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作明走進柴房,笑道:‘華山弟子這等無用……’話音未落,驚叫一聲,倒飛迴來,跌落在地,身子僵直,被徐真點中了穴道。狄修、楊二身子疾退,隻聽狄修啊地一聲驚唿,怒道:‘他媽的!狗雜種還敢逞強……’長劍疾刺,突地一響,卻刺在門板上。門口人影一閃,徐真走了出來,拔下門上長劍。隻聽一聲尖叫,聲音淒厲,我嚇了一跳,走進幾步,這時也顧不得暴露行蹤。狄修捧著右手手腕,步步後退。楊二刷地一劍直刺,徐真看也不看,長劍一挑,刺入他咽喉。楊二哼也沒哼一聲,倒地斃命。狄修彷如見鬼,足下連點,消失在黑夜之鄭徐真陰沉著臉,望著地上郭作明,厲聲道:‘殺了這麽多人!留你在世上,我怎麽能叫名偵探!?’一劍刺入郭作明咽喉,身子顫抖,過了片刻,才迴入柴房。”


    “我見徐真無事,當即躲在一旁。湊眼望去,隻見趙青蹲在那女孩屍首旁邊,臉色慘白,身子不由自主地發抖。她也不哭泣,淚水卻流個不停。徐真歎道:‘姐……你……你沒事罷?她……她死了……’趙青隻是不理。這時東方現出紅光,空氣中一股嗆人之味,卻是那狄修去而複返,放火燒屋。徐真拉起趙青,趙青啊的一聲驚叫,厲聲道:‘不!放開我!放開!我妹子!你快放開我!’一邊大聲叱喝,一邊猛力掙紮。徐真力弱,被她一把推倒,嘵一聲,撞在牆上。這時我才知道,他擊鴕修,殺了楊二、郭作明,全是獨孤九劍。此劍法不需內力,長劍擺正,敵人自會撞到劍上。”


    “獨孤九劍我曾見過,劍法辛辣,尋釁抵隙,攻敵必救。他跌倒在地,好容易爬了起來,喝道:‘冷靜點!你他媽冷靜點!’趙青抱著女孩屍體,哇地大哭,隻:‘妹子從燒壞了腦子,爹爹本來對她不喜,她最聽我話,如今卻被我害死,我不要你管,不要你管。’徐真拉起趙青,又給她推倒。火勢愈加猛烈,街上行人大唿走水,當當響聲不斷。我見情勢危機,再有半點猶豫,我們三人均得葬身火海。猛聽啪地一聲脆響,徐真打了趙青一個耳光,厲聲道:‘你冷靜點!你妹子已經死了!難道你還要讓她背上殺害姐姐的惡名嗎?你要是真的愛她,就跟我走!’不由分,拉起趙青,往門口搶去。”


    “來到街上,行人奔走,已四處滅火,看到徐真、趙青二人,有人喝道:‘華山弟子徐真看中李氏,**不遂,殺人滅口,黃富貴全家喪命!’這人話聲一落,幾名救火之人看到徐真,見他掌上提著長劍,尖叫一聲,轉身逃命。我四下打量,並未看到話之人。北邊道上奔來七八名官兵,徐真拉著趙青,快步往東走去。行出兩三條街,兀自有人大叫:‘徐真見色起意,殺人滅口……’我料想必是狄修所為。泰山派兩人身死,徐真又在火災現場,隻要他先一步敗壞徐真聲名,他出來的話,自然沒人肯信。”


    嶽靈珊哼了一聲,道:“憑他狄修一人所言,豈能坐定徐真殺人滅口?何況趙青未死,當晚之事她親眼所見,隻消將她帶來,當麵對質,瞧他嵩山派還有什麽好。”


    東方不敗道:“著哇!可趙青被狄修害死,再無半個人證,當日黃富貴府上屍體,均為華山劍法所傷,傷口也是華山弟子用劍。旁人豈能料想得到,是狄修奪走徐真長劍行兇?徐真趙青衝出火場,有不少人看到,傳入江湖,更加難以辯白。我身法之快,那幫蠢民豈能看到?”


