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臨楊剛開始說的時候還有些訕訕的,但說到最後,便又理直氣壯起來了。


    任紫煙無語的瞪了他一眼,同時給自家師兄挑了挑大拇指。


    你強!


    她覺得自己今天實在不想再搭理這個為了挖人密辛,瘋起來不要命的三師兄,因此開口問了今天最後一個問題,準備趕緊說完就趕緊走。


    不然當著雲駱琰耶律奇兩個外人揍自家師兄神馬噠...


    尤其這個師兄還是一個重病號...


    那南山宗作為武林第一大神秘宗門的臉麵,就再也沒法給外人探聽了...


    因此她問道:“那三師兄這些日子,在那位馬校尉眼皮子底下,可否看出了什麽端倪了?”


    魏臨楊迴答道:“那馬校尉以為我病重得起不來,所以對我看守的不緊。”


    當然,南山宗的弟子嘴裏的不緊,同一般武林高手認知裏的那種不緊,壓根兒就不是一個量級的。


    “而我得了這個病後,最初的那些時日,我都是一直用內力壓製著,並不如看起來那樣行動無力。所以,還真被我看出些有意思的事情。”


    任紫煙沒有如魏臨楊所願的問是什麽事情,隻是用眼神催促著他快說。


    魏臨楊內心再次感歎小師妹的不可愛,但考慮到,這幾人今日在他帳中時間太長了,未免馬校尉起疑,也的確是要快些說完,好讓幾人趕緊離開這裏。


    因此他繼續道:“有幾次的夜半三更時分,我見過有一個身著黑色鬥篷的人進了馬校尉的營帳。但因為我生病,內力不濟,又離得有些距離,並沒有聽到帳內的人裏麵說了什麽。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人不是戎國人。”


    “哦?”任紫煙等人盯著魏臨楊,這可是一個重要線索。


    魏臨楊肯定的對著另外三人點頭,說道:“那人衣角的繡紋非常繁複漂亮,但其中有一個隱藏在繁複花紋裏麵,小小的花紋,仍是被我看出了端倪。那上麵繡的是一個隱世門派的圖騰,而那個門派極其神秘,這世上知道其存在的,除了幾大武林世家和各大的幫派實力的上層人物,其餘知道的江湖人士,不足五指之數。”


    任紫煙皺眉:“可是在吳國安平城北麵十裏蘆葦蕩深處的一葉塢?”


    “對,就是那個自己把自己搞得神秘兮兮的一葉塢。”


    也不知道這一葉塢是真想避世,還是恨不得全天下知道他們想避世,起個名字都要化用一葉障目這個詞,恨不得告訴全天下,隻要好好尋找,就能在世間一處神秘之地,找得到他們。


    還有那圖騰,若真想避世,還弄個圖騰做什麽?生怕別人認不出他們來麽?


    任紫煙聽了點點頭,說道:“如此,小妹知道了,三師兄還有什麽要說的麽?”


    魏臨楊說道:“據我這些時日的觀察,這件事應該與戎國皇室無關,應都是馬校尉和他身後的人做的。目的,恐怕還是要著落到那偷明月劍的人身上。至於為何朝堂上有人堅稱這個病是瘟疫而不是下毒,並且說的有理有據,這個就得詳查了。”


    “我這裏暫時就這些了,至於其他的,煙兒你既然來了,你就去接著詳查吧。師兄還病著,不宜勞累。”


    任紫煙聞言對他這甩手掌櫃的行為翻了個白眼,接著沒好氣的對他表示自己知道了。


    跟著她站起身,同魏臨樣說了聲,明日藍兒到了會即刻帶她前來,讓他安心養著。


    並幾人商定,藍兒的身份暫時先不對外公布,以免打草驚蛇。接著任紫煙又不放心的囑咐了一番讓魏臨楊多休息,外麵的事情有她,等看到魏臨楊點了頭,並狀似不耐煩的揮手趕人,這才同雲駱琰和耶律奇一起向營帳外走去。


    出了魏臨楊的帳門,隻見那個來時給三人引路的小兵,正站在為這片權貴營帳之地,由馬校尉的軍隊設立的出入口等待這他們。


    任紫煙不禁暗笑,這小兵還真聽話,她進師兄營帳前,同他說請他在出入口等他們便好,那小兵竟就乖乖的在那裏等他們。


    其實任紫煙到不怕小兵在門口偷聽,以他們三人的內功造詣,帳外有沒有人偷聽,甚至這片馬場,哪個地方有人,他們其實都非常清楚。


    此時任紫煙遠遠的見到小兵的身影,幾乎是一隻腳剛剛踏出帳門,就開始淚如雨下。


    一邊拿著不知打哪掏出來的手帕拭淚,一邊哭得傷心欲絕不能自已。


    不得不說,跟這教科書一般的,說來就來,完全不用醞釀的哭戲一比,那傳說中的三秒掉淚的絕技簡直弱爆了好嗎?


