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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誌們,群眾代表發完言之後,徐世亮開始講話了:剛才大家的發言很好,特別是幾位群眾代表,充分表達了他們的心聲。這次我到近海縣雖然是走馬觀花,但也看到和聽到不少真實情況,讓我對這次台風的全部過程有了一個更準確的了解。我們近海縣已經幾十年沒有遭遇到台風,麵對著突如其來的巨大災難,近海縣縣委、縣政府領導全縣八十七萬人民群眾,與台風進行了殊死的搏鬥,精神可嘉。


    徐世亮的目光在眾人的臉上掃了一遍,他覺得剛才匯報工作的那位女副縣委書記神情有些怪怪的,但也沒有引起他的注意,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們講的話能是假的嗎?這位女副縣委書記可能是因為金帥要受處分,有了一種兔死狐悲的念頭,才會出現這種表現。


    同誌們,這場台風帶來的災害是巨大的,幾十萬人口的縣死一個兩個人也沒有什麽可值得大驚小怪的,可問題是,近海一個縣就死了十七個人,這個責任如果不能搞清楚,我們如何向黨和人民交代啊。


    作為一個副國級的領導,徐世亮自然很注重講話時的語氣,這也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看了看下麵這些幹部,臉色突然一板,加重了語氣:當然了,我不是批評近海縣委和縣政府,你們當中絕大多數的同誌在這場台風中表現得很好,但就是因為縣政府的主要負責人對工作的極大不負責任,才給黨和人民造成了如此巨大的損失,如果不對能對他進行嚴肅的處理,黨紀國法何在?天理公道何在?


    徐世亮的講話夠了嚴肅的,坐在台下的幹部都意識到,金帥這次替人家背的黑鍋是背定了,徐世亮的話就等於宣判了金帥政治上的死刑。國務委員親自到近海縣來調查這件事情,這本身就說明了中央的態度,捅到天上的事情誰還能再翻過來?


    就在徐世亮返迴京城之後第二天早上,一份中央黨報擺到了他的案頭,一開始徐世亮隻是隨意的翻了翻,當看到二版上的一篇文章之後,立刻被驚出一身冷汗。


    文章中寫道:台風雷電在河西省烽山市登陸,給人們群眾造成了巨大的生命財產損失,我們在承受這些痛苦之後,是不是應該深刻的反思一下,究竟是因為什麽原因,才造成了這麽大的損失,一些人又想利用這件事情達到什麽樣的目的?


    文章中以大量的事實,揭露近海縣這次在台風中一次性死亡十七個人的真相,強烈譴責了一個隻顧自己的利益,不顧老百姓死活,拒不執行縣委常委會開閘泄洪決定的鎮黨委書記,嚴肅指出,他才是造成十七位群眾死亡的罪魁禍首。


    文雅寫的這篇文章非常感人,用大量的篇幅讚揚了一個深受群眾愛戴的常委副縣長,搶在水庫潰壩之前,組織近山鎮部分幹部成立敢死隊,救出了小王莊絕大多數群眾。就在洪峰即將要壓下的那一瞬間,這位常務副縣長奮不顧身的跳下懸崖,救起了一個小男孩,而他自己卻被洪水衝走,身負重傷足足昏迷了四十八小時,至今依然臥床不起。


    文章在結尾寫道:烽山市委和市政府未經認真調查,竟然做出了要把一切責任推給這位副縣長的決定,甚至還要處分他,這不是非常的滑稽和可笑嗎?某些人為了推卸責任,保住頭上的烏紗帽,已經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


    徐世亮放下了手裏的報紙,他很清楚這次到近海縣被一些人給糊弄了,但是話已經講出去了,再想收迴來是不可能的,這一次,他是真的坐蠟了。


    與此同時,河西省的所有幹部都在看著這篇報道,他們也沒想到,近海縣一次性死了十七個人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這可與烽山市委發表的新聞稿截然不同。


    魏華旭看到這篇報道之後,第一時間就打通了馮務真的電話:務真同誌,看過今天的黨報了沒有?


