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袖子掩嘴,不讓季方看見她露出的兩行大白牙,彎彎的眉眼眯成一條縫兒,將要溢滿的笑意使得她格外的動人。


    季方知道她在笑什麽,兩人雖隻做了兩年的夫妻,但她一蹙眉,一揚唇,每個動作之下是什麽深意,他再清楚不過。


    就像相處多年老夫老妻,將對方的心思琢磨得甚是透徹。


    他牽起她的手,毫不遮掩地笑,正欲將她摟入懷中,拾掇東西的丫鬟進來布置從梁縣帶來的東西。


    他隻好向她走近,與她並肩站在碩大的浴缸前,半眯著眼睛,貼近她耳朵輕聲說了兩句話。


    傅惟慈的臉登時緋紅,眉眼染上幾分羞怯,握著拳頭捶了下季方的肩膀,嬌嗔的雙眼像極了含苞待放的梅花。


    季方側過身躲著,目光不知怎麽就瞥到她被長發遮掩的後脖頸,隱隱約約有幾分紅暈,他眸光微動,抬手撩開她的長發,訝然問:“何人畫的?”


    “我自己。”傅惟慈故意歪著頭觀察他的表情,竊笑了兩下,抬手將脖頸上的紅梅搓了下來,被搓皺的紅梅攤在手心裏:“我畫好貼上去的。”


    季方盯著她掌心內的一團皺巴巴的紙,凝思片刻頓悟道:“你懷疑......”


    “謹慎點總是沒錯的。”她用半散的長發將後脖頸蓋住,低聲道:“當初湯易勝如何迴稟孟太守的,而孟太守又如何迴稟盛京的,他們都認為這株梅花胎記是關鍵,若是傅家有所察覺並且派了人,豈不是早早就被他們知道了。”


    “他們已經起了疑心?如今府中有他們的人?”季方摟著她的脖頸靠在自己肩頭,用下巴輕蹭她的額頭。


    “小心駛得萬年船,不論有沒有,現如今當今狀元的妻子與盛京傅氏沒半點關係。這件事咱們信不信要緊,要緊的是得讓他們信。”


    “你打算何時見他們第一麵?”


    傅惟慈揚起唇角微微一笑,狡黠地眨了眨眼:“不急,先讓我在盛京好好歇兩日再說。”


    “伺候你的丫鬟可還滿意?”


    “這件事我怕是要細細與你說,等陪三老太太用過飯,我將這一路上發生的事慢慢講給你聽。”她捏了下季方的腰間,趁他手上的力道一鬆,轉身離開。


    中秋家宴擺在水榭內,等他們兩人到,三老太太早將一切安排好。


    傅惟慈對這位素未謀麵,也從未聽說過的三伯婆並無不好的印象,她說話時總是掛著和藹的笑容,不熱切卻讓人很舒服。


    席間所言並未有令人不悅之事,甚至沒表露半分想要掌管府中諸事的意圖。


    原猜想這位老太太既年歲高,又是長輩,定會仗著自己的身份想插手中饋,但她似乎真的隻想混口飯吃,有個溫暖的床鋪可睡。


    如此一來,傅惟慈對她便愈發親切起來,飯後與季方送她迴房休息,給足了三老太太的顏麵。


    等他們兩人迴房,邱嬤嬤已讓人將床榻鋪好,並且親自伺候主子卸妝梳洗。


    季方不準丫鬟近身,獨自一人進了浴房,燈燭通明,房間裏除了邱嬤嬤,便隻有紅袖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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