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的腳步當即停了下來,他遲疑了片刻,但那一看就不正經的眼珠子賊溜溜轉了轉,好似想到了什麽,雙目微微放光。


    瞧我這腦袋瓜子,差點錯過一隻肥羊!


    他索性轉過身,三步作兩步,很快便來到了其口中小妞的附近。


    這是一名頗為秀氣的少女,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臉蛋兒白裏透紅,帶些幾分青澀但又可愛的味道。


    但真正引起黑衣男子注意的,卻是少女穿著一襲翠綠色的長裙,款式古風,用料講究,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以他的眼光來看,能穿得起這樣衣料的,自然是身份不一般,非富即貴,身家肯定是富得流油。要是沒碰上也就算了,可若是送到嘴邊的肥羊都丟了,那可就有損自己的盜名了。


    道爺的原則,那是盜不走空,一文不留!


    當黑衣男子走近時,一眼就看到了少女發髻之中別著的那枚青玉簪。


    單這發簪,就值十枚以上的聯盟金幣!


    黑衣男子眼光毒辣,目光一掃就能分辨出那是貨真價實的玉簪。這讓其有些小興奮,他最享受這種尋寶一樣的樂趣了。


    可正所謂樂極生悲,理確實是這麽個理兒,但劉大全未曾想到這會落在自己頭上。


    自詡為空盜門第一百零三代獨門傳人的劉大全,在多年以後仍會心情複雜地想起,那一日被某個天煞孤星支配的恐懼。


    就在他滿臉樂開了花似的,伸出手想要將那少女發間的青玉簪取下來時,突然耳邊響起了一道年輕男子的聲音。


    “你再動一下,一劍宰了你!”


    劉大全被這變故嚇了一跳,手中的動作為之一頓,還以為自己耳朵出現了幻覺。


    但很快,他便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因為一柄鋒利無比的長劍靜靜地擱在了他的咽喉處,而其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青年的身影,剛才說話的正是此人。


    劉大全幾乎要魂飛魄散,後背的寒毛炸起,卻是動也不敢動。


    身後那人散發出的強大靈壓,無時不刻地提醒著他,若是膽敢有何異動,對方絕對可以將自己一劍瞬殺,就跟宰雞仔兒一樣,完全費不了多大勁兒。


    更讓劉大全震驚和忌憚不已的是,此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其身後,他居然未能察覺到半分異常。這說明對方隱匿的身法等級,比自己的獨門絕技隻高不低!


    電光火石之間,他便已然有了決定,隻有一個字,認慫!


    “這位爺,小人劉大全,這次來是受人之托,來綁架一人……”


    於是,不待對方問話,劉大全便嘰裏呱啦倒豆子一般,將所有的事都和盤托出,連雇主都賣了,幾乎沒有半分保留。


    因為他明白,隻有這樣才能留有一絲生機,


    至於職業操守和名聲什麽的,見他娘的鬼去吧。道爺的小命都在別人手裏,哪管得了那麽多。


    說話時,劉大全一直背對著身後那人,雙手高舉半蹲著,姿勢頗為狼狽。但他是大氣兒也不敢喘一下,生怕一個不慎惹來對方誤解,真要將命給丟了那可就虧大發了。


    他說的很快,連半點磕巴都沒有,三言兩語就完了。因為他不知道,這詭異的青年是不是個急性子,要是太囉嗦了惹得對方不耐煩一抹脖子,那就悲催了。


    對方聽完之後,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這青年不吭聲,劉大全也不敢搭話。短短的數十息功夫,對於他而言簡直萬分難熬。那柄元器長劍還在自己脖頸處掛著呢,鋒利的劍刃散發出逼人的寒氣,讓其如履薄冰,就怕對方一個手抖小命就無了。


    在他提心吊膽,緊張得口幹舌燥時,終於身後的青年有迴應了。


    “把嘴張開。”


    “啊?”


