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時春風送暖,花草抽出嫩芽,比之華山,另有一番美麗景致。


    那人一路之上,也不疾行,一日不過三四十裏,便打尖休息。


    接連七八日,這日到了臨汾,烈日正高,那人走入一間酒館,叫了兩樣小菜,一壺竹葉青,自斟自飲。


    那人平日並不多話,隻要嶽靈珊不逃跑,不亂說話,他也不理會嶽靈珊。數日下來,嶽靈珊偶爾也和他交談。


    酒館不大,其時已過了飯點,隻坐了一桌,四個漢子,說的是晉南土話,嶽靈珊曾來過山西,倒也不甚陌生。四人交談之間,說的都是莊稼,她聽的甚是無趣,忽聽腳步聲響,門口走進一人。


    那人穿著一套白色連衣裙,腰間插著雙劍,紅色劍穗來迴擺動,臉上掛著一股調皮之意,竟是曲非煙。


    曲非煙嘻嘻一笑,在一旁坐下,笑道:“人生何處不相逢,在這裏還能看到你?姐姐,你這麽快就忘記令狐衝了?怎地和你的小情郎出來私奔麽?”


    嶽靈珊一呆,繼而大羞,臉上登時就紅了,一口氣轉不過來,大聲咳嗽。


    曲非煙道:“哈,我說中了?你不用臉紅,我跟令狐衝也沒甚麽交情,就算你跟小白臉私奔,我也不會捉你迴去,更不會去告訴他,你放心好啦。”


    那人穿著一套藍色長衫,卻是絲綢所製,他對吃並不甚在意,穿著上很有品味,整個人看來,斯文恬靜,他喝了杯酒,冷冷地道:“走開。”


    曲非煙一拍桌子,大聲道:“怎麽!?你拐帶人家姑娘跟你私奔,居然還如此無法無天,難道絲毫不將咱們看在眼中麽?你是甚麽人?竟敢騙到華山女俠頭上,好姐姐看上了你,我可沒有!”


    藍衫少年微微一笑,道:“你膽子不小,不知道你武功是否和膽子一樣了得。”說話之時,緩緩按在酒杯之上,片刻之間,收迴了手。


    嶽靈珊睜大雙眼,隻見酒杯嵌入桌麵,平平整整,仿佛高手匠人丈量之後,才小心嵌入一般。


    原來藍衫少年說話之時,潛運內力,硬生生將酒杯擠入桌麵,還能不損酒杯分毫,如此神功,嶽靈珊聞所未聞,隻覺這人武功之高,便如妖法邪術。


    曲非煙臉上變色,怒道:“好哇!拐帶良家婦女,還敢逞強?你武功高強便怎地?難不成你能堵住天下人的嘴?你別以為我怕你,像你這種小白臉,我一天不知要打斷多少條腿!”


    藍衫少年眉頭微皺,食中二指在桌子邊緣一按,啪的一聲輕響,酒杯忽而跳起,緩緩落在桌上,似乎空氣之中,有一隻手穩穩的托著酒杯。


    他以渾厚內力激出酒杯,用的暗器手法。大凡暗器手法,均以速度取勝,這時酒杯跳起,卻緩緩而落,比之急速抓起,就要難上太多,若非內力臻於化境,絕難做到。


    曲非煙臉色大變,連連後退,大叫:“穀姐姐,這事我管不了,你自己來罷!”扭頭便走。


    嶽靈珊站起身子,藍衫少年道:“你最好乖乖地坐下。”


    嶽靈珊道:“你沒聽她胡說八道麽?她說我和你……和你……這種話怎能隨便出口,若是傳了出去,我可怎麽辦才好!?”


    藍衫少年道:“她即來救你,自然是你的朋友,以後你見到她,自可和她分說明白……”說到這裏,身子一晃,眉頭微微皺起,便在此時,門口又走進一人。


    這人身穿黑衣,一雙眼珠兒如冰雪一般,搶上兩步,拉住嶽靈珊手,道:“跟我走!”


    嶽靈珊大喜,這人正是穀寒茵,她站起身子,往店外走去,邊走邊道:“你來了,爹爹呢?他是不是也來了?大師哥呢?”忽覺環跳穴一麻,一句話沒說完,登時無法動彈。


    藍衫少年借著倒地之便,點中嶽靈珊穴道,手臂跟著探出,抓穀寒茵胸口。一抓隱含前、左、右三個方位,手臂平舉,肘間微曲,可隨意變招,淩厲非常。他隻簡單一招,卻大繁至簡,大道至樸。酒館中並無高人,嶽靈珊武功有限,絲毫領會不到一抓之中包含的武學至理。


    穀寒茵應變奇速,退開一步。藍衫少年招數再如何精妙,手臂再長,也鞭長莫及。


    隻聽得嘩啦啦一響,他壓翻桌子,摔的狼狽之極。


    酒店中酒客聽到聲音,紛紛往幾人看來,見穀寒茵堵在門口,手持長劍,顯是江湖中人。幾人無不暗暗叫苦,便想出去逃命,也是不能,人人嚇得手足顫抖,躲在一旁。


    藍衫少年喀地一聲,掰下一塊桌角,中指微曲,彈將出來。去勢如電,嗤嗤聲響,力道猛惡之極。


    一瞬之間,暗器已到了麵前,速度之快,急如星火。穀寒茵隻覺勁風撲麵,哪裏來的及拔劍?她連劍帶鞘舞起一道光幕,護住全身。波的一聲輕響,桌角撞在長劍之上,撞得粉碎。


    穀寒茵臉色發白,虎口鮮血長流,一股大力震的全身發麻,長劍拿捏不住,跌落在地。她一時隻覺胸口鬱悶,唿吸不暢,大吃一驚。嶽靈珊看的清楚,心下越發駭然,小小一塊桌角,在這人手中,力道如此猛惡,委實難以想象。


    藍衫少年又掰下一塊桌角,屈指彈來。穀寒茵哪敢遲疑?快步疾退,身子剛出門口,波的一聲,桌角撞在牆上,隱隱搖晃。


    嶽靈珊心髒不爭氣的突突亂跳,道:“師妹,你傷到了麽?”


    穀寒茵躲在門口,調勻內息,才道:“我沒事。師姐,你能動嗎?”


    嶽靈珊道:“動不了,我腿上穴道被他封住啦。”


    門外一人小聲道:“姐姐不必擔心,他中了噬魂散,一時三刻之間,再也提不起絲毫內力,咱們再等等,待會進去。”聲音清脆,卻是曲非煙的聲音。


    穀寒茵點了點頭,道:“嶽師姐,你別著急,我們給他下藥了。你再等等,我馬上就進來救你。”


    嶽靈珊一足在前,一足在後,姿勢甚是焦急,腳下卻不能移動分毫,見藍衫少年伏在地上,緊閉雙目,頭頂一股白氣蒸騰,顯然正急運內力,不由得擔心起來。知這人內力深不可測,普通的毒藥難以傷他,大聲道:“穀師妹,這人在運功逼毒,你……你進來罷。”


    穀寒茵也早看到了,但不知那人運功之際,是否能騰出手來。她久曆生死,知事不可為,保命才最重要。一時不敢便進,低聲道:“曲姑娘,我在電視上看過江湖人,有些人內功深厚,就能把毒逼出來,你這個藥行不行?要是不行,就得想別的辦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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