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明滄眯了眯眼睛,“若是三皇子與七皇子為皇位爭鬥,其餘的皇子,包括賢侄你,誰又能隔岸觀火、不被波及?”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若到了那一日,侄兒隻求自保,絕不幫他們任何一個。這些年來,侄兒常年征戰在外,在朝中並未結交大臣,與弟弟們也很生疏,不曾與誰太過親密,就是想避免日後被卷入這樣的爭鬥之中,避免在弟弟們之間進行選擇。”百裏陌煦冷漠的樣子,似乎自己根本與百裏陌鑫等人毫無血緣關係。


    “賢侄,事到如今,想自保也難。你若真的不想去爭上一爭,便要盡快在七皇子和三皇子之間進行選擇。”百裏明滄頗有些苦口婆心的味道。


    百裏陌煦有些佩服百裏明滄了,話說到這裏,居然還沒有將他的意圖完整表達出來,這繞來繞去的,不知要把人帶入怎樣的坑。


    “皇叔,誰是太子,侄兒就輔佐誰,這不需要選。侄兒不過是等著看他們誰能真的坐上那位置。”說到這裏,百裏陌煦的尾音才微微挑起,似乎泄露了他心底最隱秘的情緒。


    “莫非賢侄是想隔岸觀火,然後坐收漁利?”百裏明滄不傻,他才不相信百裏陌煦會將皇位拱手相讓。冷王的精於算計世人皆知,麵對大好的皇位,他真的會無動於衷?


    百裏陌煦當然也知道百裏明滄說這種種都是在試探自己,自己若心急火燎地表現出對太子之位非常上心,或是義正辭嚴地表示根本不上心,絕對無所謂,那百裏明滄一定會懷疑。唯有這樣真真假假,偽裝在無意間流露出一絲所謂的真實信息,百裏明滄才會覺得這就是他的本意。


    “皇叔,你想多了!父王絕對不會允許他們這般胡鬧的!父王一日健在,他們就打不起來,至少不會直接撕破了臉去打。若他們真要鬥,那就隨他們去!本王反正在戍邊,誰的忙本王也幫不上。”百裏陌煦神色淡淡,揚手又喝了一杯酒。


    “臭小子,本王算是明白你的算計了,難怪你早早的自請戍邊,原來就是想讓他們暗中相互鬥,自己卻躲開這場禍事,待日後來個黃雀捕蟬?!”百裏明滄嘴角一彎,“到底還是賢侄與本王投緣,都想到一道去了。這三皇子也好,七皇子也好,本王都與他們不親近,本王啊就還隻看重賢侄你了,不管賢侄你有心無心,本王定會助你奪得這太子之位!”


    “皇叔,你這不是強人所難麽?侄兒我沒有治國之才!”百裏陌煦還是一副百般抵賴的樣子。


    “賢侄,你我叔侄情深,你就莫要再在本王麵前遮遮掩掩了!”百裏明滄說著在百裏陌煦的肩上拍了一下,“本王今日不過是要告訴你,本王的心是向著你的。不管皇兄立了誰為太子,皇兄百年之日,皇位卻隻能是你的!本王會助你成為那萬人之上!”


    “皇叔,你……”百裏陌煦欲言又止,眼裏閃過諸多情緒,手中酒杯輕輕與百裏明滄的酒杯碰了一下,“夜了,馨兒在等侄兒,喝了這一杯,侄兒該迴府了!”


    “賢侄一世英名,都毀在那冷羽馨身上了!這麽好的小倌,這麽妙的小曲都留不住你,非要迴府去守著冷羽馨。罷了,罷了,本王下次再不找你喝酒聽曲了,掃興!”百裏明滄突地提高了聲音,想必是說給那些暗中監視兩人的眼線聽的。


    “皇叔見笑!待馨兒產下兒子,侄兒定陪皇叔好好喝一番!”百裏陌煦說著放下已經空了的酒杯,衣袖一揮,窗戶便開了,他輕輕一躍,就飛了出去。


    “這個傻小子,大肚子女人有啥好的?真是不會找樂子!”百裏明滄磨著牙,話音飄散在夜空裏。


    百裏陌煦迴到府中,先去竹苑沐浴更衣,再趕去蘭苑陪冷羽馨。當然,去的自然是隨風,留在內室與小武說話的才是他的本尊。


    “王爺真是料事如神,這滄王果然想拉攏王爺。”小武站在百裏陌煦身旁,臉上泛起不屑,“這番話想必他也同樣對壽王說過吧!”


