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抬起頭來,這樂曲他們聞所未聞,卻被樂曲渲染的悲傷徹底擊中。


    蘇怡鳴抬頭靜靜看著那個背影,心底何嚐不疼?那挺得筆直的背,分明帶著絕望和蕭索,讓人好想緊緊擁在懷裏。


    如果忽略慕容煥此刻滿臉的淚珠,小琴和妮妮是最先掉淚的,不少親衛也紅了眼眶。小白早已顧不得蘇怡鳴的感受,拿起要給傷員包紮的繃帶不停抹著眼睛。


    就在這時,妮妮聽到一聲很微弱的“煥煥”,它身子一震,這是阿爹的聲音啊,娘親這一招真的管用,阿爹一定是聽到娘親的琴聲和歌聲了。


    妮妮屏住唿吸,站在那裏用心感應著,突然身子一扭,爪子指著某個地方,大聲喊著那些靈獸,“挖開這裏,我阿爹在這下麵!”


    靈獸們轟地一下圍了上來,火玄大聲吼到,“隻能用爪子,不能用工具,刨的時候輕點!免得砸傷他!”


    所有的親衛都圍了過來,眼巴巴地看著靈獸們在那裏挖著,不少人也蹲了下來,用手在地上刨著。小琴抱著佑容衝了上去,和小武、阿明站在一處,死死地盯著,希望奇跡出現。


    樹椏上,慕容煥停止了撫琴,長長的羽睫微闔,夕陽折射出細碎的晶光,一寸一寸濡濕,又一滴一滴滑落。


    “煥兒……”突然,一聲歎息在響起,一個身影掠上樹梢,緊接著,慕容煥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待她睜眼一看,驚訝地發現抱著自己的竟然是慕容念。


    “哥哥……”慕容煥撲進慕容念的懷裏,淚流滿麵。


    今日百裏陌煦一出事,慕容念便得到了消息,他匆忙趕來,沒想到遠遠地卻聽見了慕容煥在撫琴而歌。顧不得去問百裏陌煦的情況,也管不得眾人的眼光,他飛身上樹就將慕容煥攬在了懷裏。


    “煥兒,你的手受傷了?!”慕容念突然覺得不對勁,低頭一看,心疼地握住慕容煥的手,掏出自己的方帕,麻利地為她處理傷口,一邊抹藥一邊低聲埋怨,“煥兒,你怎麽這麽不愛惜自己?”


    蘇怡鳴一直關注著慕容煥,此刻突然看到一個男子飛上樹將她抱了下來,當即眉頭一皺掠身過去,還沒開口,就聽見慕容煥撲到慕容念懷裏叫了聲“哥哥”,他伸出的手又縮了迴來。


    “王爺!”就在這時,隨風等人開心地叫了一聲,緊接著,隻見妮妮一邊叫著“阿爹”一邊用它的爪子飛快地刨著那些土石,小武也衝了上去,瞪著雙眼,把百裏陌煦身旁的土石一點點清理幹淨。


    百裏陌煦此時看上去就像個血人,頭上全是血,眼睛緊緊閉著,胸前壓著一塊巨石,全身多處的筋骨都已經被巨石砸斷了,已經變形的臉看上去特別恐怖。


    眾人哪裏見過他這麽狼狽的樣子,平素他都是天神一樣傲立在天地間,這般虛弱無助更讓人痛心。


    佑容不覺“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小手對著還有一半身子被埋在下麵的百裏陌煦搖晃著,嘴裏斷斷續續哭喊著,“阿爹。”


    妮妮戰戰兢兢地伸出爪子在百裏陌煦鼻端試了試,喜極而泣,雖然氣息非常微弱,但阿爹還活著,自己總算沒有晚一步。


    “快,把那石頭抬開!”小武看著王爺受罪心疼得要命,看著他被那巨石壓得不能動彈更是心急如焚,連忙招唿著靈獸和親衛,迫不及待地想要移開壓著百裏陌煦的巨石。


    “不可!”神醫已經衝了過來,阻止眾人,“王爺被這巨石壓了一段時間了,必定身受內傷,血脈不暢,若是就這麽直接將巨石移開,他體內被壓壞的五髒六腑就會大出血,這樣說不定馬上就有生命危險。”


    “神醫,那你說要怎麽辦?”小武一愣,連忙讓眾人住手。


    “先把能點到的大穴先封住……”神醫走上前,蹲下身子替百裏陌煦把脈。


    這時妮妮突然跳了起來,跑到蘇怡鳴麵前,啪地一聲就跪在了地上,拚命地給蘇怡鳴磕頭,嘴裏吚吚嗚嗚說著。


    小武心裏一動,也上前跪在蘇怡鳴麵前,“蘇皇,請你賜我家主子一粒九轉迴魂丹吧!”


    慕容念看到神醫在這裏已經很吃驚了,夜嵐和雪漫的戰事結束後,神醫隻說告假一段,怎麽會在這裏出現?這會子又聽到小武喚“蘇皇”,這才認出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站著的正是蘇怡鳴。


    慕容念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蘇怡鳴怎麽會和西林的人在一起,隨即擁著慕容煥上前兩步,拱手施禮,“蘇……皇,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西林的煦王爺是本太子的妹夫,還請你救他!”


