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瞳自然也能清楚地察覺到,這位沈公子有意無意之間,在向著自己獻殷勤,有一搭沒一搭地強行尬聊。


    像這樣的情況並不少見,雖說她臉上戴著青銅麵罩,外人看不到容顏,但許多人在知曉其聖尊親傳弟子以及燕州秦家千金的身份後,都會像這般恭維有加。


    特別是那些同輩的年輕男子,初次見麵之時,有的人會保持風度翩翩,一副溫潤如玉的公子姿態;還有的故作高冷,特意彰顯自己不凡,以求引起注意。


    也有像沈川這樣大力討好,明明口才不行,非要侃侃而談,自詡風流倜儻,如同一隻嗡嗡作響的蒼蠅,煩不勝煩。


    秦沐瞳青銅麵具下的秀眉微蹙,但看在好姐妹柳欣妍的麵子上,終究沒有拂袖而去,仍是耐著性子應付著沈川的話。


    隻不過,大部分都是沈川一人在絮絮叨叨個不停,她是出於禮貌地點頭應聲,一如往昔般清冷,惜字如金。


    說實話,能保持著從容不迫的溫然態度,秦沐瞳已經算是修養極好了。換做旁人,非得甩他一個耳刮子扭頭就走。


    至少,秦沐瞳身旁的那名秀麗侍女早便聽不下去了,對著這位煩人的浪蕩公子皺起了眉頭,小臉滿是不虞之色,一連瞪了他好幾眼。


    可沈川卻好似全然不知,仍舊笑眯眯地與秦沐瞳誇誇其談,臉不紅心不跳的,沒有一點自知之明。


    “秦姑娘,你貴庚啊?”


    “你身為聖尊弟子,定然知曉不少聯盟秘聞吧。”


    “秦小姐為戴著麵具,莫非是有何難言之隱?”


    ……


    對於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秦沐瞳都是淡然處之,以簡單兩三字隨口應付了過去。可她的心底,卻給沈川劃了個白癡的判定。


    好在,連柳欣妍都看不下去了,滿腦門黑線地將沈川推搡了開,擺了擺手嚷嚷道。


    “行了,秦妹妹遠道而來,需要好好休息,小師弟你下次再聊吧!”


    說罷,她親自拉著秦沐瞳脫離了苦海。


    神經大條的沈大公子,絲毫不知自己被打入了黑名單。


    他還戀戀不舍地望著秦沐瞳遠去的倩影,摸著下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眼中帶著幾分自得。


    正所謂一迴生二迴熟,下次再見麵,便可直接問她關於長老會其他聖尊之事了,那樣就不會顯得太過突兀,而是順其自然,一切水到渠成,盡在本公子掌握之中。


    嘿嘿,我他娘的還真是個天才!


    自我感覺良好的沈川滿意地點了點頭,轉過身之時,卻見李夭夭一臉幽怨地看著自己,瓊鼻微皺,嘟著粉唇,看樣子正在生著悶氣呢。


    “夭夭,你怎麽了?”


    他好奇地開口問道。


    誰知,李夭夭別過了頭,表示不想搭理他。


    女人真是莫名其妙。


    ……


    轉眼已是子時已過,柳欣妍這處名為凝胭莊的府門之內,除卻迴廊間掛著熒石燈,大部分房間都是一片漆黑,像李雲飛這種活的沒心沒肺貨早便躺下唿唿大睡。


    天地萬籟俱寂,唯有夜空星光閃爍,半輪殘月掛於天際,淡淡的月光灑落在滄桑古老的洛城之中,一如恆古,歲月不變。


    借著微弱的月光投在窗前,可以看到沈川此時仍還盤膝端坐於床榻之上,雙手合十,緊閉著眼,臉上無悲無喜,凝聚心神正在修煉。


    自重生以來,沈川在修煉之事上是勤勉不墜,哪怕身懷混沌塔,每日至少也會抽出幾個時辰來吐納天地元氣,直到身體達到極限才會停下,幾乎從未偷過懶。


    在這個世界一切以實力為尊,唯有不斷修煉變強,方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運,才能保護至親至愛之人。


    這一點,兩世為人的沈川看得比誰都清楚。


    距離上一次突破,已經過去將近一個半月了。而這段時間的辛苦也沒有白白付出,最近幾日,他隱約感覺先天八重天的瓶頸已經有了鬆動的跡象。


    若是沈川識海之中誕生了神識,便可看到自己靈竅之內,分布著九顆米粒大小的星核光點,但隻有其中七顆光芒四溢,蘊含著渾厚的晦澀力量,而其餘的都是黯淡無光。


    先天九重,每進階一重天,便可點亮靈竅中的一顆星核,修煉者體內的元靈之力更為深厚凝煉。


    吐納天地元氣,再凝聚為元靈之力,不斷壓縮煉化,用於點亮重天星核,這便是先天境修士的修煉過程。


    而經過一個半月的修煉,沈川靈竅內之前始終沉寂的第八顆星核,如今終於逐漸有了反應,表麵開始散發著點點青光。


    對於這種瀕臨突破的感覺,他並不陌生,早已輕車熟路。


    恰好柳師姐此處的莊園內布置過聚靈法陣,這裏的天地元氣確實比外麵濃鬱不少,而且還能隔絕諸多紅塵之氣,可以說比他在始城的修煉環境還要好上三分。


    本著不能浪費機會的原則,沈川索性便在屋內吐納起天地元氣來。


    眼下,他已保持著這個姿勢修煉將近兩個時辰了。按照往日的狀態,最多再堅持一個時辰不到,心神便會開始潰散,身體無法撐下去。


    一道道肉眼不可見的天地元氣,在太清道經功法的牽引之下,被沈川吸入體內,運轉一周天後,九成的元氣轉化為了他的元靈之力,隨即灌入靈竅門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他再次機械般重複地凝聚元靈之力,用於衝擊瓶頸時,靈竅內那代表著第八重天的星核,突然間一陣微微輕顫,隨口宛若被點燃的燈芯一般,化作一團耀眼的白光。


    這一刻,沈川耳邊仿佛傳來一道驚雷,伴隨著轟隆一聲,體內原本有些幹枯的元靈之力,瞬間被一股更為純粹的元靈之力取代,他渾身上下十萬八千個毛孔瞬間舒展開來,讓其有種飄飄欲仙之感。


    先天八重境界,終於突破了!


    沈川長吐一口濁氣,緩緩睜開了雙眼,嘴邊掛著一絲淡淡的笑容。


    他不知曉的是,就在其突破的那一刻,離此近百丈外的一間閨房內,那名為秦沐瞳的女子發出一聲輕咦,青銅麵具下的一雙清眸望向了某處,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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