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幹嘛要提醒他?他又不是我的誰!”蘇怡鳴笑得高深莫測,“再說了,那長風暮雨本來就該死,居然敢算計你,我隻是要她死得更轟轟烈烈一些!”


    “大鳴,你想做什麽?”慕容煥突然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將蘇怡鳴的想法看清楚過,這個妖孽本來就不簡單,以前自己以為他謀的隻是武林盟主之位,如今看來,根本不是!他如此精心計劃,連自己也被他當作棋子,卻是將盟主之位交給了自己。那他到底謀的是什麽?就算因為自己他討厭長風暮雨,似乎也沒有必要將冷雨辰牽扯進來啊!


    聯想到蘇怡鳴莫名其妙失蹤了一個半月,躲在高棉皇宮卻對自己都保密的事情,慕容煥突然覺得有些不敢想。


    這妖孽借長風暮雨害了冷雨辰,如今又要幫冷雨辰,最後免不了將長風暮雨牽出來,到時候事情一鬧大,將直接造成兩個皇室之間的矛盾。難道,他與雪漫和高棉皇族都有仇?還是,他想幫西林或夜嵐?或者,他謀的本來就是整個天下?


    想到最後一種可能,慕容煥心裏一震,看向蘇怡鳴的眼裏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邱兒,你是不是覺得我有事情瞞著你?!”蘇怡鳴看著慕容煥,相處了近一年,他已經逐漸了解,她此時的眼神說明她已經對自己產生疑惑和不信任了。


    “邱兒,我的確有事瞞著你。其實,我並非老門主收養的孤兒,我剛出生不久,家中便遭遇巨變,我的娘親為了保護我的性命,暗中將我交給老門主撫養。我在幾年前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我做的一切是為了報仇,奪迴自己應得的東西!”


    “你是皇室的人?”慕容煥神色淡淡。


    見慕容煥一點沒有驚訝,蘇怡鳴倒是笑了,“邱兒果然冰雪聰明,你是不是早就懷疑我的身世了?”


    “從前沒有。”慕容煥也未隱瞞,“隻是,我一直都覺得你有野心,你要的並不是武林盟主這麽簡單,所謂重振逍遙門應該隻是你的一個幌子。我也曾想過你到底要什麽,思來想去,隱隱覺得你要的或許是這天下,或者是想趁這亂世在這天下分一杯羹。而今你說起你的身份,我想,如果你謀的是天下,是要拿迴原本就屬於你的一切,那麽,你最有可能是皇族的人。”


    “什麽都瞞不過邱兒,我的確是皇族的人。”蘇怡鳴沒有否認,“我的阿爹是冷昆陽一母同胞的親哥哥,當年高棉的太子,可惜在他即將繼承皇位的時候,被冷昆陽設計害死。要知道我阿爹從小就最疼他這個弟弟,卻沒想到冷昆陽壓根就是隻白眼狼。他不但對皇位蓄謀已久,還對我的娘親垂涎已久,一心向要除去我阿爹,取而代之。”


    “當時我的娘親剛剛生下我,就接到消息說冷昆陽的殺手就要到達太子府斬草除根,娘親為了護我周全,便將我交給了她最信任的丫鬟,由她的隱衛一路護送,連夜逃亡到雪漫的逍遙門總舵。”


    “那丫鬟是個機靈的,早就預感到太子府要出大事,在這之前就從外麵悄悄尋了一個剛出生兩日的男嬰,臨時換上我的衣物,由她帶著逃跑。而我則被點了睡穴,打扮成農家棄嬰的模樣,由那隱衛藏在一船馬鈴薯中,躲過了殺手的追殺,由水路悄悄送到了逍遙門總舵。隱衛在雪漫都城等了幾日都不見丫鬟前來,心知不好,又潛迴高棉,方才知道丫鬟和那嬰兒已經被殺手殺死在途中。”


    蘇怡鳴說道這裏,手已經緊握成拳,眉宇間彌散著一抹深深的仇恨。慕容煥隻覺得心裏一疼,怎麽都沒想到,原來這妖孽的身世竟是這樣的,她低喚了一聲“大鳴……”,卻不知要如何安慰他。提起桌上的茶壺為蘇怡鳴倒了一杯茶,緩緩走到他麵前遞給他,輕輕拍拍他的肩膀,“都過去了,大鳴!”


