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白城內的街道還算寬敞,沿著四通八達的車道一陣七拐八拐後,陸行車在一座金碧輝煌的飯莊前停了下來。


    本來按沈川的計劃,從白雲機場出發直接前往沈閥主家所在的始城。但因為要將王騰這個拖油瓶打發走,所以不得不來到豐白城內。


    卻說因為王家勢力不小不願輕易得罪,由此留了王騰一條小命。


    但劉大全總覺得就這麽放過王騰的話,實在是太過便宜了他了。於是,臉皮賊厚又極度貪財的劉扒皮,便向沈川提供了一個法子。


    通過傳訊機聯係上了王家之人後,便將王騰的情況告訴了對方。但在劉大全那廝不要臉的口述中,王騰公子遭遇了屠神島的綁架,是他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才將他救下脫離苦海。


    而王騰在劉扒皮的諸多手段逼迫之下,哪裏敢不配合,便哭喪著臉接受了這個“事實真相”,並在傳訊機中證明了自己的身份。


    王家一聽對方是九羅島沈閥的公子,應當所言不虛才是,自然是沒有多少懷疑。王騰的爹娘更是連夜從懷州島出發,提前趕至了豐白城來接王騰迴去。


    為了聊表心意,王家夫婦特地在豐白城最大的麒麟飯莊設下宴席,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感謝沈家公子仗義之舉、救子之恩。


    實在是耐不住王家的熱情款待,沈川隻好勉為其難地來應邀了。


    “小子,你明白了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吧?”


    從陸行車下來時,劉大全伸手拍了拍王騰的肩膀,陰惻惻地低聲說了一句。可那威脅的語氣,連傻子都聽得出來。


    王騰身子顫了一下,忙像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


    “看你這孩子,馬上要和父母團聚了,還苦著張臉,多晦氣啊。”


    劉大全突然摟住了王騰的肩膀,那和藹的模樣讓人以為其是平易近人的長輩。他笑嗬嗬地捏著王騰的臉,溫然說道。


    “來,笑一個,哎……這不就對了嘛。”


    被劉扒皮如此反常的對待,王騰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但他還是隻能順著對方的意思,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怎麽看怎麽僵硬別扭。


    沈川頗為無語地瞥了這二人一眼,暗道他們倒像是一對活寶。


    王騰的伯父雖是聯盟政府的參議員,但他爹王玉山卻看起來很是普通。此人相貌平平,但卻文質彬彬,言行舉止都很是圓潤得體,顯現出世家門閥的禮儀。


    至於王玉山的妻子,更是宛若鄰家大娘一般,帶著小家碧玉的氣質,簡直是賢妻良母的模範。


    “爹,娘……”


    剛踏進包廂內,王騰便像是受盡了氣的小媳婦迴了娘家,多日來的委屈與痛苦找到了宣泄口,登時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騰兒,這些日子你受苦了……”


    王騰的娘親見自家兒子這番淒慘樣兒,當即心疼得快要落淚了。她一邊輕輕拍著王騰的後背,一邊開口柔聲安慰著。


    “咳……”


    倒是王騰他爹覺得氣氛有些尷尬,畢竟還當著沈川和劉大全這兩個外人的麵呢,如此失了禮儀未免讓人笑話。


    他幹咳一聲,低聲說了一句,“行了行了,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做什麽,這不是已經安然無事了嗎。”


    “你也是,淨慣著他,慈母多敗兒的道理你莫非不懂。”


    他後麵那話,是衝著其發妻所說。


    王玉山的話還是有幾分威嚴的,至少王騰聽罷,整個人也平靜了不少,漸漸地止住了哭聲,隻是一個勁兒地抽咽吸鼻子,讓人懷疑他是不是真的隻是個還沒長大的娃兒。


    不過王母還是挺護犢的,她嗔怒地迴瞥了王玉山一眼,似乎在責怪他不疼惜自家寶貝兒子,一點都道理都不講。


    但終究是礙著外人的麵,她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滿臉慈愛憐惜的神態,輕聲細語地繼續撫慰王騰那顆受傷的幼小心靈。


    不得不說,這夫妻二人,都是知書達禮識大體之輩,相處起來也容易讓人心生好感。至少目前來說,沈川對他們的印象還是挺不錯的。


    “想必這就是沈家的小公子吧,果然是一表人才!”


