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讓你們不要來打擾國師靜養麽?朕的話你們居然都當耳旁風了?”冷昆陽大步走上前,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父王……”七公主和九公主驚慌失措地站起身來,一臉的無助和惶恐。


    “陛下,是本座邀請兩位公主前來陪本座對弈的。”蘇怡鳴連忙示意小白將自己扶起來。他看上去還有些虛弱,即使屋子裏燒著精碳,可他的麵色依舊蒼白,身上也捂著厚厚的大衾,臉上雖然一如既往地泛著邪魅的笑容,可是,偏生又多出一絲人比花嬌的味道來。


    冷昆陽眼見著蘇怡鳴被小白摻著都還有些站不穩的感覺,當即皺了下眉,上前將他扶住,“你這樣子明明就不該起床,還要逞強去逛什麽園子?逛逛也就罷了,午膳後也不好好休息,就和這兩個丫頭瞎胡鬧,一個下午都在這裏對弈,你這身子還要不要了?”


    這話聽上去是責怪,可裏麵多少帶著幾分寵溺的味道。小白低頭不語,心裏卻很想跳起來踹冷昆陽幾下。要不是因為你這個混球,我家主子至於這樣麽?


    “陛下,本座素來東飄西蕩,住進這皇宮有些不習慣。在床上躺了一日也有些煩悶,所以才會起來散散步。偶遇了兩位公主,便冒昧地邀請她們來與本座對弈。陛下若是要責怪,就責怪本座吧,兩位公主也是一片好意呢。”蘇怡鳴靠在冷昆陽的手臂上,抬眼看著對麵的兩個女人,眼裏泛著柔媚。


    “罷了,也是朕欠考慮,隻勸著你養病,卻沒想到你也是會悶的。”冷昆陽隻覺得輕靠著自己的蘇怡鳴嬌媚無比,瞬間就心旌激蕩,哪裏還有半點怒氣?他隻恨不得馬上將蘇怡鳴攬在懷裏,滿腔的柔情都想給了他。


    “父王,你每日要去各個娘娘宮裏應酬,而國師剛來高棉,認識的人很少,如今恰逢年節卻病在宮中,他身旁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我和七姐隻是想陪國師解解悶,心情好了,這病才好得快,不是麽?”九公主向來直率,見冷昆陽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下來,連忙開口解釋。


    “朕知道你們是好意,不過國師已經乏了,你們先迴去,以後再來探望國師,也不能再這般任性了。”冷昆陽威嚴地看看兩個女兒,揮了揮手,“下去吧!”


    “是,父王!”兩個公主福了福身,又戀戀不舍地看看蘇怡鳴,“國師,明兒個我們再來看你!”


    “多謝兩位公主!”蘇怡鳴拱了拱手,小白隨即將二人送了出去。


    盡管被父王嗬斥了幾句,可七公主和九公主的心情照樣非常愉快。她們從來沒有見過像蘇怡鳴這般亦正亦邪的男子,不但妖冶,幽默風趣,還很善解人意,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恰到好處,既讓你覺得戳到心裏,暖在心裏,又不讓你覺得唐突諂媚。她們哪裏知道,蘇怡鳴在青樓待了三月,那可不是白待的,隻要他存心要討好誰,完全可以不露痕跡就奪了心。


    “怡鳴,你可怪朕讓你住在這宮裏?”冷昆陽動手解開蘇怡鳴的大衾和外衫,一個橫抱將他抱了起來,輕輕放在床上,拉過錦被替他蓋好,自己則在一旁坐了下來,握著他的手,深情地看著他。


    “陛下,本座隻覺得惶恐。”蘇怡鳴垂著眼眸,不看冷昆陽。


    “怡鳴,你在擔心什麽?還是你怕朕?”冷昆陽心裏一縮,握著蘇怡鳴的手不禁緊了緊。


    “陛下,本座剛來高棉,還不曾為陛下做過什麽,就得陛下如此青睞,本座心裏一直很惶恐。”蘇怡鳴歎了口氣,“本座多年來隻在門中學醫習武,接管門主之位後也隻是與江湖門派有些交往,從未與皇族有太多的交道。世人都說,皇恩浩蕩,有了皇上的厚愛,本座心裏的確很歡喜。可是,世人又說,君心難測,捧得越高摔得越高,本座害怕……”


    “害怕朕突然有一天會收迴給你的恩寵?害怕朕不再待你這麽好?”冷昆陽截斷蘇怡鳴的話,雙手握住他的肩膀,強迫他抬頭與自己對視,“怡鳴,朕知道你想說什麽!你是不是想說伴君如伴虎?你初來乍到,卻入了朕的眼,這一切讓你覺得萬般的不真實。你一直在擔心哪天稍有不慎,便會惹了朕不開心,被朕嫌棄甚至再不重用,是麽?”


