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雖然陸哲對於自己被點也有些準備,但是也沒有想到平日裏麵無表情,皆是一副冷冰冰的老鬼臉的鬼長老,會在短短兩日之內情緒管理失控。


    而鬼長老情緒失控的後果就是,自己足足站了一個時辰,才可以開口說話。


    關於此事,陸哲還是悄悄問了村內看起來唯一有些和藹的鄧長老,才終於了解其中的緣由。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哪怕是山門高人也不能免俗,擅長金針和外科的鬼宗與擅長內科的藥王宗,很早就因為誰的醫術更厲害發生了爭鬥,雖然鄧長老不知道醫生之間如何分高下,但是從後果來看,藥王宗更勝一籌。


    而這青囊書殘卷,正是鬼宗至寶,作為彩頭,幾十年前被鬼宗輸給了藥王宗,鬼宗之人一向引以為恥,更加關鍵的是,把鬼宗至寶輸出去的,正是鬼長老的父親,上一代鬼三葉。所以鬼長老才對孫思邈把青囊書殘卷送給陸哲意思大為光火。


    因為鬼長老覺得,孫思邈是覺得自己沒辦法從他手裏把青囊書殘卷贏迴來,所以才用這麽一種近乎輕佻的方式把青囊書殘卷給了陸哲。


    顯然是鬼長老這個老傲嬌誤會了呀,走出鄧長老家的陸哲,遙遙地看著鬼長老家的方向,不禁有些頭疼,還給鬼長老吧,自己可能又要被點穴,不還給鬼長老吧,說不定鬼長老以為自己跟孫思邈一夥的,說不定把對於藥王宗的不爽轉移到自己身上,自己還是逃不了被點。


    於是,在現在被點一次狠的與以後被點很多次之間,陸哲明智地選擇不被點。他以向鬼長老學習點穴為名,死乞白賴地把青囊書殘卷當做學費,給了鬼長老。


    無論學習點穴還是歸還青囊書殘卷,鬼長老還是傲嬌地婉拒了,直到陸哲表演了一發“三請三讓”的戲碼之後,鬼長老才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小子,日後若是用某鬼宗秘術做傷天害理之事,某定將其一身所學,盡數收迴。”結果陸哲恭恭敬敬遞過的青囊書殘卷之後,鬼長老冷冷地拋下一句話。


    “諾!”看著鬼長老明顯變得輕快的身影,陸哲就覺得這個老鬼有點傲嬌,明明想要得要死,反而表麵上作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這不是“蹭的累”是什麽?


    不過還給鬼長老之後有一個好,自己再也不用被點,而且學會點穴之後,還可以出去點人了。陸哲不禁幻想起後世某個電視劇的場麵,一句x花點穴手之後,所有的人,都紋絲不動,然後自己就可以……嘿嘿嘿,想到那個場景陸哲不禁奸笑起來。


    事實上,陸哲沒有想到是,鬼長老是徹底的行動派,當天晚上,就把陸哲叫到自家小屋,然後把別人都趕了出去,讓陸哲脫下衣服……


    啊——隨著手指與皮肉接觸,陸哲的慘叫戛然而止,讓這位光著大半個身體的少年更加沒有想到的是,鬼長老的教學方法竟然是從實踐中學,為了讓陸哲快速認清人體的各種穴位,沒有人偶的他,就讓陸哲當活體人偶。


    於是,千方百計想要逃脫被點穴命運的陸哲,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不僅逃不掉,反而更加變本加厲了。


    這個簡直就是把人扔到泳池,淹不死遊泳就學會了的教法嘛,難道這就是對抗命運的後果嗎?陸哲渾身酸麻,一瘸一拐地從鬼長老家出來,忍不住仰天長歎,有一種弄巧成拙的感覺。


    如果當初自己直接把青囊書殘卷給了鬼長老的話,說不定就隻是被點一次,現在倒好,不僅天天被點,還是自己上趕著送去被點的。


    這簡直是什麽世道啊。陸哲有些欲哭無淚。


    不管陸哲怎麽的欲哭無淚,但是生活還是要過下去的,不管是做飯,插秧,練字還是晚上被點,日子就在陸哲的一天天的身心俱疲中,飛快地流逝了。


    轉眼之間,已經快到驚蟄時節,陸哲家小麥和黍米已經種下,村裏的雛雞雛鴨經過一冬的洗禮死去了四分之一,剩下的俱都活了下來,雖然還是要小豆丁們喂,但是現在已經可以自己捉蟲吃了。耕牛們已經做完了耕田的工作,母牛們也學會了拉磨,雖然還是沒有發情,不過春天已經到了,牛奶還會遠嗎?


