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王貴為皇族,卻行為不檢,在風月場所為一女子與人相爭,並失手打死朱楠,打傷京兆尹,按律當誅。念其多年來為西林所做的一切,免死罪改為放逐北寒之地,有生之年不得返迴都城。


    百裏明江的決定既出乎眾人的意料,又在意料之中。


    畢竟,滄王是皇上的親弟弟,皇上如何下得了手要他性命?放逐北寒之地,並未削其王爺稱號,那裏雖然條件艱苦,但滄王依舊可以衣食無憂,皇上這已經是對他最大的仁慈了。


    尚書大人即使有些許失望,但也明白,皇上做出這樣的決定已屬不易。想當初先皇將滄王趕去漁灣待了十年,若不是皇上一道聖旨,滄王根本沒有返迴都城的機會。而今這一次放逐,滄王短期之內恐怕是難以迴來了。雖然無法讓他為自己的兒子償命,但也算是有個交待了。


    百裏明滄靜靜地看著上方龍椅上坐著的百裏明江,想說什麽,卻又什麽都沒說,他眼裏泛起一絲嘲諷,嘴角泛起一絲冷漠,最終隻是規規矩矩伏地叩拜,謝皇上赦免死罪之恩。


    一旁的百裏陌鑫看著伏在地上的滄王,淺淺一笑,滄王大勢已去,他也算了卻了一樁心事。


    而百裏陌煦神色淡淡,漠然地看著一切,一副局外人的表情。


    “陌煦,滄王他心裏一定不甘吧?!”夜裏,慕容煥躺在百裏陌煦懷裏,和他低聲討論此事。


    “不甘又如何?誰讓他著了父王的道呢?!”百裏陌煦眸光幽深,這件事一發生,他就已經想明白了親因後果。


    “真的是你父王做的?”慕容煥心裏還是更懷疑百裏陌鑫。


    “你的蜂鳥獸每日都盯著滄王府和壽王府,若是百裏陌鑫做的,我們早就知道了。”百裏陌煦笑了笑,“再說了,用一個酷似肖雨琪的女子來引滄王上鉤,這也隻可能是父王的做派。”


    “為何?!”慕容煥不解。


    “父王雖然恨皇叔覬覦他的皇位,但對皇叔多少還是有一點點手足之情的,否則這麽多年來,明知道他有野心,卻遲遲不對他動手,不過是還給了皇叔一絲餘地罷了。”


    “若皇叔見到那酷似肖雨琪的青衣,不會情不自禁,那麽他就不會為自己招來這場大禍,父王也會覺得他不過是將肖雨琪當作了一顆可有可無的棋子。”


    “可皇叔一見到青衣就忍不住去爭,這便是親自毀掉了父王留給他的最後一絲機會。父王覺得他對肖雨琪動了真情,愈加不能容忍。試想這天下,哪個男人能容忍別的男人和自己的女人產生【私青】?就算是親兄弟也不可以!”


    “可是,我怎麽覺得你父王從前並非容忍,而是故意讓滄王以為他沒有察覺,待到滄王野心徹底暴露,待到其羽翼豐滿之時再尋這樣一個錯誤將他除去,這不是比一開始就不給他機會更打擊人麽?”


    “你想想,原本沒有希望的事情偏生讓你看到機會並有了奢望,可當你覺得自己就要成功的時候,別人又親自將你的夢想幻滅,這種痛豈不是更讓人抓狂?!”


    慕容煥雖然覺得百裏陌煦說的有理,卻並不認為百裏明江如此善良,“說不定你父王根本就沒打算放虎歸山。他也許覺得滄王會受不了這樣的放逐,會擔心前功盡棄而策動謀反,他便算計好等著滄王自投羅網,從而有最正當的理由將其除去。”


    “煥煥,你知不知道你很聰明?!”百裏陌煦淡淡一笑,抬手揉了揉慕容煥的頭發,“其實我也覺得父王設了這個局,目的就是要逼皇叔反。世上哪有那麽湊巧的事情,肖雨琪一死,那一直是清倌的青衣就要拍賣她的【雛夜】,而且據說她昨晚的妝容和穿著都和肖雨琪有**分相似,和她自己平素的打扮倒是很有不同。”


    “皇叔雖然喜歡出沒風月場所,但是據我所知,自打十多年前他在漁灣打死富商之子,皇爺爺立父王為太子之後,他雖然依舊時常鬧些爭風吃醋、欺男霸女的醜聞,可卻再無太出格的舉動,畢竟,他這麽做多半是為了【迷或】眾人,讓父王真的以為他不成器,不會對皇位造成威脅,從而對他放心。”


    “為了一個女子的【雛夜】開價六千金,並失手殺人,這太過瘋狂,著實不該是一個已經為著皇權籌劃多年、並開始行動的男人的正常舉動。所以今日進宮時我才會讓火玄隱藏在我身邊先去了金鑾殿而後才趕去上書房陪佑榮,它果然在皇叔的衣衫上聞到了一股很淡的香氣,想必昨夜那雅室中所焚的素香是被下了藥的,會讓人熱血上湧,做出有違常理之事。否則,那些府役怎麽會那麽大膽地綁了皇叔。”


    “看來你父王是精心策劃過的。”慕容煥低歎了一聲,心中不免有些擔憂,“陌煦,你說你父王對付了滄王之後,會不會再來對付你和百裏陌鑫?”