    而旁邊的雲駱琰,也立馬腳步沉重滿臉悲痛的往外走,一邊還不忘時不時的安慰任紫煙幾句。


    一番騷操作猛於虎!


    這二人是絕配!


    耶律奇愣愣的看著兩人秒變戲精上身。


    再次在心裏暗自問自己,“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什麽?”這經典三聯...


    而他那呆愣的模樣,落在外人眼裏,竟理所當然的被解讀成:耶律少主因為魏三公子的重病,而太過震驚,因此久久不能迴神...


    任紫煙哭得傷心欲絕,把一個眼看著師兄快死了,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傷心師妹演的淋漓盡致。


    她一路抽抽嗒嗒的哭著,直到到了馬校尉的營帳門口,才“剛好”止住了眼淚。


    但那紅通通的雙眼和鼻尖,與說話時那濃重的鼻音,每一個細節都在顯示她剛剛哭得有多傷心。


    幾人在馬校尉營帳門口停下,引路的小兵對三人笑道:“幾位請稍後,容小的向我家大人通傳一聲。”


    幾人含笑點頭,眼見著小兵挑簾走進帳內。


    不多時,那小兵就笑著從帳內出來了,連聲道大人有請三位進去。接著彎著身子給三人引路。


    任紫煙裝出一副猶自傷心,但勉勵的在外人麵前強自鎮定不要失了禮數的樣子。


    而雲駱琰則表現得一臉沉重與擔心的模樣。


    耶律奇雖然個性舒朗豁達,還有些北方人的豪爽重武力,但作為白華山莊的少主,其實該會的他也都會,隻不過是平時因為本身的性子,不愛使用罷了。


    他見任紫煙和雲駱琰這時的樣子,就知道他們這個模樣是想迷惑馬校尉,因此也及時配合二人調整了自己的臉色。


    耶律奇隨著任紫煙和雲駱琰二人,在進入營帳的時候,眉宇間適時的微微皺起了眉頭,一副似乎在擔心什麽而心事重重的樣子。


    三人進入馬校尉的營帳時,馬校尉就是見到三人這番模樣。他驚得趕快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大步繞過桌案來到三人麵前,臉上帶著焦急的關心的問:“任盟主,還有二位公子,您三位這是怎麽了?”


    說著就一邊一疊連聲的請三人就座,一邊吩咐人給三人奉茶。


    等到奉茶的人退下,馬校尉這才關心的問任紫煙:“任盟主去見魏三公子可還順利?可是有何為難之處?魏公子的情況如何?若是有什麽需要在下效勞的,三位盡管吩咐,在下定當竭盡全力,必不推辭。”


    任紫煙吸了吸鼻子,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迴答馬校尉的詢問:“不瞞馬大人,三師兄他...他...哎...”


    她一副實在說不出口的模樣,又是搖頭又是蹙眉的幾次張口都被洶湧的淚意攪得什麽都說不出話來。


    一邊雲駱琰勸道:“小煙兒,別急,別急!魏公子一定吉人自有天相!你別太著急,喝口水緩緩再說。”說著又對馬校尉笑了笑,說道:“小煙兒現在有些心緒不寧,請馬大人見諒。不如先讓她緩口氣,等待片刻?”


    馬校尉笑著點頭剛要說話,任紫煙卻擺了擺手,勉力的再次端正了姿態,勉強的笑道:“是任紫煙失禮了,讓馬大人見笑了。”


    馬校尉趕快擺手,姨母笑道:“任盟主言重了。不知任盟主是否需要休息片刻?”


