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愛之深,恨不切!刻意想忘記,卻偏偏忘不了。尤其是午夜夢迴,看著身旁的佑容,看著那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心裏真是五味雜陳。而對於“非他”,煥煥可以感動,可以心動,卻難以傾心,更不會輕易將就。


    蘇怡鳴和“九先生”便算是“非他”的男子裏麵,最特別的兩個存在。可是,盡管特別,盡管不一樣,慕容煥對他們也還沒有達到非君莫屬的地步,更不願意這兩人因為她發生衝突,傷了誰她都不喜。


    尤其是蘇怡鳴,壓根就是隻狐狸,武林大會上連她也算計了進去,這樣的男人心機頗深,若是自己向“九先生”坦陳自己對蘇怡鳴沒有男女之情,那無疑是鼓勵“九先生”去和蘇怡鳴爭,最終難免兩敗俱傷。蘇怡鳴絕非善類,若他傷了“九先生”,慕容煥會覺得內疚。“九先生”也不簡單,若傷了蘇怡鳴,她也難過。與其這樣,不如沉默,反正他們都不是他!


    “娘親很快托人傳來了迴信,說是家中修葺一新,就等著我迴去。片言隻語,卻也能看出娘親和那些個女人得知我終於迴心轉意,心中是何等歡喜。而我這時卻聽說蘇門主隨冷雨辰前往高棉都城。”黑暗中,百裏陌煦聲音低沉,繼續述說。


    “當時我心中錯愕,不明白蘇門主怎麽又丟下你,一人去了高棉。通過多方打聽,我才知道他竟然知曉和揭開了這麽大的秘辛,我難免為你擔心,以冷昆陽和冷雨辰父子一貫的做派,他們定不會輕易放過蘇門主和你。就算你不知情,他們也一定會抓了你,要挾和威逼蘇門主。所以,我決定推遲迴家。”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我……”慕容煥低歎一聲,若不是因為擔心自己,若不是因為要護自己周全,先生此時應該已經在娘親身邊盡孝了吧。


    “明知道你有危險,我又豈能聽之任之?蘇門主謀劃多年,成敗在此一舉,他定是走不開,而我,不過是晚點迴家罷了。我不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更不希望你有半點閃失,因為我不願這一生,都活在自責與難過之中……”


    “先生……”慕容煥的嗓子一下就哽咽起來,“九先生”捧出的是一顆真心,一份赤誠,偏偏不要自己的任何迴報,而自己也根本迴報不了。


    “人這一生總要恣意活一迴,說我任性也好,說我缺心眼也好,說我執著也好,我都認,癡癡傻傻都是心甘情願。是我的劫也罷,是我的緣也罷,就讓我再護姑娘這一次。”


    “可你說了要迴家,卻受我牽絆,遲遲沒有動身,你娘親莫不是因此病情加重了?”慕容煥漸漸想明白了什麽。


    “非也,我娘親是被人設計陷害了……”百裏陌煦的聲音淡淡的,看似說得漫不經心,若是用心品味,還是能發現那一抹壓抑的憤怒。若說這世上還有讓他不淡定的人,那除了慕容煥便隻能是東方慀淼。雖然此刻他和慕容煥聊東方慀淼,前前後後真真假假,但內心的情感卻是真實的。


    “被人陷害了?!”慕容煥再次一滯,既然知道有人陷害娘親,“九先生”這個孝子卻還守在她身旁,這讓她說什麽好?


    “不過是阿爹的那些個女人做的好事罷了,這些年她們沒少折騰。”百裏陌煦的話裏帶著幾分不屑,“其實我娘親當初並未奢望過正妻的位子,我也沒有想過要去爭什麽嫡長子,可娘親由妾扶正,這就讓阿爹其他的女人心中存了希望,總想著取而代之。這麽多年來,明爭暗鬥不斷,娘親和我已經見慣不怪了。”


    “可是,這次到底是什麽事情?先生怎麽就不迴去幫你娘親呢?”慕容煥總算明白昨夜“九先生”的情緒為何低落,“阿龍”的麵色為何凝重了。


    “也不是什麽大事。”百裏陌煦的手輕輕拍著慕容煥,安撫著她的情緒,“阿爹的一個小妾最近有了身孕,但不知為何差點滑胎了,種種跡象表明是有人在背後搞鬼,且各種證據都指向我娘親。昨夜前來報信的便是娘親的人。換做平時,我一定會馬不停蹄地趕迴家,可是如今局勢即將動蕩,冷雨辰的人已經到了雪漫,四處找尋姑娘的下落,我不能離開。所以,我讓人迴去協助娘親查明真相,自己選擇留了下來。”


    “先生,你讓我情何以堪?”慕容煥歎息一聲,“因為我,你遲遲沒有迴家圓你娘親的心願,現在又因為我,你連娘親受這般冤枉也不迴去,我……”