    劉大全下意識將嘴巴打開,但卻發出一聲疑問。甚至他腦中這一刻閃過許多不良的畫麵,以為此人有何古怪的癖好,讓惡心得泛起了雞皮疙瘩。


    不過,很快他知道自己想多了。


    一顆糖果大小的白色丹丸被彈入嘴中,接著在那青年手中長劍的友好問候下,劉大全不得不苦著臉,硬著頭皮將其咽了下去。


    “這是一枚噬骨丹,若是半年內不服用解藥,你的骨頭會一根一根化開,生不如死。”


    “也不要想著用元靈之力化解,此丹一進腹中就會散至周身血肉之中,再也無法排出。”


    見那青年將長劍收起,劉大全大大地鬆了口氣,但還來不及感歎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對方的話讓他頓時神情一滯。


    特別是當他用元靈之力運轉周身數遍之後,心情當即沉到了穀底,麵色更是變得慘白。


    “此毒也不是無解,我這便有解藥。”


    原本萬念俱灰的劉大全一聽,一雙眼睛又恢複了幾分神采。


    “爺……公子您要小人做什麽?”


    此時他心底甚至打定主意,就算對方要提些無理過分的變態要求,道爺……大不了咬咬牙、捏著鼻子忍受了就是!


    既然這青年暫時留著自己的性命,那便說明他在對方眼裏還有利用的價值,一切都尚還有迴旋的餘地。


    “很簡單,把我綁了,帶到那艘飛艇上。”


    “啊……”


    劉大全再次迷糊了,這是什麽要求,莫非這名看起來頗為年輕的俊逸青年,其實是個受虐狂?


    那青年公子卻是伸手拍了拍劉大全的肩膀,好似多年不見的老友一般熱情洋溢。他衝其展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那口大白牙晃得老劉著實心底有些發毛。


    “你接到的任務不就是把我綁走嗎,給你這個的機會。”


    劉大全雙眼瞳孔猛地一縮,目瞪口呆地盯著眼前之人,愣了半晌方才用半是試探的語氣弱弱地問道。


    “公子……您就是沈川?”


    這青年確實是沈川。


    卻說自那日閉關之後,他先是服用第一枚聚氣散,頗為順利地突破了先天三重,晉升至了四重天。


    但沈川準備這麽充足,自然是沒打算就此罷休。


    接下來的幾天,他再次吞服一枚聚氣散,煉化之後卻發現並未突破至先天五重境界,畢竟越到後期修煉越發艱難,這也在其預料之中。


    一枚聚氣散不行,那就再來一枚!


    財大氣粗的沈川並不知曉,這種在外界足以引來無數腥風血雨的丹藥,究竟有多麽珍貴稀罕。可眼下,卻被其當做了糖豆來吃了。即便是在整個聯盟之中,也找不出比他更奢侈的人了。