    而跟村裏的雛雞雛鴨一樣,村裏的小豆丁們也在茁壯成長著,數數可以數到一百,二十以內的加減法毫無問題,語文方麵更是效果驚人,什麽“小雞畫竹葉,小狗畫梅花。”“人之初,性本善,”背得溜著呢,因為缺乏童謠,小豆丁們就把後世小學生頭疼的課文當做童謠一樣背著玩了。


    因為有了耕牛的幫助和集體化作業,今年的播種進度比往年要快上不少,還沒有到驚蟄,除了陸哲家,所有的地都已經播種完畢。有了曲轅犁和耕牛這兩個利器,村裏不少人家都準備再開一些荒地出來呢。


    他們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不少人都鉚足了勁兒,在更遠處的山坡上,燒林開荒。


    好在這個時代山高林密,而且沒有環境保護法,不然的話,五莊觀的這幫人,那可就要被“上午山上一縷煙,下午所裏當神仙”了。


    人人家裏都在開荒,隻有陸哲依然在飼弄他那塊地。林家和段家還有鐵家都勸他跟他們一起上山開荒得了,陸哲還是婉言謝絕了。因為陸哲知道,山林裏的坡地,都是紅土地居多,產量不高,與其多費人力物力開荒,還不容易好好弄好自己唯一的這塊熟地呢。


    正所謂數量不夠質量來湊,你是願意同時交往兩個4分的妹紙還是願意隻交往一個8分的妹紙,答案顯而易見。


    所以,在眾人惋惜的目光中,陸哲依然故我,精心地飼弄著自己的這塊田。


    陸哲雖然沒有種過糧食,但是陸哲種過花,而且這具身體,還殘留著自家爺娘種花的記憶。關鍵是,陸哲是化學係出身,所以略微能觸類旁通一點。


    前麵說過,左華山附近的天地都是紅土地為主,土壤呈酸性,而陸哲恰巧知道,草木灰在後世都是一種比較實用的肥料,不僅含有植物所需要的鉀,還含有鈣鎂磷,是一種改良土壤的好東西。


    所以,陸哲在播種之前,先在耕出來的土地裏,撒了不少的草木灰,然後又往裏加入了不少的人畜糞便……


    等到上完底肥,陸哲才開始播種,幸好此時村人大多都在山上開荒,所以也沒有人站出來責備陸哲把地裏搞得臭氣熏天,一團汙穢。


    等到陸哲帶著口罩和自製手套播種的時候,還是被農活的辛苦和田地裏的惡臭給弄得痛苦不堪,後世的他,對於糧食的概念完全來自於超市那一袋一袋的米麵糧油,沒想到做一點糧食,竟然這般的辛苦。


    早知道這樣,以前自己每次出去吃飯就不要浪費了,真是粒粒皆辛苦啊。陸哲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水,一邊看著還有一大半的亟待播種的田地,心中不禁發苦,這還有多久才能弄完啊。


    幸好,還有一名身段美好麵容姣好的小姐姐幫著自己,不然的話,陸哲簡直就堅持不下去了,想著弄個什麽新的發明,讓木氏幫自己換來大量的精米白麵菜蔬肉蛋算了。


    沒錯,就是影雉,村裏唯一一個願意幫著陸哲幹活的人,似乎她也不嫌陸哲的田地裏有一股發酵的臭味。隻要一有空,就會過來,幫著陸哲鋤地,有時候還會幫他施肥。


    真是個好人呀,陸哲已經決定了,等到春耕完畢,自己就好好請小姐姐吃頓飯,等到今年打出麥子來,自己送小姐姐一小袋麵粉好了。


    於是,在插秧的過程中,陸哲會主動找小姐姐聊天,也會絮絮叨叨地告訴她這樣種田的好處,想要安利她讓影家的人也這樣做,或者是在休息的時間,多講一會兒故事。


    因為陸哲發現,這個影雉很喜歡聽自己講的故事。每天中午,自己送飯來田間的時候,村人在午飯期間,讓陸哲來上一段,陸哲為了讓大家下午幹活更有勁頭,通常都會挑後世的一些小笑話或者小故事來講。比如說郭德綱的濟公傳,就是最受山門中人們喜歡小故事係列之一。而影雉,幾乎是場場不落,而且每次聽書,就是坐在第一排。


    現在看來,會一門說書的手藝真的還是很吃香的啊。看著影雉小姐姐在前麵,彎腰幫著自己播種的身影,少女美好的曲線,在逆光下,簡直就是一副生動的油畫。


    “罪過,罪過。”陸哲悲哀地發現,自己不僅身體變成孩童,心態也像孩童靠攏了,這麽美好的畫麵,自己的身體竟然沒有什麽反應,心裏的第一反應反而是,她挖地真快,這樣自己就能早點播完種了。


    完了,完了,自己鋼鐵直男的本性又蘇醒了。陸哲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錘了錘有些酸痛的老腰,繼續播種。


    “仙長在上,請受小子一拜!”驀地,一個中氣不足地聲音從陸哲背後想起,接著,隨著一聲痛唿,一個墨綠色的大團子,像陸哲滾了過來。


    “何方妖孽,欲暗害陸某乎?”猝不及防下,陸哲團子撲倒在地,連忙高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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