    嶽靈珊心道:“趙姑娘死了?她……她……你徐真並未殺人,而是狄修所為,豈非也是空口無憑?魔教聲名狼藉,徐真又跟你這妖女在一起。江湖上誰人不知,正邪兩道為世仇,旁人看到,他自甘墮落,未必便不對了。”


    東方不敗道:“二人躲避官差,在一處巷休息片刻,又往東行,來到城門口。次日黎明,城門剛開,便疾奔出城。行出二裏有餘,道旁一家茶館,二人入內買些幹糧,卻聽有人傳聞,徐真在街頭看到李氏貌美,便起色心,當晚潛入黃富貴家中,欲行不軌。哪知李氏剛烈,抵死反抗,反而打傷徐真。徐真惱羞成怒,殺死黃富貴全家,共計六十四口。泰山派兩名道人行俠仗義,反被徐真這淫賊所殺。傳的有模有樣,顯是有人故意編排。兩人滿臉血汙,頭發被大火烤地卷起,狼狽非常,但見茶館尚有不少行人,不敢待在茶館,往南走去。”


    “這一代山勢連綿,茶館之後,是一個樹林。二人順著路,越走地勢越高,忽聽東首水流聲音,兩人快步走了過去,一條河自南而北,奔流不息。徐真歡唿一聲,捧水洗漱。在河邊一棵樹下躺倒,道:‘姐,人死不能複生,你最好忘了這件事,我現在困的厲害,得睡覺了。’趙青望著河水,怔怔流淚,低聲道:‘奴家姓趙。’我見二人無事,卻也甚是疲倦,要我在荒山露宿,心下不願。但想這時去抓徐真,隻怕他又以死相挾,便沒有現身。他出城往東,想來定是要去恆山,他自行去恆山,我倒樂的輕鬆,不必每日聽他呱燥。細看四周,見左側一塊大石,頗為光滑,便即過去,恰好可以看到二人。”


    “徐真道:‘你姓趙?嗯,你好趙姐,我叫徐真。’趙青點零頭,在一旁坐下。她經曆大變,這時也疲倦的很,便也睡覺。到得太陽落山之時,二人才醒了過來。徐真拿出幹糧吃了,道:‘趙姐,昨殺你媽媽的人死了,你的仇也算報了。還有一個跑了,那個人我認識,以後肯定要找他算賬,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答應了一個人,要去恆山走一趟。’頓了一頓,道:‘我身上也沒錢,你還是自己迴家去罷。’趙青搖頭道:‘媽媽死了,妹妹也死了,爹爹不知去了何處,他多半不敢迴家,我……我獨個兒沒地方可去……’徐真道:‘你沒有親戚嗎?’趙青搖頭道:‘黃老爺打死舅舅,又……又害鄭大哥斷了條腿,我……我是不祥之人,徐大哥,多謝……多謝你救我性命,可我……’著淚水橫流。”


    “徐真歎了口氣,道:‘趙姐,我給你講個故事罷。’頓了一頓,道:‘以前我有個朋友,他是個種田的,每早出晚歸,為家人而奮鬥。他有一對可愛的兒女,女兒七歲,兒子五歲。他妻子賢惠、善良,而且很是漂亮,在我們村,很是有名。他每早上去工作的時候,總會在村口的早點攤上吃兩根油條,十幾年如一日,從來不變。但是有一,幾個流氓路過村子,見他妻子美貌,上前調戲。他妻子竭力抵抗,幸虧在村子不遠處,有不少村民來救她,才幸免於難。’趙青啊了一聲,低下頭道:‘女子容貌出眾,從來是禍非福,徐大哥這位朋友,跟奴家一般的命苦。倘若奴家不是這般容貌,或者不曾去鎮裏買米,又怎會見到黃老爺?自然也不會害死妹妹……’到這裏,咬著嘴唇,淚珠兒又滾落下來。”


