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悶熱似乎不曾停留幾日,被接踵而至的大雨攪亂,燥熱已成上天的厚賞。


    這種天氣適合季方讀書,不至汗流浹背,在院子邊踱步邊默念。


    傅惟慈把屋裏內外打掃幹淨,按著掃帚站在門板看他認真的樣子。


    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要去梁縣應考,寒窗十年,隻等那幾日一奪勝負。


    為了讓季方專心讀書,她每晚坐在門檻上,瞪著大眼睛盯著每一個飛進來的蟲子,兩手輕輕一合,免得它們進去折磨季方。


    七月底時終於連著熱了許多天,四合村旁邊漲起來的河水也漸漸消退了些。


    傅惟慈俯在桌上給季方扇風,時而困得眼睛半睜半閉,手上的動作也漸漸緩停下,垂著頭一點一點的。


    怕她睡著磕到桌上,季方一麵讀書一麵還要替她扶著額頭。


    這一睡,時而睡上一炷香的功夫,今日卻一直睡到季方手酸,他忍著手上的酸痛把她抱到炕上。


    看著她安靜的睡顏,想起之前她曾說過的話,讀書是最費腦子的活,一個字就好像一個豆子,一個一個的蹦到腦袋裏。


    裝滿了就遲鈍了,裝撐著了就容易犯困。


    所以現下她是裝撐著了,季方抬手在她額頭上點了點,這麽點的小腦袋瓜,能塞多少豆子?


    豆子裝的不多,歪門道理倒是裝了不少,時不時犯個蠢讓人心疼的緊。


    夜幕四合,傅惟慈悠悠睜開眼睛,見著頭頂有一發黃發亮的東西在晃動。


    她記著她是趴在桌子上的啊,怎麽會看見這種黃色的燈泡呢?


    燈泡?她記著船艙的燈泡就是黃色的,她一個激靈坐起身來,一下子撞到季方的頭上,聽到一聲哎喲,才定住了神。


    還好,這兒還是四合村季家,不是即將被淹沒的遊輪。


    “方哥,你沒事吧?疼不疼?”她看著他捂著自己的額頭歪倒在炕上,忙上前問著。


    “疼,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夢?亂喊一通。”季方揉了揉眉骨上方,露出一隻眼睛盯著傅惟慈。


    他這麽一動作,迷糊之下的她覺著季方說話的聲音有點像村口的半瞎子。


    她抬手去捂住季方的一隻眼睛,端詳了好一陣,覺著他如果這個樣子的話,真有點滿足她心中對半瞎子的幻想。


    越想那個半瞎子心裏越發毛,她捏著季方的下巴把他的頭扭到一邊,抖了抖身上問:“你見過村口算命的半瞎子嗎?”


    “沒。”季方被她突然提起半瞎子有些詫異,正過頭繼續盯著她問:“你做了什麽夢?”


    “你先別打岔,你沒見過半瞎子,你怎麽知道他是瞎子?”傅惟慈繼續追問。


    她始終覺著半瞎子不是四合村的人,透過浮光錦衣裳的一角就能看出他是個有錢人。


    有錢人怎麽住那麽破爛的地方,未免太可疑了。


    “我沒見過,但是奶奶見過,半瞎子剛來四合村的時候年歲尚小,也就十幾歲樣子。”季方拿起她落在炕上的衣帶,在手指疊成方塊,再折成長方形。


    “他不是四合村人?”


    “不是,他孤身一人來安家的,一個人在這過了二三十年。”


    傅惟慈伸出手指算著,如此說來,半瞎子的年紀應該和季老二差不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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