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熱的溫度喚醒了昏『迷』中的斃刃,他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卻隻能微微睜開一條縫。模糊中他看見一個火堆,火堆旁坐著一個人,正用一根樹枝撥弄著火堆,他又看了看周圍,發現已經是傍晚時分,然後他就又昏『迷』了過去。


    斃刃猛的坐了起來,身上的疼痛讓他不堪忍受又躺了下去,他凝視著天空,發現它已經布滿星辰。他又打量起了周遭的環境,自己正身處一片空地之中,隻是這片空地跟上次三人『露』營的地方比起來小了很多。


    “你終於醒了,”在斃刃的旁邊,紅顏笑正照看著一個火堆,淡淡的對他說話。


    “什麽時間了?”斃刃忍著疼痛問道。


    紅顏笑拿出一個懷表,看了看時間迴答:“十一點四十三,你已經睡了一整天了。”


    “好痛啊…”斃刃勉強坐了起來,『揉』著身上的酸痛處。他其實沒有受到多麽嚴重的外傷,反而是和牛頭怪們周旋的時候,被那種巨力擊飛撞到樹上給撞傷了。他突然發現身上纏上了繃帶,背後的撞傷處還有一絲涼意,顯然是紅顏笑幫自己上了一些傷『藥』,他感激的道了聲謝,然後又想起了林納斯,忙問紅顏笑:“大叔怎麽樣了!”


    紅顏笑用樹枝指了指火堆另一邊的一個帳篷,“大叔的情況非常危險,雖然已經止住了血,但是他依然沒有蘇醒,那個巨大斧柄的威力太大了,竟然把他撞飛了這麽遠。一切都是我太大意了,如果我當時能夠小心點…”說著話,紅顏笑神『色』黯淡的凝視起了麵前的火焰,再也說不出話來。


    斃刃看了看躺在帳篷裏的林納斯,他聽到紅顏笑的自責後,安慰道:“這不能怪你,當時我們誰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怪隻怪那個牛頭首領的攻擊太突然了。看到那些牛頭怪一直用斧頭劈砍,我們都下意識的以為它們隻會用斧頭攻擊,所以說,我們都陷入了認知上的錯誤,這不能怪你一個人。”


    聽到斃刃的話,紅顏笑又坐直了身子,語氣堅定道:“你說得對,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再自責也沒有用了,反倒是要冷靜下來,想辦法度過目前的困境,”


    說著話,紅顏笑提起了身旁的一個包裹,又說道:“吃點東西吧,這些是我在下午的時候繞迴那個空地拿出來的東西,大部分東西都被牛頭怪踏毀了,隻有大叔躺著的那個帳篷和這些食物還算完好,不過這點食物大概也隻夠吃五六天了吧。”說完他把包裹遞給了斃刃。


    斃刃接過包裹,拿出一些幹糧吃了起來。


    紅顏笑撥弄著火堆,嚴肅的說:“對於那些牛頭族,你有什麽看法嗎?”


    斃刃嚼著幹糧,又拿起水袋喝了一口水,他的腦海中閃現出昨天和牛頭怪戰鬥的一幕幕畫麵,他說道:“它們的力量很恐怖……,但是它們戰鬥時的缺點也很明顯,昨天和那些牛頭怪物交手時,它們隻是一味的用巨斧劈砍,完全沒有招式,感覺就像是提線木偶般按著一定的軌跡進行簡單的攻擊,否則的話,我昨晚根本不可能活的下來。”


    吃完一片幹糧後,斃刃又繼續說道:“在昨天我硬和它們戰鬥那幾分鍾裏,我竟然慢慢適應了它們的攻擊節奏,我想,如果再次遭遇它們,隻要不是像昨天那樣被圍困住,我也能夠從容的應對它們了。”


    紅顏笑點了點頭,說:“你分析的沒錯,牛頭族的攻擊方式很單純,而這種單純的攻擊卻夾雜著著恐怖的力量,這讓我萌生出一個想法。”


    “什麽想法?”斃刃好奇的問。


    “你剛才關於牛頭族像是提線木偶一樣的比喻很形象,昨天在牛頭首領死去之前一瞬間,它眼眸中的紫『色』光芒突然就消失了,並且它還像是終於得到解脫般的向我道謝,沒錯,它們會說人話。所以我敢肯定,那些牛頭族,甚至那些貓妖,都是被一種力量所控製住的。”


    “被控製住?”斃刃的腦細胞有點不夠用了。


    紅顏笑又分析道:“昨天大叔不是說過嗎?牛頭族是森林的守護者,隻會攻擊那些破壞了森林安寧的生物,所以它們大概是被控製了意識或者是身體,才會想要至我們這些善良的人於死地吧。”


    斃刃不解的問:“可是它們跟你的想法有什麽關係嗎?話說你到底萌生了什麽想法啊?”


    “我的想法就是…”紅顏笑把枯枝扔進了火堆,拿起了放在腳邊的劍,噌唥一下拔出劍鋒,說道:“用這種不能完全發揮出實力的牛頭族作為對手,真是再合適不過了,畢竟我們的實戰經驗太少了,必須要從戰鬥中積累經驗的話,就先從這些牛頭族身上積累吧。”


    “可是……”斃刃猶豫了一下,“如果是像昨天那樣被迫戰鬥的話還好,但是聽你剛才的分析,它們是被控製才攻擊了我們,現在我突然就有了心理負擔,我們還是不要去找那些牛頭族了吧,對手的話,以後總歸會有的吧?”