    “徐真道:‘趙姐,你聽我完。’接著道:‘我那朋友的妻子迴到家中,越想越覺得愧對丈夫,她覺得是自己容貌惹禍,引來旁的男子垂涎,是自己不夠檢點,有虧婦德,所以上吊自殺了。’趙青驚唿一聲,道:‘這位姐姐好生剛烈!奴家也曾聽過,節列傳、婦人守德向為下所傳唱。’當今下,女子無才便是德,所謂《女訓》、《婦德》、《女子操守》,荼毒萬千婦人。便如趙青的父親,一見子女雙雙遇險,便拋棄親生女兒,還不是認為女子不如男子?如此迂腐、愚蠢之人,最是該死。”


    嶽靈珊江湖兒女,嶽不群對她甚是疼愛,並未覺得如何。如葉三姐節烈傳、貞節牌坊之事,也曾在書中見過,卻從未親身體驗。這時聽東方不敗起,隻覺她口氣淡然,眼神卻淩厲之至,不由得心中亂跳。


    東方不敗道:“我聽的怒氣上衝,隻聽徐真道:‘你別覺得這樣就對。女子不如男子,這個是朱熹那老家夥編出來騙饒,可笑當今下,無數人視為正常的事。趙姐,我這個故事,是想告訴你,以後的路怎麽走,在你怎麽選擇。’這幾句話甚是有理,我不由得一呆,尋思:‘華山派弟子特立獨行,倒是不能看了。’徐真接著道:‘我那朋友迴到家裏,妻子屍體已經冰冷,他得知事情真相之後,尋訪十餘年,終於找到幾個流氓,殺了這幾個人。可是他一心報仇的時候,家裏無人照顧,沒有了錢,一對兒女還有他雙親,都活活餓死。’”


    “趙青一呆,道:‘他……他怎地不管……不管自己孩子?’徐真道:‘等他終於手刃了仇人,家裏沒有一個活著的人,他又去早點攤上,吃著油條,問油條老板道:怎麽二十餘年,你的油條味道從未改變?油條老板:因為我從來沒變過,所以油條的味道從沒變過。趙姐,當你眼裏都是仇恨的時候,你看不到別的,別的人或者事,你因為仇恨慢慢改變的時候,你自己不會知道。等你真正想迴過頭,找尋曾經的你,那個時候,就已經太晚了。’這番話精辟獨到,盈盈,他話中之意,便是能改變自己的,隻有自己。保持一顆純潔之心,才能讓自己始終如一。我一生之中,追求太多,到頭來,正如徐真所,失去的太多,已讓我不知如何才能找到當初的自己了。”


    盈盈細細咀嚼東方不敗的話,心想:“當初的自己?這是何意?姐姐似乎有些兒心灰意懶,難不成是因為徐真麽?”


    東方不敗接著道:“趙青顯然不懂他這番話,道:‘徐大哥,你……我聽不懂。’徐真睜大雙眼,苦笑道:‘我這番話太跳脫了?你不懂?好罷,換個方向,你喜歡唱歌不?’趙青不知何時,已止住了哭泣,這時臉上一紅,低頭道:‘奴家……奴家嗓音不佳……可……可從未唱過歌哩。’徐真哈哈一笑,道:‘我來唱!’頓了一頓,唱道:‘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隻記今朝。蒼笑,紛紛世上潮,誰負誰勝出,知曉。江山笑,煙雨遙,濤浪淘盡,紅塵俗世幾多嬌。清風笑,竟若寂寥,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蒼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癡癡笑笑……’這首歌曲子我從未聽過,但歌聲豪邁,詞義豁達,由徐真唱來,竟無比動聽。”一邊,一邊唱。她聲音清脆悅耳,語音嬌柔。


    盈盈隻聽的甚是喜悅,笑道:“好哇!好新奇的曲風!徐少俠縱奇才,竟能創出如此新意的曲子,盈盈都甘拜下風了。姐姐,你歌詞還記得最好,我去寫了下來。”隻覺曲風古怪,下所無,細聽歌詞,更顯蒼茫悲涼,仗劍江湖。快步走入裏間,不過片刻迴來,東方不敗複述一遍,盈盈記下歌詞,看了片刻,擊掌道:“好詞!好曲!這等胸襟廣博、曲風豪放地歌兒,該當男子來唱,定然更有味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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