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談話有幾段了,正好說到股票上的事。幸虧夏雨淅瀝,掩去了趙誠所有腳步聲。追蹤著兩人,一路來到了山頂。


    兩人並沒有停留,也沒有往川省大學方向下山,而是左轉進入一條小山道,疾行而去。


    仰天吸了吸鼻子,趙誠感覺事情有些詭異。這條山道唯一的目的地,他知道,是殯儀館。


    兩人半夜到殯儀館去,總不會想自己燒自己吧?


    這兒已經接近城郊結合部了,城區雖然看起來有些現代化,但郊區卻似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般的落後,成為當地黑幫勢力盤踞之地,治安相當複雜。


    為了防止當地混混滋事,殯儀館用高高的圍牆作隔離。


    二十多分鍾後,兩人走近殯儀館通往墓葬區的一座小門,禿鷲順手摸出鑰匙,竟然熟練地開門而入。


    泥妹,體育學院學生,有殯儀館墓葬區的鑰匙,這事你說沒鬼,整個墓葬區的冤魂都會高聲抗議。


    憑借一個特工的本能,趙誠知道,墓葬區裏恐怕還有其他人,他們要談極為機密的問題。


    城區任何地方,比如賓館、茶座,都可能被對手安放竊聽器。事關重大的話題,特工都是專找這種人不敢去或無法去的地方來談,長途遠足,是可以隨時觀察身後有沒有人跟蹤。


    他躲在暗處觀察許久,確認周邊無人後,又慢吞吞繞著圍牆走了會兒,身形陡轉,中氣上胸,一個急加速,在離圍牆兩三米處猛然起跳,借著騰空而起的慣性,雙腳在筆直的圍牆上閃電般亂點幾下,身子改變軌跡,斜著朝上插去。


    就在身子將要下落之時,他的雙手已經夠上了三米多高的圍牆頂端,低喝一聲攀上圍牆,身輕如燕般飄落,消失在了荒草叢中。


    在米國索洛斯量子基金時,國際經濟寡頭為了派遣他潛伏到俄羅四國,曾對他進行過特工技能培訓,雖然功夫不那麽高超,但像這種飛簷走壁、對付些不要命的草莽,還是綽綽有餘。


    躲在草叢中居高臨下觀望,雨絲細密,但能見度還不錯。趙誠發現禿鷲和獨眼龍的身影,相隔數米,剛好消失在小山頭的一處絕壁拐彎處。


    7月底的川省多雨,這恰好給趙誠的跟蹤提供了相當好的條件,被打濕的荒草發出的聲音很輕微,加上他學過在荒野中擺脫追蹤的特工技能,很快神不知鬼不覺地摸到了懸崖邊。


    川省大學財經學院副院長何少勇,穿著雨衣,赫然站在懸崖邊。


    趙誠的眼睛突地彈了出來,原來是何少勇在等這兩人。何少勇的背後,有日本富士株式會社的影子,富士會社,是索裏斯量子基金的忠實打手。


    這故事,越來越刺激了哈。


    “何院長,這是我物色的城都市最大黑社會老大——猛龍幫幫主獨眼龍,他十分願意為您效勞。”禿鷲恭恭敬敬地說道。


    原來城都市最大的黑幫頭頭,以開出租為掩護哈,真是好身份,不會是刻意安排的吧?


    果然,獨眼龍的公鴨嗓響起:“何院長好,讓我開三個月出租了,還是頭一次見到您哈。剛才我還跟禿鷲說,龍吟鎮的事,沒問題。前幾天我就安排好了,由高丁縣黑老大親自出手,他外號黑豹,是外鄉人,來自豫省,盤踞高丁縣多年,功夫十分高強,僅在我之下。您放心,這小弟辦事牢靠著呢。”


    何少勇仰首向天,像在喃喃自語:“不是萬不得已,我也不會親自找你談話。大半年了,我推薦了很多股票給範東東,眼見他對我的信任無以複加,這節骨眼上,他們卻沒有買章子島這隻股票。”


    “這幾天大盤不好,他們過段時間應該會買的。”禿鷲在討好,看起來,章子島的事跟趙誠預先估計的並無兩樣,禿鷲也是參與者之一。


    何少勇歎了口氣:“過段時間?機會就喪失了,富士會社也不是自己在操盤,他們也是借刀殺人。現在來看,明後兩天,如果範家買入這隻股票,還能致他們於死地,若是過了這個時間點,恐怕機會就沒了。唉,富士會社對我這次失手很不滿意。”


    禿鷲繼續討好的聲音:“白濤晚飯時跟我說了,他給過範東東一次麵子,晚飯前已經約範家公子見麵閑聊,說你對章子島這隻股票極度看好,並且有內幕消息,說馬上進入連續一字漲停的主升浪,明天可能會有進貨機會。白濤說,範東東馬上打電話給了他老爹,說得他爹連連懊悔,稱悔不該聽禦膳坊李老板的話,還說什麽莊股都是挑問題股做,否則跟風人太多,不好拉升什麽的。白濤判斷,明天範家很可能會全倉殺進。”


    “但願吧。”何少勇有些輕鬆起來,轉向了獨眼龍,“這三個月來,你滿大街跑,沒發現什麽異常情況吧?”


