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中這樣從容不迫,說話綿裏藏針的人,皮囊之下究竟是什麽心思,很難琢磨,若是披了個狐狸皮,儼然就是狡猾透頂的狐狸。


    他不得不時時刻刻提防,小心漏了空子被她鑽了進去,滑不溜丟地想抓都抓不住。


    “我怎麽替她掩藏?方寸大的馬車,周圍都是您的人,我又不是千年的妖精,萬年的神仙,無上天遁地之術,在您眼皮子底下,我哪敢?”


    霍驍半眯著眼睛審視傅惟慈,略顯遲疑之色,他就不信區區一個女子,真能有本事從自己手指縫裏溜走。


    “霍大人,深更半夜了,再僵持下去對誰都不好,您在梁縣剛打下的名聲,總不能今日就被毀了吧?


    您也知道,您若是強硬要搜,我們自當沒法子,隻不過若是搜出來的東西無足輕重,那我們自然不會白白讓人欺負了。”傅惟慈說罷,目光故意瞥向一側受了傷的焦雲虎。


    意思在明顯不過了,當官的欺壓百姓,是易引起民憤的了。


    “他還打傷了我們的人呢?”趾高氣昂的衙差仰著下巴,瞪著眼珠子想要叫板。


    傅惟慈壓根理都不想理他,佯作未聞地繼續看向霍驍,她心中起碼有八九成的肯定他能應允。


    這些日子梁縣的治安以雷霆之勢迅速好轉,不得不說霍驍是有點能耐的,在百姓中的口碑有好有壞,但都一致認為是個手腕果決的人。


    今日在城門這兒耗了許久,傳出去對他方樹立起的形象實在不利,誰讓他碰上自己的人呢?若是尋常百姓,或許直接闖進去搜了。


    霍驍心下想的與傅惟慈揣測的大差不差,他知道麵前這位姑娘的厲害程度,且不說她是馮寶成的義女,單是和薛世子那扯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就足以讓人生出幾分忌憚來。


    越是這種時候,他越是不能慌,不能被她風輕雲淡的外表唬住了,其中或是有陷阱呢?


    多疑的本性讓霍驍不敢輕易答應,垂眼盯著地麵思慮了半響,最終握了握拳頭道:“好,傅老板最好言而有信,若不然傳出去對您在梁縣的風評可不利。”


    傅惟慈袖中攥緊帕子的手緩緩放鬆了些,繃緊的身子尚不敢鬆懈,麵帶微笑地點點頭:“那是自然,做生意最講究的便是言而有信,當然不會為這種小事毀了我的招牌。”


    她轉過身的刹那,輕啟雙唇,緩緩地唿出一口氣,腳步平穩地走到馬車前,灼亮的眼睛盯著哭成淚人的季娟:“讓我進去。”


    她按著季娟的手,半邊身子激起許多雞皮疙瘩,斂容肅聲道:“關鍵時刻,你若是腦筋糊塗,在場諸人都要替你背鍋。”


    她衝著紅袖使了個眼色,季娟立即被紅袖按在馬車板上,哭得似要斷了氣,眼睜睜看著傅惟慈走進馬車內。


    掀開的簾子從眼前劃過,重重地落下,季娟悲痛欲絕地閉上眼,嘶聲力竭地哭喊著,震得諸人心頭顫悠。


    這一刻,她望著眼前虎視眈眈的衙門官兵,看著被扣押得束手無策的相公,周圍黑漆漆的夜色和被照亮的城牆,她第一次覺著自己的軟弱和愚蠢會害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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