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真唿唿喘氣,道:“磕頭……磕什麽……頭?”著大聲咳嗽,彎下了腰,長劍插在地上,支撐身體重量,似乎隨時便能倒了。


    東方不敗拉住他左手,過了片刻,徐真道:“謝謝。隻不過現在用處越來越,唉……也不知道我還能活幾。”


    嶽靈珊又驚又喜,尋思:“他受了傷?怎麽贍?瞧他傷勢,實在不輕,倘若就此一命嗚唿,那就大快人心了。”但見徐真淒慘模樣,心頭又不僅擔憂。


    東方不敗道:“徐兄真性情,你我同生共死,何以這般客氣?”轉向綠竹翁道:“竹翁不必大驚怪。你一人住在簇,這些年也不迴黑木崖,難道都忘記咱們一幫老兄弟麽?近些年江湖上風雲詭變,來日怕有大事發生,本教內部不穩,竹翁一代元老,不能坐鎮黑木崖,豈非可惜?任我行餘黨眾多,這些日子又蠢蠢欲動,竹翁還是隨我一起迴去黑木崖,將任我行餘黨連根拔起,再收拾那所謂的正派之士如何?”


    綠竹翁神色甚是恭謹,道:“教主英明神武,算無遺策,教中又有童百熊等人相助,這些人哪個不比屬下功夫高明?屬下風燭殘年,已老眼昏花,恐不能為教主鞍前馬後地效勞。”


    東方不敗嗯了一聲,沉吟不語。


    綠竹翁額頭冷汗涔涔而下,他素知東方不敗喜怒無常,此番明著叫自己迴黑木崖,自己當麵拒絕,也是拚著一死,倘若東方不敗再多一個字,隻好先行震斷心脈,免得被她所擒,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片刻之間,綠竹翁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顫抖。東方不敗微微一笑,道:“竹翁既然無心教務,東方也不勉強,但任我行餘黨不除,我怎能睡得著覺?嘿嘿,他若肯安心便罷,否則隻好……”住口不,頓了一頓,接著道:“竹翁當記住,身為神教之人,死亦是神教之鬼,今日言盡於此,竹翁便安心的住下罷。”


    綠竹翁臉色慘白,道:“屬下恭送教主。”


    東方不敗不再理會,往外走來,徐真跟在身後,一言不發。


    嶽靈珊縮身躲入竹林,見二人離去,始覺後背冷颼颼的,原來竟嚇出一身冷汗。


    二人走的不快,出了竹巷,往北而去。


    嶽靈珊知東方不敗武功通神,若一直跟著她,定會被她發覺,辨明方向,迴到下榻的客棧,她疾奔上樓,竟是一個人也無。她驚慌更甚,剛看到東方不敗,立時便不知穀寒茵蹤跡,心想:難道師妹被東方不敗捉了?這個念頭一起,哪裏還能坐得住?去兩人房間查看,見行李都在,房間整齊,並無打鬥痕跡,暗暗放心。想必穀寒茵出去遊玩,並未被擒。轉念又想:“她們出去遊玩更加危險,要是在街上碰到,她們兩人加一起,也打不過東方不敗一根手指頭兒。我要是出去找她們,她們迴來不見我人,又出去尋找。我不去尋找,她們碰到東方不敗,這可怎麽辦才好?”她殊無大才,此刻心急之下,更想不到一個良策,在房中走迴來去,始終拿不定主意。


    色越來越晚,嶽靈珊坐立不安,走到門口,又走迴房間。忽見街頭走來兩人,當真無巧不巧,這兩人正是徐真和東方不敗二人。


    嶽靈珊嚇的手足顫抖,連連後退,隻道東方不敗來捉自己,霎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是好。她定了定神,奔上二樓。


    店伴滿是狐疑之色,不知她何以突然臉色慘白。出門一看,又有客到,忙攔住東方不敗二人,笑道:“客官要住店麽?咱們這裏離牡丹花會極近,出門乘轎,半個時辰便到。洛陽現在人滿為患,想找個客棧真不容易。正巧咱們店裏便有空房,客官裏麵請。”


    東方不敗道:“我走了幾條街,一直找不到客棧,怎地你們這裏卻有?”走了進來。


    店伴引著二人在桌旁坐下,笑道:“客官有所不知。如今方當四月,牡丹花盛開。洛陽花會,更是本地一絕,是以八方遊客,人滿為患。現在洛陽已沒有空著的客棧了,客官來的真巧,倘若等到明日,怕是大大的客棧全住滿了人,再想尋找落腳之處,便隻能去西南城外的辛店了。”


    嶽靈珊心想:“師妹千萬別迴來,要是迴來的話,可就跟這個魔頭碰麵了。”轉念又想:“徐真怎地會跟東方不敗在一起?這惡賊勾結魔教,爹爹還不知情,豈非大大的危險?他處心積慮,拜入華山,難不成是為了探聽虛實?如此來,魔教大舉攻山,這惡賊突然發難,那該如還是好?我去問清楚,他若當真自甘墮落,欲不利於華山派,什麽也要殺了他!”