    “邱兒,這些年我從未對人說過這些事情,你是第一個。說出來,我的心裏便好受多了。”蘇怡鳴接過茶水,握握慕容煥的手,拉她在自己身旁坐下,繼續講述自己的故事。


    “隱衛迴到高棉得知這些消息的時候,冷昆陽已經挾持了我的皇祖父,強迫他下旨將皇位傳給了他。而我的娘親則被他藏匿了起來,沒有人知道她的下落。隱衛在高棉都城隱姓埋名地待了下來,畢竟從前他是阿爹送給娘親的隱衛,幾乎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大約半月之後,冷昆陽登基,正式成為高棉的國君。隱衛多方打聽才知道,我娘親被他換了個身份送進宮中,封為顏貴妃。”


    “世人都道冷昆陽最寵愛的就是顏貴妃,可是有誰知道我娘親的苦衷?當時我娘親以為我已經遇害,隻一心求死,想追隨阿爹和我而去,冷昆陽便抓了她,派專人看守不許她尋短見,後來又用藥用強,各種淩辱,將我娘親變為了他的女人。為了不讓娘親反抗,冷昆陽廢了她的武功,將她變成廢材,還抓了我姥爺、牢牢、舅舅等人,威脅我娘親說,若她敢尋死,他就會滅娘親的九族。為了保全自己全族的性命,娘親忍辱負重,生不如死地活著,每日被那魔鬼淩辱……”


    “大鳴……”慕容煥聽到這裏,眼眶都紅了。看看蘇怡鳴這妖孽的長相,不難想象他的娘親有多美,也就明白冷昆陽那個惡人為何會如此對待他的娘親,即使別人心中對他隻有仇恨,可他依然要將這絕色強占到底。慕容煥突然覺得高棉皇室太令人心寒,覺得冷昆陽實在禽獸不如。


    “大鳴,你娘親當時為何會將你送到逍遙門?”感覺到蘇怡鳴身上散發出來的惡寒和戾氣,慕容煥決定轉換下話題。


    “當時的逍遙門門主和我娘親青梅竹馬,他打小喜歡我娘親,可是我娘親卻一直將他當做哥哥。後來門主離開高棉外出學武,拜在逍遙門門下,因年輕有為,被選為了新一任門主。可就在那時,娘親與舅舅在遊玩時偶遇了我阿爹,娘親與阿爹一見鍾情,被阿爹娶迴太子府做了側妃,門主心灰意冷,發誓有生之日永不再踏入高棉。當隱衛將我送到逍遙門,拿出當年門主送我娘親的定情信物,說娘親危難托孤,門主當即收留了我,對外宣稱我是他收養的棄嬰。”蘇怡鳴三言兩語就說明了原委。


    “原來是故人。”慕容煥恍然大悟,不過心中又歎,這又是一個癡情的人,又是一段無法圓滿的情,若當初大鳴的娘親嫁給了這老門主,就不會有這等悲劇。隻是,嫁給一個自己一直當作哥哥的人,又會幸福麽?


    “當年隱衛見大勢已去,無法隻身闖入皇宮救迴娘親,便迴到了逍遙門總舵,從此他和老門主一個教我武學一個教我煉丹,卻從未在我麵前提過我的身世。那時候我隻覺得我的兩個師父對我都極嚴,不分白日黑夜都在傳授我技藝,稍有鬆懈,就會被罰。那時候我心裏其實是恨的,尤其是見門裏其他和我年紀相仿甚至比我大的孩子都不曾被這麽嚴苛地要求,我就恨我的兩個師父,覺得一定是因為我是孤兒,沒有人疼,他們才會如此肆無忌憚地欺負我。”


    “可憐的大鳴!”慕容煥可以想象,一個孩子從小被逼著學這些枯燥無味的東西是什麽感受,哪怕大鳴真的天生聰慧,是煉製丹藥的奇才,他一定也渴望像別的孩子那樣有嬉戲和休息的時間。


    “在兩個師父的潛心傳授下,在藥石的幫助下,我十五歲之前修為就已經突破了十二級。待我十五歲生日的時候,老門主將我帶去了雪漫都城最好的青lou,在那裏待了三個月。在那三個月裏,我閱盡人間美色,學會了男女之事,懂得了如何在複雜的環境裏察言觀色、辨別細微的細節,看盡人世百態,磨礪了性子,變得假風流、真毒辣,再也不會輕易對女人上心。三個月後,老門主帶我迴到逍遙門,才發現娘親的隱衛已經患病去世,老門主將我的身世告訴了我,並告訴我,我的娘親還活著,還在忍受著冷昆陽的折磨,他要我時刻銘記這仇恨,早日奪迴高棉的皇位,解救娘親。”


    “你娘親現在情況不妙吧?”慕容煥想到蘇怡鳴在高棉皇宮裏待了那麽久,肯定不隻是偷偷去見那顏貴妃那麽簡單。


    “自阿爹被殺之後,娘親的心便死了,她當年以為我也被殺,所以更沒有活下去的願望,這麽多年來不過是被冷昆陽強迫行屍走肉地活著,氣血早就虧空了。我此前得知她大限將至的消息,便想著無論如何也要見她一麵,要讓她知道她的兒子還活著,會為她討迴公道,所以我易容混進了她的寢殿,並設法讓她知道了我的身份。如今娘親已經開始配合禦醫的治療,暫且不會有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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