    “一定還對陳妃說過。”百裏陌煦一手撐著頭,“陳妃是丞相之女,對於七皇子被立為太子一事,定是又喜又憂。她當然知道本王也好,壽王也好,都比她的兒子更應該坐上這太子之位。她的心中,想必擔心多於驚喜吧!相對於至高無上的皇位,七皇子的性命周全恐怕是她作為母妃更為在意的。一個幼弟,要與兩個羽翼豐滿的皇兄爭奪太子之位,僅靠丞相一人之力,絕無勝出的可能。但若是有了滄王的幫助,那就還有一絲的勝算。”


    “滄王這隻老狐狸,就是想混淆視聽,挑起王爺、壽王和七皇子的內鬥,從而漁翁得利!隻可惜,王爺是什麽人,怎麽會看不透他的心思!”小武鄙夷地歪了歪嘴。


    自打百裏明滄在凝香館給主子下mei藥之後,小武對他就沒了一點好感。那一次若不是隨風剛好在,說不定情急之下,主子為了隱藏實力,就會讓自己去做那替罪羊,與那紅牌姑娘歡好。一想到百裏明滄專門做這等惡心的事情,小武就對他說不出的討厭。


    “他從不做虧本的買賣,這一次也一定有所謀劃。豈不說別的,我們兄弟三人若真為了此事鬥得你死我活,父王大傷腦筋之餘也就沒有精力去管他的事了,屆時他就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好好地擴展自己的勢力。當年大皇兄的死,和他也脫不了關係。”百裏陌煦鳳眸一眯,“不過,本王隱隱覺得這裏麵似乎還有什麽事情,你讓人將宮中給本王盯緊了,尤其是琪美人那裏,任何風吹草動都別放過。”


    “屬下明白!”小武點點頭,隨即提醒,“王爺,你該運功逼毒了。”


    “好,你替本王看著。”百裏陌煦拿出一顆丹藥服下,上了床盤腿打坐,小武默默護在一旁。


    又過了兩日,冷羽馨終於臨盆了。這一晚,蘭苑燈火通明,下人們跑來跑去,大氣都不敢出。


    整個煦王府的人都在緊張,畢竟這冷側妃從午膳後就開始叫喊,到了夜間也沒把那孩子生下來。百裏陌煦的侍妾們全都湧進了蘭苑,齊齊侯在那大殿裏,陪著百裏陌煦,卻又都不敢隨意說話,也不敢輕易抬眼去看他,生怕一個眼神不對就惹惱了他,被他扔出去滅了。一時間,人人心思各異,不知道都在期待什麽。


    冷羽馨在屋裏疼得直喊,百裏陌煦在屋外緊張地走來走去,好幾次都想衝進內室,卻屢屢被下人們攔住了。下人們誰也沒見過百裏陌煦如此失常過,向來淡定的煦王爺因為冷側妃如此神情緊張,坐立不安,可以想象在他的心裏,冷側妃的位置有多重,這個孩子的位置有多重。


    終於,在又一個丫鬟端著一盆雪水從內室出來的時候,百裏陌煦再也不顧下人的阻攔,直接闖了進去。


    “煦王爺,你怎麽就進來了?!這女人生孩子,男人可進不得啊!”陳嬤嬤的聲音。


    “要麽閉嘴,要麽給本王滾出去!”百裏陌煦冷冷地喝了一聲,聲音不大,卻剛好讓內室和那大殿裏的人全都聽個清清楚楚,眾人齊齊覺得四周溫度驟然間低了好幾度。


    陳嬤嬤是個識相的,當即閉了嘴,一時間,蘭苑隻聽得冷羽馨斷斷續續的哼哼聲。


    “馨兒,你怎麽樣了?”百裏陌煦走到床前,伸手握住冷羽馨的手,一股真氣傳入了冷羽馨體內。


    “煦哥哥,我,我好疼!”冷羽馨此時渾身都被汗水濕透了,那風梓和葉子站在她兩旁,不斷為她擦著汗,不時喂點參湯什麽的到她口中,以防她失了力氣。


    “馨兒,都怪本王,以後再不要你生了!”百裏陌煦的話裏帶著內疚也帶著溫柔。


    “沒事,我能忍的!”冷羽馨此時雖然疼得兩眼發暈,卻還沒有完全失去意識,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不管多困難,這孩子都必須生下來,而且,她以後還得多生,隻有生得越多,她和百裏陌煦之間的紐帶才越強大。


    “王妃,你可莫要再說話了,省點力氣吧,這孩子的確是太大了!”陳嬤嬤終究還是忍不住開了口,不敢說百裏陌煦,隻好去勸冷羽馨,“都說這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門關走一遭,這話一點不假。王妃若是疼,就喊就叫,或是咬老奴的手臂都好,一定要聽穩婆的指揮,積攢力氣,將孩子快快生下來!”


    “馨兒,你若是疼,就咬本王的手臂!”百裏陌煦一把將那陳嬤嬤推開,將自己的手臂伸到了冷羽馨麵前,愛憐的捋了捋她額頭上已經濕透的碎發,“放心,有本王在,你一定能順利將孩子生下來!”


    “王妃,用力,用力!孩子的頭已經能看到了!”突然,穩婆大叫了起來,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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