    這時想到門派覆滅在即,哪裏還敢遲疑?奔入後堂,從灶下抓出一把煤灰,欲往臉上抹去,又嫌汙穢。她生性喜潔,在臉上塗抹穢物,實是千百個不願。轉念想到門派大事,暗道罷了,拿來一塊鏡子,細心的一點點抹煤灰。一邊塗抹,心中倍感委屈,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忽聽腳步聲響,嶽靈珊吃了一驚,躲在門後,隻見門口走進一個中年胖子,想是廚師一類之人,看他腳步虛浮,不會武功。


    嶽靈珊待那人走到跟前,一掌斬在那人腦後,將他擊暈,心想自己所穿衣衫明明是女子裝束,如何能瞞得了人?但叫她去脫一個男子衣衫,卻萬萬做不出來。當即出來,來到後院,知客棧之中,店伴均在後院所居,偷了一套衣衫,穿在身上,臭氣撲鼻。她又是難過,又是羞惱,出門而來,見東方不敗二人坐在桌旁,假意拿起一塊抹布,四下擦洗,一邊留神傾聽。隻聽得徐真道:“這幾洛陽花會,裙是不少。師妹最是喜歡牡丹,我那次拜托穀警官送花,她嘴上不樂意,心裏可高心很。你是沒見,師妹把牡丹花養在房裏,我在窗外看的清清楚楚。”頓了一頓,接著道:“東方姐,今那個老人,也是你們日月神教的?”


    嶽靈珊聽他提到自己,心中突地一跳。這時才知,穀寒茵送的那盆牡丹,原來是徐真所贈,這次迴山,可得將花兒還了給他。偷眼看時,徐真臉現微笑,但眼眶深陷,雙目無神,沒有一絲血色。看到他這等淒慘模樣,隻覺鼻子一酸,隨即克製,尋思:“他受了什麽傷,怎地這般嚴重?話有氣無力,倒似一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轉念又想:“他武功盡失最好不過。否則他內力深厚,待會我要殺他,可還不一定打的過他。”


    東方不敗道:“徐兄答應去恆山見儀琳一麵,如今傷勢沉重,不盡早去療傷,卻非要來洛陽?”


    徐真微笑道:“師妹來了洛陽,我肯定要來見她一麵。我這幾身上越來越沒有力氣,今睡下,明都不知道能不能起來,要是臨死之前,不能見師妹最後一麵,我怎麽能閉眼?”聲音一頓,忽然大聲咳嗽起來,他扶著桌子,咳的甚是厲害。


    董方白臉上微紅,在他身後,伸掌按在徐真後心靈台穴上,潛運內力。


    嶽靈珊聽到“不能見師妹最後一麵,我怎麽能閉眼?”這句話時,一時百感交集,尋思:“他竟這般看重我?他……他壞是壞了,但眼光還是有的。”隻覺臉上發燒,便連脖子也都紅了起來,記起橘河畔二人一吻,心頭碰碰亂跳,之後每次險境,徐真都不離不棄,曾幾何時,他已情願為自己舍去生命。想到這裏,嘴唇都有些麻了。再看徐真之時,臉上的‘花心大蘿卜’五字,卻也不是那麽刺眼。


    徐真閉上雙眼,唿吸慢慢平穩,過了半晌,東方不敗坐了下來,道:“徐兄還是安靜一點的好,你每多一個字,身上傷勢便加重一分。再如此下去,你還沒見到儀琳,便得一命嗚唿,我可不想跟一具發臭的屍體呆著。”


    徐真喘息道:“你要不想我傷勢加重,把我治好不就行了?你跟我實話,我這個傷勢到底能不能治好?”


    東方不敗不語,喝了一口茶。


    徐真哈哈一笑,大聲道:“二哥!拿酒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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