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真是明理!”慕容煥心裏一喜,連忙將妮妮喚出,妮妮見到百裏陌煦,自然是一番親近,吃飽喝足,賣了萌,煦王府也就到了。


    馬車在王府門前停了下來,還沒下車,慕容煥已經聽到冷羽馨嬌滴滴的聲音在外麵響起。她迅速和百裏陌煦拉開一些距離,為了安全,姐不能在這個瘋子麵前與大冰塊太近。


    感覺到慕容煥的刻意疏遠,百裏陌煦並未多言,一手撩起卷簾,邁腳跳了出去。


    “煦哥哥,你可迴來了!”冷羽馨當即就衝到百裏陌煦懷裏,“你怎麽招唿都不打一聲就走了?馨兒擔心死了!”


    “傻馨兒,本王這不是迴來了麽?”百裏陌煦扳著冷羽馨的肩膀,深情地注視著她的雙眼,“你現在隻需要關心我們的孩兒,其他的什麽也別想。”


    “煦哥哥!”冷羽馨黏在百裏陌煦懷裏,一副小別勝新婚的樣子,突然抬眼發現慕容煥從馬車裏慢慢走下來,愣了一下,隨即略帶埋怨地嬌嗔,“煦哥哥,你為何不通知馨兒去接你,倒讓她去了?”


    “馨兒誤會了,王妃去接的不是本王,是她的皇兄。”百裏陌煦顯然不想讓心愛的人誤會,手指指冷羽馨身後那輛馬車,“王妃的皇兄念王爺來西林看她了。”


    冷羽馨迴頭一看,這才發現後麵一輛馬車旁邊站著一個修長的男子,男子看上去十四五歲的樣子,儀表堂堂、眉目如畫、風度翩翩。與百裏陌煦的冷漠疏離不同,這個男子不但看上去端莊高貴,嘴角還微微上彎,似乎隨時都麵帶微笑,仿似鄰家少年可親可近,讓人覺得非常溫暖。


    “這是王妃的皇兄?!”雖然對慕容念第一感覺不錯,可冷羽馨發現他眼裏根本沒有自己,隻盯著正從馬車上走下來的慕容煥,仿佛天地間一切都不如他的妹妹來得重要。冷羽馨心裏當即就有些不爽,窩在百裏陌煦懷裏對著慕容念微微彎了下腰算是施禮,“冷羽馨拜見念王爺。”


    “冷王妃,幸會!”慕容念的眼睛隻是淡淡掃過冷羽馨,隨即上前幾步拉過慕容煥的手,“煥兒,你怎麽自己從馬車上跳下來了,也不等哥哥來抱你。要是崴了腳,可如何是好?”


    “哥,我哪有那麽嬌氣?”慕容煥甜甜一笑,“你還當我是小孩子啊?!”


    “在哥哥心裏,你永遠是小孩子!”慕容念說著伸出一個指頭在慕容煥鼻子上刮了一下,寵溺之情溢於言表,就連冷羽馨也看呆了。


    “念王爺,請!”百裏陌煦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牽著冷羽馨走在前麵,慕容念則牽著慕容煥跟在他們後麵。


    一路上,冷羽馨各種矯揉造作、各種恩愛秀,差點沒把身後的慕容煥惡心死。好想翻白眼,好想罵人,好想閃身走人,可礙於慕容念在身旁,她偏偏還隻能忍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隻是,偶爾抬眼看著前麵那雙牽在一起的手,慕容煥心裏也湧起一絲絲不舒服。偏偏,她隻能笑著裝作視而不見。


    可慕容念卻實在看不下去了,他的眉蹙了又蹙,最後終於說了話,“煥兒,王爺和冷王妃分別了這麽多日,一定有很多話要說,我們就不要打擾他們了,不如我們先迴你的園子吧。”


    “好啊!”慕容煥一聽就笑了,到底是自己的親哥哥,和自己一樣受不了這冷羽馨的惺惺作態吧。


    於是兄妹倆人手牽手揚長而去,留下百裏陌煦和冷羽馨繼續卿卿我我。不過,百裏陌煦在蘭苑剛小坐了片刻,就有人來報,說是壽王前來,一是探視自己辛苦殺敵的皇兄,二是想會會這夜嵐的念王爺。


    百裏陌煦起身離開蘭苑,親自去前廳見自己這位皇弟。兄弟二人一邊說話,一邊向梅苑而來。


    還未進門,便聽得梅苑中琴聲陣陣,那樂聲如此美妙,讓兄弟二人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兩人進門一看,慕容念與慕容煥在園子裏的石桌旁坐相擁而坐、同撫一琴。慕容念隻一左手,慕容煥則用右手,兩人一左一右,單手合著一曲他們從未聽過的音樂。慕容念不時抬眼看著自己身旁的慕容煥,溫暖的笑容裏綻放出一種逼人的美。慕容煥偶爾也抬頭迴望著他,笑容恬靜,心中寧靜無塵。