    先天境五重天,六重天……


    就這樣,在沈川一枚又一枚的聚氣散衝擊下,他的修為境界也跟坐了火箭一般,蹭蹭地往上漲。


    也多虧了他修煉的是太清道經這等逆天功法,煉化的速度才足以跟得上丹藥之力的化解。


    否則,常人哪敢跟沈川這麽愣頭青一樣短時間內接連服用丹藥,先不說有沒有這個揮霍的資本,便是有也說不得被強大的藥力撐得經脈破碎,爆體而亡了。


    最後,沈川花費了將近十幾日的功夫,終於成功踏入了先天七重之境,在這個世界也算得上是一名小高手了。


    不過,作為代價,那十枚聚氣散,通通被消耗了,一枚都不剩。


    即便如此,沈川猶自有幾分不滿足,砸吧著嘴巴遺憾丹藥還是不夠,不然他都想直接磕藥,一路高歌猛進突破至造化境,早日體驗下半神高手的美妙滋味。


    當然,他也隻能在這裏歪歪一下了,多少功德點也經不起這麽折騰。


    突破至先天後期境界,沈川並未著急著即可出關,而是又花費了一兩日來鞏固穩定下修為,適應一下暴漲的實力。


    隨著境界的提升,太清道經中的一門秘術也可以施展開來了。這門秘術名為虛空遁,可無視一切束縛,直接破開虛空遁至他處,可以說是極為驚人了。


    因為與尋常修煉者所謂的瞬移不同,此秘術涉及到些許空間法則,雖說隻是些許皮毛,但卻也足夠了。


    哪怕是被法陣所困,都有一定幾率直接遁開,更不用說普通的障礙物了。


    或許沈川在修煉中確實有幾分天賦,他很快便掌握了此術的要領。而且他發覺配合上太清道經上另一門隱匿術後,簡直是殺人放火入室盜竊的不二之選。


    唯一有些讓他有些鬱悶的是,也許是當下修為的限製,虛空遁最遠的距離也不過是三丈左右,而且每施展一次耗費不小的元靈之力不說,短時間內還無法再連續用。


    也便是沈川再次嚐試虛空遁時,他選擇了遁出了閉關密室。


    結果好巧不巧,正讓他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黑衣蒙麵人,一臉猥瑣地將手伸向了芸兒。


    而此處所有人都已經昏迷不醒,沈川用腳趾頭也能猜到這廝不是什麽好貨,定然不懷好意。


    特別是芸兒,那可是他的小可愛,自己都舍不得碰幾下,這狗東西竟敢心懷不軌,想趁機對她下手。


    這下可算是觸及了沈川的逆鱗了,讓他心頭的怒火騰的燃起。


    他也不多廢話,掏出一柄元器長劍,唰地就點在了那廝的喉嚨處。


    而這之後,就是倒黴孩子劉大全的悲慘遭遇了。


    不過這黑衣猥瑣男倒是挺識時務,居然不待沈川問話,就老老實實地將底細給抖了出來。


    聽完後,看在這老小子的髒手並未碰到芸兒,而且也還算老實配合的份上,沈川終究決定暫時不殺他了。


    一肚子壞水的沈川很快便想出了一個缺德到家的計劃,那就是借這自稱劉大全的家夥,來混入那艘飛艇之上。


    據對方交代,他們的先天高手連帶劉大全在內也就四人而已。其中那兩名實力最強的此刻被徐老牽製著,而剩下一人甚至隻是堪堪到先天中期而已,遠不是沈川如今的對手。


    如此一來,那艘飛艇豈不是成了自己手裏的一團軟麵,想怎麽捏就怎麽捏。


    而沈川向來是不肯吃虧的主,此番被人算計已經是一肚子氣,自然不願意就此罷休。


    特別是那什麽勞子的王騰,貌似小爺壓根兒就不認識他,這狗日的膽敢對自己下手,真當他沈某人是軟柿子不成?


    不行,這口氣沈川說什麽也咽不下去。


    本著小人報仇就在今晚的原則,他也頗為不要臉地決定反殺一波,那艘飛艇之上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甭想跑!


    於是,一個反奸計,就此新鮮出爐!


    劉大全聽完沈川的計劃後,即便有心反抗想要不從,但想到自己的小命還在此人手裏捏著,終是隻能哭喪著臉認了。


    不過,他辛辛苦苦在黑白兩道兒上積攢的名聲,自今日起怕是就此臭了。而其當年雄心壯誌立下要獨自一人重振空盜門威名的誓言,恐怕也是黃了。


    念及此處,劉大全心情愈發悲痛,甚至想要仰天長歎,以泄心頭之恨。特別是看到沈川那笑得更加燦爛的麵孔,他真的很想一鞋底拍死這廝。


    想不到堂堂空盜門獨脈傳人的一世英名,就要毀在我劉大全手中了。


    他暗自抹了一把淚,一陣唏噓哀歎。


    過了好一會兒,劉大全抬起頭,搓了搓手,麵帶諂媚之色,對著沈川陪著笑臉說道。


    “公子,您看這還滿意不?”


    沈川感受了一下被反捆綁住的雙手,確定能夠在瞬息之間掙脫開,而且外人也看不出什麽破綻。


    於是,他輕輕點了點頭。


    “不錯,看得出來你這手法挺專業,就這樣吧。”


    “得嘞!”