    王玉山那溫潤如玉的目光在沈川身上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番,便麵露微笑,如長者般讓人如沐春風。


    “小子沈川,見過王叔王姨。”


    沈川以晚輩的姿態,向著王玉山夫妻二人恭敬地行禮。不管怎麽說,表麵功夫還是要做足,誰讓他現在是沈閥的嫡係長公子呢。


    “不必多禮,我與令尊有過一麵之緣,而王家和沈家也一向交好,算起來你也是我的世侄。”


    區區幾句話,就讓二人的關係拉近了一番,可以說是長袖善舞了。


    “這位是……”


    王玉山與沈川磕嘮了幾句後,自然不會冷落了其身後的劉大全了,便將目光投了過去。


    “小人劉大全,隻是公子的家將,不值一提。”


    嘴上這麽謙虛著,但劉大全卻是神氣十足,眼巴巴地在期待著什麽。


    果然,王玉山聽到他的名字後,當即態度更為熱情了幾分,毫無架子地拉著他也入了席位。


    麒麟飯莊不愧為整個豐白城唯一一所三品酒樓,滿大桌的山珍海味,全是難得一見的美味佳肴,不僅樣式種類豐富齊全,而且色香俱全,讓人看著胃口都大開。


    清蒸黃金鯉,紫蘭玉片,雪蓮子湯……


    劉大全眼睛瞪得圓鼓鼓的,看著直流口水,恨不得當場撲上去吃個天翻地覆。


    要知道,這些菜品每一樣都動輒以聯盟金幣來計費,有好多他老劉以前都舍不得吃的上品佳肴。對於半個吃貨的他來說,簡直就是人間天堂。


    “不用拘束,你們盡管吃,就當自家便是。”


    王玉山都這般發話了,雙眼都快冒綠光的劉大全早就等不及,於是不再假惺惺地裝斯文,開始對付著桌上的各色美食,一陣狼吞虎咽。


    相比而言,沈川就顯得從容淡定得多。這些菜品雖價值不菲,但身為沈閥公子哥的他也不是沒吃過,盡管那隻是記憶中的事了。


    自從在小黑屋被餓了兩天後,王騰就有種奇怪的危機感,似乎總是吃不飽。再加上眼睜睜看著劉扒皮在胡吃海喝,他心底感覺不是滋味,這些可都是花他爹娘的錢。


    本著不能便宜了劉扒皮的想法,他索性也放開了吃,腮幫子自此就沒停下來過。


    一桌好好的菜席,成了劉大全和王騰的饕餮盛宴。二人幹起飯來那是熱火朝天,不甘落後,相當能吃。


    “騰兒……”


    見王騰吃相也如此難看沒有一點禮數時,王玉山眉頭一皺,正想開口嗬斥,卻被其身旁坐著的發妻很是強硬地給攔了下來,他便隻好作罷。


    “說起來,此番多虧了沈世侄仗義出手,犬子才能得以脫身。如此大恩,王某感激不盡。”


    “還有這位劉義士,以身涉險潛入賊人飛艇之內,方才救出吾兒,真乃義薄雲天的俠士!”


    聽著王玉山那語氣誠懇的道謝,自覺還是要臉的沈川眼中閃過幾分不自然,心底怪別扭的。


    而劉大全卻是臉不紅心不跳,大大咧咧地擺了擺手,一邊吃一邊嘟囔著應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但他那得意洋洋的表情,怎麽也收不住。


    心情最複雜的當然還是王騰了,他聽著自家老爹居然還鄭重地向那劉扒皮道謝,憋屈得臉都快漲紅了。特別是看到劉大全那小人得誌的模樣,他恨不得把手中啃著的一塊鹿腿骨拍在對方臉上。


    仗著爹娘在此,王騰很想破口大罵,將劉扒皮和那煞星不要臉的真麵目給揭穿。


    但想起前幾日的遭遇,他不由身子微微一顫,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隻要能送走這兩尊瘟神,一切都忍了!


    小半個時辰後,劉大全和王騰雙方先後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同時打了個飽嗝。


    摸了摸圓滾滾的肚皮,劉大全心滿意足,隻覺得單憑這頓飯就沒白來。


    “王叔王姨,時候不早了,小子尚還有其他事,就先告辭了。”


    王玉山倒也沒有強留,隻是在沈川臨走前拿出一疊聯盟銀票,說什麽也要讓其收下。


    沈川正想著要不要推辭一二,一旁的劉大全就順手接過來塞進了懷裏,讓他隻能沒好氣地瞪了這廝一眼。


    “小沈真是個好人呐!”


    望著沈川遠去的背影,王家夫婦滿眼都是欣賞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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