    “沒有沒有,何院長,我很細心的。”獨眼龍迴答道。


    “嗯,很好。你主要盯高端客戶,特別是國外來的,機場、火車站都要派手下盯。”何少勇囑咐完,換了副朋友樣的口氣,“既然都是一家人了,事情多少要讓你知道一些。龍吟鎮的事,疏忽不得,你要全程督促小弟辦事。”


    “自然自然,何院長每年上百萬元的經費,不是白給的,這事我懂我懂,何院長的每句吩咐,我都全力以赴。”


    何少勇接下來的一番話,讓趙誠再次豎尖了耳朵,他們的行動,果然跟範家有關。


    “範氏電子公司,跟龍吟鎮一家小企業,簽訂了合作協議,他們正在日夜趕製一個電路板,準備半月內申報電容感應技術專利。為了阻止他們申報成功,日本富士公司預先竊取了某些電路板技術,以華夏國公司的名義,搶先申報這項專利。相應材料正在緊急趕製,半月內會搶在範氏公司之前遞交。盡管這項技術山寨得很,但誰先申請就先受理誰。範氏電子公司,隻能等我們申請在三個月後被否決時再申請,如此就能為富士公司贏得三個月的研製時間。”


    禿鷲插了句話:“何院長,富士公司不是無法研製出這種技術嗎?”


    “廢話!”何少勇瞪了他一眼,“爭取這三個月時間,我們可以從容運作,整垮範氏公司,逼迫他們將技術轉讓給我們。但如果範氏公司申報專利成功,技術就會向全世界公布,到時有什麽市場應用,國際巨頭會覺察不出來?”


    “是是是。”禿鷲連連點頭。


    何少勇幽幽地說:“範家和李家,事情做得很聰明,他們新成立了家超能電容研究室,已經注冊了,但沒對外掛牌。研究室由李家出資占大頭,占股48%,為控股方;範家出技術,占股47%,其餘5%股份,由那家小企業擁有。”


    獨眼龍腦子反應比禿鷲快:“之所以不掛牌,是怕引起社會關注?是吧,一旦專利申請下來,馬上轟轟烈烈上馬!”


    何少勇狠狠地揮了下手:“是這樣,所以我們必須先下手為強!”


    獨眼龍看起來有些急暈了頭,也是立功心切:“我明天就讓黑豹去,砸他娘一個稀裏嘩啦。”


    何少勇打了個哈哈:“嗬嗬,忘了我給你的時間嗎,一定要在8月10日才出麵,去早了沒用,他們在研製前的準備工作,有的是時間調整。記住嘍,一定要在8月10日,他們開始正式試製樣品時才鬧事。這樣隻剩半月時間,他們根本就沒法轉身。”


    獨眼龍連連點點:“是是是,我記住了,一定要在8月10日才能動手!”


    趙誠仰天吸了吸鼻子,泥瑪的,果然是歹毒之極啊。為了電容感應技術,小日本啥斷子絕孫的事都肯幹。範氏電子公司生產完輔助技術電路板,隻需要半月時間就夠,然後組裝到電容感應技術中,成為完成的專利申報產品。


    小日本卻搶先以李鬼代替,把水攪混,逼得範氏電子公司因為技術類似,申報被暫時拒絕。而沒有專利的產品,不受法律保護,小日本愛怎麽搞都成。


    隻是,他們怎麽來利用8月10日之後的半個月時間,拖住龍吟鎮小企業的研製步伐呢?


    何少勇開了口:“龍吟鎮一個副鎮長,也是我們的人,潛伏已有兩年了,養兵千日,到了起用他的時候。”


    獨眼龍不解了:“鎮裏有官,還用得著我們?”


    “當然,這叫雙管齊下,萬無一失。”何少勇笑了,對自己的安排很滿意,“這家小企業的生產廠房,是租用鎮政府倉庫的。副鎮長會以征地為名,逼迫他們搬遷。他們主動搬當然好,但我估計不會,會死皮賴臉地至少爭取半月時間。然後,就該你們出動了,反正把廠給我砸得稀巴爛最好。”


    “那他們如果主動搬了呢?”禿鷲糊塗了,他智商餘額有些不是很足。


    “哈哈哈,搬了我們就成功了。”何少勇壓低聲音仰天笑了起來,“生產電路板的設備,都是精密儀器,我和副鎮長測算過,就算沒有任何紕漏,小企業尋找廠址、搬遷、調試儀器,恢複研製生產,都要花大半周時間。這樣,他們斷斷趕不上申報,因為我們會比他們提前提交申請報告。”


    “妙啊!”禿鷲和獨眼龍同時伸出了大拇指。


    三個人又談了些無關緊要的話,何少勇對兩人又是勉勵又是威脅,反正各種恩威並施,然後躲到岩石後抽起了煙。


    趙誠知道,沒什麽機密可聽了,他貓起腰,想悄悄離去。


    獨眼龍的話依稀傳來,使他突然間感覺後背發涼。


    “哦對了禿鷲,你剛才說禦膳坊徐老板,她跟侄女李詩嫣,是不是住高丁縣中央禦城的?”


    “嗯。”禿鷲隨口應道。


    “李詩嫣跟餐飲公司一個常給你們學校送快餐的,很要好的樣子,你知道嗎?”獨眼龍問。


    “送快餐的,姓趙吧?我靠!”禿鷲當場爆了粗口,“李詩嫣是公主般的人物,跟送快餐的要好?獨眼龍,你沒喝高吧?”


    “昨天傍晚時分吧,我正在高丁縣轉悠,發現那個送快餐的,跟李詩嫣十分親熱地跳上了我的出租車,到禦膳坊去找她姑媽。車上,小姑娘還一個勁地追問跟財務報表有關的事,不過這個送快餐的倒一聲不吭,有些來者不善的樣子。”


    “趙誠?”禿鷲脫口而出,“你發現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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