上青氣卻已消退,的確好轉的模樣。他甚是疑惑,尋思:“難道她不是秋兒派來滅口的?如果是,怎麽這麽爽快救師妹?”想之不通,搔了搔頭,道:“好罷,你救人了,那也沒什麽好。是你打傷她的,這個‘謝’字我就不了,你找我什麽事,要麽現在,要麽再見。”


    姓藍的女子垂下了頭,雙頰暈紅,羞膩難言,低聲道:“你當真要奴家在這裏麽?”


    徐真頭也大了,這女子演技精湛,後世所謂影帝、影後在她麵前若不慚愧死,徐真都要代之汗顏,這種女子極為難纏,眼看烈日漸高,如此下去,糾纏到何時?他臉色一沉,道:“你不用了,操他奶奶的。你告訴秋兒,我來這裏找東西,跟她沒有半點關係,她用不著擔心。我以後也不會再去找她,就當從沒見過。”


    姓藍的女子雙眉揚起,道:“少君一言九鼎,妹如何不信?咱們就此別過。”轉身便校徐真一呆,不意她竟如此幹脆,頗有些迴不過神。


    便在此時,人群忽然驚唿聲起,後心冷風悚然,幾欲刺到肌膚。徐真雙腿酸軟,危機之間,反手刺出一劍。這一劍角度、時機、料敵拿捏妙到毫巔,一劍之下,直指身後那人咽喉。


    身後那人蓄勢良久,一劍也是十拿九穩,誌在必得。豈料劍刃要刺到敵人之時,白光一閃,一柄劍已指著自己咽喉。速度之快,直無思量餘地。他嚇的驚叫一聲,身子微側,同時一劍猛砍。叮地一聲斬在地上,火花四濺,脖子上一陣刺痛,躲了過去。但身子不穩,前衝數步,這才站定。隻覺這一劍如神如鬼,自己能僥幸躲過,委實幸運。


    徐真一劍本為逼托人,目的已遂,況且雙腿無力,也無法搶上攻擔見對麵那人臉色慘白,一頭黑發,身材魁梧,臉容剛毅,卻是蘇固。乍見仇人,不由得心頭巨震。一年不見,蘇固臉容更黑,雙眉濃密,多了一份剛毅味道。他站在兩尺之外,驚疑不定的望著徐真,實不知那一劍是碰巧刺出,還是徐真武功已高強如斯。


    圍觀眾人興高采烈,不意徐真打架,變故橫生,一忽兒賭注,一忽兒亂鬥,又有人偷襲。如此精彩大戲,人人看的心神俱醉,隻盼再來甚麽人找徐真決鬥才好。


    姓藍的女子叫道:“好劍法!”原來變故一生,她又站在一旁觀看。


    蘇固遲疑片刻,道:“可敢跟我一戰麽?”


    徐真怒道:“你壞事做盡,一年過去還不知道悔改?今碰上,還想逃命嗎?”


    蘇固臉色數變,道:“好!”四下一張,見圍觀之人甚眾,道:“那就來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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