    這兄妹兩人的情義綿綿顯然讓走進來的兄弟二人有些驚訝,兩人遠遠站住了腳步,幾乎同時對已經發現他們的小琴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說話。慕容煥與慕容念顯然太過沉醉於自己的音樂,倒未發現他們的到來。


    琴聲悠揚,慕容煥恰好在這時開口唱起了歌:


    綠草蒼蒼,白霧茫茫,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綠草萋萋,白霧迷離,


    有位佳人,靠水而居。


    我願逆流而上,


    依偎在她身旁。


    無奈前有險灘,


    道路又遠又長。


    我願順流而下,


    找尋她的方向。


    卻見依稀仿佛,


    她在水的中央。


    我願逆流而上,


    與她輕言細語。


    無奈前有險灘,


    道路曲折無已。


    我願順流而下,


    找尋她的足跡。


    卻見仿佛依稀,


    她在水中佇立。


    綠草蒼蒼,白霧茫茫,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百裏陌煦站在那裏,看著那專注於自己琴音與歌聲中的慕容煥,隻覺得她的琴聲清麗如春江之水,歌聲空靈如飄渺之風,此時的她看上去空蒙而含蓄,典雅而淑靜,散發出一種迷人的光彩,讓人不覺深深地醉了。


    最後一個尾音滑過,慕容煥和慕容念對視了一眼,慕容念激動地抱著慕容煥的雙肩,“煥兒,你什麽時候把娘親教的這首《蒹葭》改成了這樣的歌詞?實在太妙了!雖然意思沒變,但似乎你譜的這首曲子比娘親的曲子更朗朗上口。”


    “哥哥,我是覺得就如娘親所說,讀書識字向來是王孫貴族的權利,普通老百姓很多大字都不識一個,娘親的《蒹葭》雖然高雅,卻陽春白雪、曲高和寡,改成這樣的《在水一方》,歌詞通俗易懂,歌也好唱,民間的百姓一定更喜歡。我還一直擔心哥哥和娘親知道後會笑我瞎胡鬧呢。”慕容煥暗暗吐了下舌頭,艾瑪,這哪是姐改編的,姐是照搬的好不好?!姐小小剽竊一下,罪過啊罪過!


    “煥兒,你這個想法太妙了,哥哥我完全讚成。想必娘親知道了也一定很高興。”慕容念的眼裏全是讚許。


    “哥哥,其實我一直想告訴父王,一個好的君王應該提倡民間辦學,讓普通老百姓都能認字讀書,一個國家才能真正強大起來。”


    “煥兒,哥哥與你不謀而合,日後有機會,哥哥一定會向父王進諫!”慕容念說到這裏,情不自禁地將慕容煥擁進懷裏,話語裏帶著感傷,“煥兒若是能一直留在夜嵐,陪在哥哥身邊該多好!”


    “妙,實在是妙!”百裏陌鑫看到這裏,忍不住搖著折扇走上前去,一邊走一邊念著《蒹葭》: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遊從之,宛在水中沚。


    “阿嫂,一直以來三弟都覺得阿嫂娘親這一曲《蒹葭》是前無來者、後無故人,但是今日我才發現,阿嫂的《在水一方》並不輸給《蒹葭》。這曲實在太好聽了,舒緩中帶著一絲憂傷,憧憬中帶著一絲渴求,實在是妙!”


    百裏陌鑫走到慕容煥和慕容念身前,先是對慕容煥讚不絕口,接著才看向慕容念,雙手抱拳,“這位想必就是夜嵐的念王爺吧?!在下百裏陌鑫,幸會!”


    慕容煥和慕容念都已站起身,慕容念打量了一下百裏陌鑫,雙手一拱,“原來是壽王,幸會!”


    “王爺,壽王!”看到百裏陌鑫,慕容煥嘴角泛起一絲微笑。


    “上次聽了阿嫂的琵琶,已經覺得宛如天籟,今日再聽這古琴,沒想到竟更勝一籌,三弟我真是好耳福。”百裏陌鑫的雙眼緊緊看著慕容煥,毫不掩飾自己滿心的欣賞和愛慕。“念王爺與阿嫂兄妹情深,合奏也如此天衣無縫,三弟真是大開眼界。想起那日三弟唐突,想和阿嫂合奏,驚嚇到阿嫂以至燙傷了手,三弟就滿心愧疚。也不知道阿嫂的手是否已經好了?!”


    “煥兒,你什麽時候把手燙傷了?!快給哥哥看看!”慕容念聞言,當即抓起慕容煥的手,翻來覆去地查看,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有多緊張慕容煥。


    “哥哥,早就好了。王爺給了我一種藥膏,塗上連痕跡都沒留下。”慕容煥抬眼看看一旁默不作聲的百裏陌煦,將手從慕容念手裏抽了出來。


    “念王爺不必緊張,三弟也不必擔心,王妃的手已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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