    “如果我們讓他感覺到威脅,那他一定會出手。”百裏陌煦的聲音很平淡,並未有什麽情緒波動,對於自己這個父王,他早就看透了,所以並不覺得傷心,“在父王心裏,世上一切都不及皇權和天下重要。誰要是擋了他的路,他都不會心軟放過。”


    “陌煦,幸好你不像他!”慕容煥又歎了一聲,“和母後相比,我覺得自己好幸運,也好幸福!”


    “傻丫頭,幸福還歎氣?!”百裏陌煦將慕容煥往懷裏帶了帶,“母後隻要看到我們幸福,她就開心了。”


    “怎麽可能?我們的幸福雖然是她最大的心願,可是,若你父王能善待她,她才會更開心。”慕容煥搖頭,“這世上沒有女人不在意男人的寵愛的。真希望你父王能明白這一點,這麽多年來,他虧欠母後的實在太多了。”


    “以前我覺得我娘親一人將我和哥哥帶大不容易,即使父王後來接我們迴宮,可是在孟亞小鎮的十二年,娘親太孤獨了。可是,我現在才明白,隻要心裏有愛,彼此有情,相互牽掛,即使不能廝守,心中也是甜的呢。相比之下,母後守著你父王,卻不能得他真心相待,這才是最苦的。”


    “父王的心太過堅硬,要讓他真正將母後放在心上的確不易。不過,這大半年來,他對母後的態度有所改觀,但願他能逐漸明白他的盛年所剩無幾,當他英雄遲暮,逐步走向衰老的時候,他的身邊有母後這樣一個伴是何等的幸福。”百裏陌煦也歎了一聲。


    “他一定會想明白的!母後那麽好,值得父王傾心相待!”慕容煥拉過百裏陌煦的手,與他十指相扣。兩人相擁而眠,一夜無話。


    滄王府,百裏明滄陰沉著臉坐在自己的書房裏,十餘個謀士分坐在他的兩側,臉色也都很難看。


    “王爺,不如反了吧!”有人提議。


    “是啊,王爺,若是這一走,這些年你在都城培植的勢力就會被人蠶食,你多年的心血就白費了。”這個提議當即得到大部分人的附和。


    “話雖如此,王爺還是要三思,今次的事情太過突然,就算我們有心要反,可漁灣的軍隊根本來不及調動,而皇上他一定會對王爺有所防備。這個時候貿然行事,恐怕不但不能成功,還會給王爺帶來殺生之禍。”也有謹慎的人站出來反對。


    “那照你這麽說,我們就任由皇上處置,發送北寒之地了?要知道皇上說的很明確,王爺今生都不得返迴都城,若是這樣,王爺還有什麽機會?!”主張立即反的人質問。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王爺安好地躲過這一劫,機會總歸會有的。雖然會比從前難了許多,但是,隻要我們不放棄,事在人為!”說話的人看了看一直沉默的百裏明滄,“總之,我不讚同現在冒險行動,我總覺得皇上正虎視眈眈地盯著我們滄王府,若是我們真的動手,一定會全軍覆沒!”


    “膽小鬼!”


    “皇上怎麽可能知道?他若是知道王爺有這樣的想法,今日在金鑾殿上他便直接下旨處死王爺了,怎麽可能還給王爺留下活路呢?你這純屬是自己嚇自己!”


    “要我說當年要不是皇上在背後搗鬼,這皇位本就是王爺的。王爺隱忍多年,在皇上麵前伏低做小,裝出一副花天酒地的樣子,我們看著都心疼。皇上如今還要設計將王爺趕向北寒之地,這分明就是趕盡殺絕。不就是酒後誤殺了尚書的兒子麽,有必要這樣麽?王爺是他的親弟弟,他若真心要保王爺,尚書連個屁都不敢放!此時不反更待何時?!”


    主張反的人馬上又跳出來反對。


    “夠了,都不用再爭了。本王累了!”百裏明滄突然出聲打斷眾人的話,“你們也都下去休息吧!明日各自收拾細軟,準備離開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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