    蘇怡鳴聽聞這一句“妹夫”,心裏更覺酸澀無比,抬眼看看慕容煥,剛好見她淚眼婆娑地抬起頭來,咬著嘴唇看著自己,似有千言萬語,蘇怡鳴心裏一酸,默默轉身向著百裏陌煦走去。


    “這位神醫,能否請你讓一讓?”蘇怡鳴看著百裏陌煦血肉模糊的臉,心裏低歎了一聲,猶記得戰場上那驚鴻一瞥,多麽芝蘭玉樹的男兒,如今卻成了這副模樣。可是,以他的修為,怎麽會躲不過這樣的巨石呢?


    “你就是蘇門主?逍遙門的門主?”神醫見到蘇怡鳴驚喜萬分,他早就想和此人交流醫術了,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場合相遇。一時間,他竟然忘記了要去給慕容念一個解釋,隻是激動地盯著蘇怡鳴看來看去。


    “正是!”蘇怡鳴心中疑惑,顧不得和那神醫說話,便蹲下身來為百裏陌煦把脈,同時低喝了一聲,“小白,藥!”


    小白走上前來,帶著幾分不情願,從身上摸出一個玉瓶,倒出一粒九轉迴魂丹,並不溫柔地塞進百裏陌煦嘴裏。


    “水,阿爹要喝水!”見小白喂了百裏陌煦藥丸,佑容這個機靈鬼捧著水壺走上前來。


    小白哪裏可能拒絕佑容的要求,將那水壺打開,輕輕捧起百裏陌煦的頭,對著他的嘴巴倒了進去。這一次,小白的動作溫柔了許多,佑容伸出小手抱了一下他,表示感謝。


    “煦王爺此前被蠱毒侵入了心脈?”蘇怡鳴的眉頭早已皺起,突然想起當初慕容煥和佑容中蠱毒的事情,難道這百裏陌煦身上的蠱毒一直沒有解開?


    “煦王爺此前被人在身上下了蠱,他求在下替他保密,並跪求在下設法暗中替王妃解毒。在下告訴他可以設法讓王妃吐出心頭血以解蠱毒,但王妃肚子裏的孩子絕對不能要。在下還給王爺配了丹藥助他解毒,並要他徐徐圖之,可他一心要想早日清除自己身上的蠱毒,在服藥的同時還運功將蠱毒慢慢逼出體內,沒想到後來不知為何那蠱毒反噬,侵入了王爺的心脈,導致他每日心脈處都似有千萬根銀針在紮,深入骨髓地疼痛。”


    神醫說到這裏,慕容煥的身子搖晃了幾下,臉色愈加蒼白,淚水在眼眶裏打著轉。陌煦居然為了她向神醫下跪?當日陌煦逼她為冷雨馨撫琴安胎、逼她滑胎,以及“九先生”為自己逼毒暈倒的一幕幕又在她腦子裏浮現。


    “煥兒,你沒事吧?”慕容念隻覺得今日的一切都很詭異,怎麽完全不搭界的人會遇到了一起?兩年多一直沒有露麵的慕容煥又怎麽也會在此出現?隻是,目前的情況顯然不容他多問,不過剛才神醫的話倒是讓他了解了一些他不曾知道的情況,原來百裏陌煦一直身中蠱毒,難怪這半年見他消瘦得如此厲害。


    “哥哥,我沒事。”慕容煥強忍著悲哀,輕輕搖了搖頭。


    那一邊,蘇怡鳴正在問神醫,“按理說這蠱毒侵入他的心脈,藥石都已經沒有辦法,不知神醫用了什麽法子讓他拖至今日?”


    “不瞞蘇門主,當時在下曾建議煦王爺來請你醫治,因為在下知道你的醫術出神入化,乃蒼溪大陸第一人。可是煦王爺因為種種原因沒有答應,於是在下便用銀針為他施針驅毒。”


    “在下每日用長約三寸的銀針塗滿藥汁,插入王爺的心脈,將侵入心脈處的蠱毒一點點提出,連續針刺七七四十九天,總算是暫時除去了他心脈處的蠱毒。”


    神醫說到這裏歎了口氣,望向百裏陌煦的眼裏全是佩服,“這銀針驅毒不是一般的痛,被紮針的人每日都如同身處煉獄,也就是煦王爺才能咬牙堅持,連哼都沒哼一聲,換了別人恐怕早就受不住了。”


    一旁的親衛們從前並不知曉自家王爺中毒的事情,如今聽到這裏,一個個鐵打的漢子都唏噓著紅了眼眶,尤其是那隨風,流著淚狠狠一拳砸在地上,這幾年王爺原來竟然是這麽熬過來的!他的心裏愈加仇恨那冷羽馨,心裏暗暗後悔當初除掉那孩子的時候,怎麽沒有將那惡婦一並除去?!


    慕容煥的身子抖得更加厲害,小武雖然提到了百裏陌煦被蠱毒反噬的事情,卻壓根沒有告訴她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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