    “陛下,若之前那位國師沒有因故離世,本座怎麽可能得陛下重用?然,本座其實還什麽都沒做,陛下就封了國師,又賜入住承乾殿,這樣的殊榮,本座真的覺得不真實,唯恐哪日完成不好陛下交辦的任務,會讓陛下失望,從而收迴如今給本座的一切……”蘇怡鳴看著冷昆陽,清澈的眼睛裏透著幾分認真,與他麵上的邪魅完全不同,一看就帶著幾分青澀,果然是少有和皇族打交道的人。


    “傻瓜,隻要你一直陪在朕身邊,朕非但不會收迴給你的一切,還會給你更多的聖寵。”冷昆陽看著蘇怡鳴的眼睛,剛想把心裏話說出來,蘇怡鳴卻歎了口氣。


    “陛下,本座哪敢奢求呢?現在已經有人在說閑話了……”蘇怡鳴的聲音低了下去,眼簾再次垂了下來,看上去似乎有些委屈。


    “誰在背後嚼舌根?”冷昆陽麵色一沉,心裏有些不妙的感覺,“難道是兩個公主在你麵前說了什麽?”


    “陛下,公主們怎麽會說那樣的閑話呢?她們對本座並無惡意,你錯怪她們了!”蘇怡鳴連忙抬起頭,扯開嘴笑了一下,不過那笑容看在冷昆陽眼裏卻顯得非常勉強。


    “朕知道,你為辰兒做的一切必須保密,那些大臣看不到你做了什麽,隻覺得你運氣好,便宜撿了個國師來做,私下難免有非議,讓你委屈了。”冷昆陽拍拍蘇怡鳴的肩膀,“別管他們,日後他們就知道你的醫術遠在前國師之上。”


    “可是,有人說本座能得陛下另眼相待,是因為以色侍君……”蘇怡鳴此時完全有些哽咽了。


    “什麽?!誰說的!”冷昆陽握著蘇怡鳴肩膀的雙手不覺加大了力度,握疼了蘇怡鳴的傷口,但見蘇怡鳴“嘶”地抽了一聲。


    “你怎麽了?傷口裂開了?快讓朕看看!”冷昆陽這才反應過來,心裏又怒又氣,又急又疼,就要去解開蘇怡鳴的中衣。


    “陛下,沒事!”蘇怡鳴死死抓住自己的中衣,抬頭看著冷昆陽,眼裏竟蘊著一層水霧,整個人看上去是那麽楚楚可憐。


    “陛下你對本座好,是把本座當兒子吧?本座和你在一起,也覺得很開心,這麽多年來,除了義父,就隻有陛下讓本座心裏覺得有家人的感覺和溫暖了。可是,一想到有人在後麵把陛下說得這麽不堪,本座就很難過。本座的容貌是天生的,難道好看也有罪麽?為什麽那些人要這樣詆毀本座?”


    蘇怡鳴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大有說不下去的樣子,眼裏的淚終於沒能控製住,掉了下來。


    “怡鳴,別哭,別難過!你這一哭,朕的心都碎了!”冷昆陽沒料到蘇怡鳴會這麽說,居然一句話把自己給他的寵都變成了父親對兒子的愛,心裏鬱結卻又解釋不得,再看他此刻委屈垂淚的樣子,更是慌了神,不管不顧就將蘇怡鳴擁在了懷裏,輕輕拍著他的背柔聲安慰,“那些蠢貨知道什麽?朕就是欣賞你,朕就是要給你無盡的聖寵和權力,日後誰要再敢瞎說半個字,朕就誅他九族!”


    “陛下……”蘇怡鳴靠在冷昆陽懷裏,哭得像個孩子。


    “怡鳴,朕在,朕不會讓人欺負你……”冷昆陽又氣又恨又無奈,滿腔的話語此時壓根不敢表白,怕把蘇怡鳴剛剛對自己建立起來的好感掃個粉碎,更怕把他徹底嚇跑。隱忍不發是此時唯一的選擇,反正已經種下了“聽命蠱”,也不急這一時。隻是,若讓他知道是誰在後麵瞎說,他一定饒不了這些人!


    而那隱匿在一旁的火玄,隻覺得這一幕不但驚悚還很惡心,兩個大男人心思各異,各懷鬼胎,相互試探,相互做戲,還能演成這個樣子,實在是讓它佩服得五體投地。一度以為百裏陌煦就是個會演的,扮個“九先生”就把主子吃得死死的,沒想到這蘇怡鳴更會演,比起冷王簡直是更勝一籌啊!


    接下來的日子,冷昆陽雖然心裏總想有所突破,可礙於蘇怡鳴那日的哭訴和委屈,也隻能暫時克製自己的【雨念】。最讓他頭疼的是,自己的三個女兒現在天天往蘇怡鳴這裏跑,誰都能看出她們在想什麽。


    明明想趕她們走,或是下令不準她們來,可一想到蘇怡鳴說的那些謠言,冷昆陽又隻能把不滿壓在心頭。於是三個公主愈演愈烈,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暗中較著勁,終於讓蘇怡鳴也“受不了了”。


    “陛下,本座想搬出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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