    “姑娘,這個世間上,你和娘親都是我想護的人,娘親雖然受了委屈,可她暫時是安全的,我的人迴去後也定能替她洗清冤屈。而你,獨自帶著佑容,麵對的是奸詐狠辣的冷雨辰,我怎麽放心離開?等這一切都過了,等蘇門主迴來,我將你完好無缺地交給他,我再迴家向娘親說明一切,相信娘親也不會責怪我。”百裏陌煦溫柔地拍著慕容煥,寬著她的心。


    “我欠先生太多了……”


    “你什麽都不欠我,這一切是我心甘情願。唯有你安好,我才能安心迴家。”


    “娘親,先生這樣的人在你的家鄉是應該叫沙豬,還是叫絕世好男人?”突然,一直沉默的妮妮用意念與慕容煥對話。


    “妮妮,你這孩子,先生自然是好男人,什麽沙豬!”慕容煥翻了個白眼,自己平素無聊的時候和妮妮聊那些東西到底是對還是不對呢?


    “明知道不能和你在一起,還對你這麽好,唉,我能說我很感動麽?!”妮妮長歎一聲,閉上了嘴巴。


    而百裏陌煦見慕容煥一直沒有吭聲,便又開了口,“姑娘這幾日這樣照顧我,讓我覺得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能和姑娘、佑容一起享受短暫的快樂,即使緣盡於此,也再無遺憾。姑娘不必多想,夜深了,睡吧!”


    說著,百裏陌煦將佑容和慕容煥再次向懷裏攬了攬,感受到母子倆的氣息,感覺到慕容煥的頭輕輕靠在自己的臂彎裏,嘴角彎了彎。


    慕容煥也伸手攬著佑容,臉頰碰在佑容粉嫩的小臉上,閉上眼睛,放空思緒,漸漸進入夢鄉。


    一家四口,相擁而眠。


    次日早上,用過早膳,小武便來見百裏陌煦。慕容煥看出這兩人有事要談,便帶著佑容去了小琴的房裏,繼續趕製冬衣。


    “王爺,阿烈來信了。”小武從懷裏摸出一封密函。


    信很長,百裏陌煦細細看了一遍,蹙了下眉,“看來有嫌疑的人不少。”


    “王爺是說?”小武心裏暗付,難道除了壽王和滄王,還有其他人參與?


    “昨兒個晚上,宮裏死了兩個人。”百裏陌煦說著將信遞給了小武,“但此前去寺廟打聽過消息的,除了滄王和壽王,還有父王。”


    “什麽?!”小武一愣,接過信來,難不成皇上親自參與陷害皇後娘娘?這太匪夷所思了吧。


    可那信上說的很清楚,原來當年百裏明江接東方慀淼和百裏陌煦迴太子府的時候,就已經向廟裏的人細細打聽過這母子二人在廟裏那幾年的一切情況,這就說明百裏明江是知道東方慀淼不會再染上天花的。


    信裏又說,前幾年都城曾經流行過天花,很多老百姓家中都有人染病,都城一時間人心惶惶,壽王為此曾經受皇上之命前往那寺廟為百姓祈福。百裏陌鑫在寺廟小住了幾日,和主持聊到過當年煦王在寺廟的情況,自然也知道了皇後娘娘不懼天花。


    而滄王則是因為有一年府中歿了個側妃,特意請寺廟的和尚去府中念經超度,無意間也聊到此事,也就成了知情人。


    小武看到這裏,心裏默默點了個蠟,這幾個關鍵人物居然早在幾年前就“碰巧”得知了皇後娘娘對天花免疫,那就說明誰都有疑點,可是,又都排除不了誰,這可真是麻煩,讓人覺得猶如霧裏看花。


    小武繼續往下看,阿烈在信裏說,此前都城的確有兩家人的孩子出了天花,其中有一家剛好有個親戚在宮裏當差,是專門負責給宮裏采買食材的太監。據說這個太監當時知道那孩子出天花,還專門跑去家裏看。那孩子也是福薄,被閻王爺收了命去,這個太監感歎唏噓了一陣,留了點銀兩離開了。


    而昨兒個晚上,有人發現此人死了,是喝多了以後跌進了宮裏的荷花池,溺水而亡。阿烈的人暗中查點了他的東西,並未發現任何異常。


    與此同時,昨兒個晚上,宮裏還進了刺客。那刺客不知為何闖入了設有七皇子靈堂的文淵閣,被人發現後慌不擇路,跑進了宮女的房間,誤殺了文淵閣一個專門負責給主子們送衣服去洗衣房的宮女。禦林軍趕來的時候,刺客已經逃遁,此女死亡。阿烈的人同樣沒有在她的遺物中發現什麽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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