    “不,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以後就再難碰到這種實力恐怖,但卻不能完全發揮的對手了,而且隨著我們不停的變強下去,像牛頭族這種層次的對手,也會被我們遠遠拋在身後,就像是昨天林納斯大叔那樣,屠牛頭如閑庭散步。”說完,紅顏笑的眼中閃過一抹冷冽。


    紅顏笑眼中的冷冽,讓斃刃突然感覺他像是變了一個人,他沒想到紅顏笑的眼界這麽高,恐怕在他的心中,連林納斯也是他遲早要超越的目標。看著這樣的紅顏笑,斃刃想起了林納斯說過的一句話,‘歪門邪道之流……’


    “你很向往那種力量嗎?”斃刃突然問道。


    “當然很向往,”紅顏笑答道,言語之中夾雜著理所當然的語氣,然後他又說道:“但是你可不要把我想象成那種為了強大下去就會不擇手段的人,因為你剛才的眼神,明顯就是在告訴我,你很擔心我墮入邪道。那句話,大叔也跟我說過。”


    斃刃苦笑了一下,“看來是我想多了。但我還是不認同招惹那些牛頭族的想法,這點沒有商量的餘地,畢竟他們是被控製住的。”


    “沒有商量餘地的是我們才對,”紅顏笑嚴肅道:“下午我繞迴那處空地的時候,發現這一片森林附近都是牛頭族,比昨天還多了十幾隻,那三十隻牛頭大概是發現了我留下的足跡,所以一直徘徊在不遠處搜尋著我們。如果我們不殺掉它們,根本就別想從洛蘭活著出去,所以說,我們根本就沒有商量的餘地,隻能被迫殺掉它們,並且行動還要很快,否則,它們遲早會搜尋到這裏來。”


    斃刃鬱悶的低下了頭,即將到來的無奈殺戮在他心中鬱結出一絲悲涼,他躺倒在地上,看著滿天繁星呢喃著說道:“希望它們的靈魂,能夠安息吧……”


    紅顏笑入劍歸鞘,眼中的冷冽也收斂了很多,他說道:“不管怎麽樣,明天開始我們都要殺出一條血路來,今天就先休息一下吧。你的傷勢雖然沒有傷到筋骨,但是畢竟流血太多,如果明天還不見好轉,千萬不要勉強。”


    “嗯,”斃刃應了一聲。良久之後,他突然問紅顏笑:“紅顏笑,你剛才說道要不停的變強,我很想聽聽你想要變強下去的理由…”


    “你很想知道嗎?”紅顏笑反問道。


    斃刃不可置否,“當然了。”


    紅顏笑也躺下了身,他語氣平和的敘述起了往事,“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了弱肉強食這個道理。上中學時,班上的幾個惡棍總是會欺負一個小女孩,拿她的零食吃,搶她的零花錢,甚至讓她幫他們抄作業……”


    “打住打住……”斃刃忍受著渾身劇烈的疼痛做了個暫停的手勢,“不用這麽誇張,從中小學開始說起吧…,你隻需要你因何要變強下去的信念就可以了……”


    紅顏笑卻不理斃刃的牢『騷』,他繼續說道:“那些惡棍肆意的欺負著她,而我卻隻能幹瞪眼看著,那種無力的感覺是多麽令人痛恨。”


    “所以?”


    “所以後來我不停不停的鍛煉著身體,漸漸的,我的力氣變的很大,同時也從一些拳擊比賽的視頻中學習了很多的招式。然後那天放學,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力量是如此重要。那些惡棍被我打的住了院,雖然我被學校處分了一次,但是我卻很開心,因為我救了那個女孩,因為力量,因為強大。”


    斃刃腹誹道:“那你為什麽要救那個女孩啊?莫非你喜歡她?”


    “是…喜歡她……”紅顏笑支吾著迴答道,這個問題竟然讓他少有的羞『射』了一下。


    在斃刃詫異的目光中,紅顏笑還是很快鎮靜了下來,然後他繼續說道:“後來我和那個叫拉拉的女孩戀愛了,我們一直照顧著彼此,直到後來高中畢業,我上了軍校,她去了醫大。再到之後的畢業……,可惡,如果不是那個姓王的混蛋把車開的像飛機那麽快!我們可能已經結婚了……”


    紅顏笑突然流出兩行淚來,這煽情的一幕讓斃刃有些不知所措。


    擦了擦淚水,紅顏笑繼續說:“從那之後我的心中就有了一個疑問,我真的很強大嗎?如果我真的強大,那為什麽連自己心愛的女孩都保護不了?然後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時,我又遇到了那個小女孩,我明明有機會挽救她,卻再次讓美好的生命從我麵前悄悄流逝……”


    “這…,就是你變強下去的理由嗎?”


    斃刃的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那天夜裏,賽麗亞哭泣著抱著自己的情形。當時如果自己能夠輕鬆的應對貓妖的糾纏,又怎麽會讓賽麗亞如此傷心?他早已在心中許下誓言,不會再讓賽麗亞那般痛心哭泣。


    看著夜空中的閃耀星辰,斃刃嘀咕道:“我想,我也有著同樣變強下去的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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