    劉大全仿佛受到了天大的讚揚一般,臉上簡直要笑開了花。看其眼下這副狗腿子的樣兒,不知情的還以為他是沈川的忠實家奴呢。


    接下來的事兒就簡單了,在沈川這個少主的相助下,劉大全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綁架”著目標來到了川雲號之外。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由於劉大全隻是先天六重天境界,尚還未掌握踏空飛行的能力,所以隻能從踏著海麵而去,最後來到飛艇下方。


    也便是此時,川雲號終於有人發覺了劉大全的蹤影,更是認出了其手中提著的那人正是他們的少主沈川。


    於是,川雲號跟捅了馬蜂窩一般,亂成了一鍋粥,而同時遠處的徐老也察覺到此處的異狀。


    飛艇降下一道滑輪直升艙,將劉大全二人拉了上去。


    “劉兄不愧為空盜門傳人,不負所托,果然沒讓本公子失望!”


    劉大全押著沈川,進入了飛艇的內艙之中。剛踏入一間艙室,便有一名氣宇軒昂的貴公子在數人的簇擁之下走了過來。


    這人看起來年紀和沈川差不多,穿著打扮也明顯與飛艇上那些黑衣黑甲的漢子有所不同,沈川猜測他應該就是劉大全說的王騰公子了。


    劉大全聽到對方這番話,卻是有幾分心虛。目光閃爍了一下。他幹咳一聲,隨即平靜地說道。


    “王騰公子,既然我已經完成了任務,您看那報酬……”


    好不要臉!


    沈川古怪地瞥了劉大全一眼,這廝再一次刷新了他厚顏無恥的程度,簡直是沒有半分節操。


    但劉大全卻自我感覺良好,既然都已經把王騰賣了,那索性就下作到底,先把利息收迴一點。


    畢竟當初說好的任務目標隻是一個後天境界的武者,可誰他娘的知道那是個先天後期的煞星,把他老劉半輩子的英名都折進去了!


    要說將眼下劉大全心底最恨之人挨個排輩論號,這王騰絕對不比沈川低。


    既然如此,那他坑起對方來就毫無壓力,心底還有那麽一絲絲報複性的快感。


    王騰的麵色有些不悅,臉也冷了下去。但他終究還是沒有多說什麽,而是不耐煩地一揮手,命人將酬勞送了過來。


    隻不過,他看向劉大全目光深處也多了幾分鄙夷。


    劉大全卻是絲毫不在意,他小心翼翼地將那幾張價值一千聯盟金幣的銀票收好,一直鬱悶不已的心情總算好了一丟丟。


    此時,王騰終於再次將視線落在了被縛著雙手的沈川身上,並用類似情敵的眼神上下打量了片刻。


    哼,這小子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


    不得不說,沈川這一世的賣相確實不錯。若放到前世的地球,出道當個顏值流量小生也完全不成問題。


    感覺心底頗為不痛快的王騰便冷笑一聲,用半是譏諷半是調侃的語氣開口說道。


    “沈川,沒想到你我第一次見麵,會是以這種方式吧?”


    “你叫王騰是吧,那個,我一直有個事兒想問你。”


    出乎他意料的是,沈川提出了這樣一個奇怪要求。


    王騰眉頭微皺,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對勁兒。但他想到飛艇之上那眾多裝備精良的屠神幫成員,再加上貼身護衛自己的王誠也是先天境中期的高手,於是心頭那一縷不安便也煙消雲散。


    他倒想看看,這小子能翻出什麽花樣兒來,便冷聲迴道。


    “何事?”


    “你爹有沒有和別人說過一句話?”


    “什麽?”


    王騰頓時糊塗了,腦子也有些淩亂,下意識愣愣地脫口而出。


    沈川麵對著王騰等人,再次露出了那口招牌式的大白牙,笑得像個一百多斤的孩子。


    “我兒王騰有大帝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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