    任紫煙搖搖頭,紅著眼眶用她剛哭過的聲音勉強的淺笑道:“馬大人不必為在下費心,在下無事。隻是我那三師兄...哎...他這病拖得時間太長,內力和體力耗損嚴重,此時已經壓製不住,病灶已經侵入內腑。可是現在,我們卻對這個病一無所知,也不知何時才能找到這個病的應對方法,三師兄隻怕是...”說到此處,又說不下去了。


    雲駱琰勸道:“小煙兒別急,咱們明日請大夫來看看,也許就有轉機了呢?”


    任紫煙皺眉道:“可是耶律公子不是說,因著這個病症,戎國陛下已經請遍了戎國國內所有的名醫會診都束手無策嗎?”


    耶律奇勸道:“任姑娘,即便是這樣,哪怕還有一絲希望,為了魏三公子,咱們也不應該放棄啊!”


    任紫煙抿了抿嘴,勉強點頭道:“好吧,那就試試吧。”


    說著便抬起頭來,對上馬校尉關心的臉,任紫煙一臉失落和無奈的表情說道:“看來隻能按照雲二公子說的這樣了。馬大人,恐怕明天我們還要來您這裏打擾,在下請的那位大夫,但願明日不會讓陛下和咱們大家失望。”


    馬校尉聽了這話,便滿臉真誠的說道:“任盟主不必擔心!一定會好的。陰霾終會散去,美好終將到來!讓我們抱有希望,迎接即將到來的曙光。”


    說罷,還一臉聖潔堅定的握了握拳。


    任紫煙:......


    這馬校尉沒毛病吧?


    不過無語歸無語,任紫煙三人卻誰也沒有表現出來。


    任紫煙隻是一臉喪的點了點頭,臉上的神情是一臉的但願吧的表情神態。


    而雲駱琰此時卻扮演了馬校尉的信徒一樣的角色,他也跟著握了握拳,一臉堅定的高喊著口號,同時鼓舞著任紫煙的情緒。


    他慷慨激昂的朗聲道:“沒錯!馬大人說得對!我們要抱有希望!挫折終究是短暫的,美好的未來就在前方等待著我們,我們不能放棄,隻要堅持住,就一定會成功打敗這場病魔!”


    那唾沫橫飛的樣子...


    略浮誇。


    不過,不浮誇怎麽能做“天下第一紈絝”不是?


    而此時,耶律奇像是終於忍耐不了內心的焦慮,他也顧不得馬校尉在場,皺眉拱手對任紫煙抱歉道:“不管怎麽說,三公子的病是因我白華山莊而起,這些日子,家父為此深感不安。若是三公子有任何不測,家父與在下都難辭其咎,不管山華尊者如何處置我父子二人,家父與在下都沒有任何怨言。隻是盟主大人和山華尊者二位,請看在咱們同是武林一脈的份上,可否饒了我白華山莊上下的其他人?”


    任紫煙聽了耶律奇的話,皺眉看了看他,不耐煩的道:“誰告訴耶律少主家師會因為三師兄的事情而對白華山莊不利的?耶律少主這是想要詆毀我南山宗的聲譽?”


    耶律奇聽了任紫煙這話,臉色大變,趕快站起來行禮道歉,連道不敢。


    任紫煙卻沒再理他,而是皺著眉頭把臉偏了過去。看那樣子,明顯就是已經因為魏臨楊的事情遷怒了白華山莊,隻是她不願意在外人麵前對耶律奇發作罷了。


    此時任紫煙轉頭看向馬校尉。對馬校尉拱了拱手,勉強笑了笑,說道:“馬大人,您說的對,三師兄的病,在下的確是不能放棄的。即便再難,希望再渺茫,不到最後一刻,我都要試一試。明日在下便延請名醫來此給三師兄診病,不知馬大人,可否行個方便?”


    馬校尉笑道:“當然!先不說陛下的旨意寫的清清楚楚,任盟主可以隨意來去這個馬場不必經過在下的同意。而且,您有什麽需要,在下等都要全力配合。因此,別說明日了,未來隻要是為了咱們戎國的這場疫病,您都可以隨意出入此處,提出任何要求在下等都會全力配合,絕無二話!因此,任盟主無需與在下如此客氣!”


    任紫煙聽了馬校尉的話,便笑著感謝道:“如此,就在此謝謝馬大人了!”說著便站起身,笑道:“這便不多叨擾馬大人了,我等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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