    魏書記,今天的黨報我還沒有來得及看,難道又出什麽事了嗎?


    魏華旭一頭火起:既然沒有看你就抓緊時間看一下,出什麽事你應該很清楚,務真同誌,我對你非常失望。


    沒聽馮務真的解釋,魏華旭就把電話給掛了,馮務真愣了一下,急忙翻開今天的報紙,在第二版看到了那篇文章。


    沒看上幾行,馮務真覺得背上的汗流了下來,他早就派宣傳部長孫學智去京城了,並且還親自給老頭子的秘書打電話請他幫忙,怎麽還沒能阻止文雅的文章發表呢?


    馮務真打通了孫學智的電話:孫學智,你是怎麽搞的,為什麽讓文雅的文章在報紙上發表了呢?我叫你去京城是工作,不是讓你去鬼混的!


    馮務真劈頭蓋臉的罵了五分多鍾,他很清楚文雅這篇文章的發表意味著什麽。事實的真相被公開揭露出來,說不定中央首長都會注意到這件事情,他這個小小的市委書記能夠捂得住嗎?


    馮書記,你聽我解釋,我來到京城後的當天晚上就見到了蘇秘書,在他的幫助下,我又找到了黨報新聞部的領導,他們表示記者寫的文章必須要經過地方黨委和報社主編的審核之後才能發表,可誰知道,他們沒經過我們的審閱竟然發表了呢。


    你是個豬頭啊,你就沒有用腦子想一想,文雅的母親是報社的副主編,她的父親又是中宣部的部長,這些大人物你不去找,你找這些小角色又有什麽用?


    孫學智聽著馮務真的臭罵一聲也不敢吭,但心裏卻很不服氣,你馮務真隻知道罵我,怎麽就沒有怪罪你們家的老頭子呢?蘇秘書出麵能夠見到新聞部的領導就算不錯了,要想見到文部長他還沒有這個資格,你們家的老頭子都不上心,憑什麽怪罪我呀?


    馮務真又一次把電話給砸了,他的新任秘書小馬聽到屋內的響聲,覺得心髒一陣劇跳,馮書記的脾氣太厲害了,來到沒有幾天,竟然砸了兩個電話,看來跟在他的身邊,以後還真得小心一點。


    頤樂堂穆副總理的辦公室,虞城海一邊匯報一邊在偷偷地看著首長的臉色,直到匯報完了他也沒有看出首長的臉色與平常有什麽不同。


    虞城海覺得穆家的這個太子實在是太厲害了,已經遠遠不是從前了,就憑這種沉穩勁也不是其他人所能夠比擬的。


    我知道這件事情了。


    穆副總理端茶,虞城海急忙告辭走了出來,一直走出小院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汗。


    虞城海剛走出辦公室,穆副總理就把他的一個侍衛叫了進來:明新啊,這兩份材料你先看一下,看完之後你馬上去河西省把這件事情給我秘密查清楚,我給你三天時間應該足夠了吧?


    請首長放心,保證按時完成。


    侍衛走出去之後,穆副總理打了幾個電話,從嘴裏吐出了四個字:利令智昏。


    徐世亮自從看過那篇文章之後,一連幾天都沒有出門,給他的老領導打電話也不接,這個時候徐世亮意識到不好了。


    五天之後,徐世亮接到了穆辦的電話,當他來到穆副總理辦公室門口時,突然覺得心髒一陣劇烈的跳動,急忙扶住了牆,做了幾下深唿吸,然後才走進了進去。


    按理說,副總理和國務委員都是副國級,平級幹部見麵也用不著這麽緊張。但是,穆副總理可不是一般的副總理,首先,他是政治局常委、國務院第一副總理,總理出國訪問的時候,由他主持國務院的正常工作,最重要的是穆副總理是老穆家的第三代領軍人物,是以後要登頂的人,確切的說是徐世亮的上級,麵對這麽一個強勢的人物,徐世亮自然是要小心應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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