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輕輕的吹過,帶著些許嘲弄的色彩,楚歡抬起頭望著那殷紅的殘陽,又轉過頭來,看著一臉沉重的人們。


    楚歡目光緩緩的掃過他們的臉,凡是與他對視的人都低下了頭。


    最後,楚歡看向將軍,抱拳說道:“將軍放心,楚歡定不負所望,定會搬來救兵!”


    將軍拍拍楚歡的肩膀,有些無奈的說道:“楚歡,我也是沒辦法了,隻有這個計策,不然這七千兄弟就要陪我葬送於此了!”


    軍人,自當是死在戰場為榮,但也要死得其所才行,像他們現在這樣被包圍,死了也將毫無意義。


    “將軍,楚歡明白,我們要死也是戰死,而不是憋屈的被困死!”楚歡自然是明白將軍對這些弟兄的感情,這也是楚歡能當校尉的原因,就是因為將軍特別重視這些兄弟。


    “那好!祝你一路順風,我們等你帶迴好消息。”將軍大笑一聲,看楚歡的眼神與看別人有所不同。


    楚歡對著眾人抱抱拳,然後來到小飛早已牽來的戰馬旁,向上一攀便騎上了戰馬。


    這匹馬是楚歡晉升校尉後將軍專門送給他的戰馬,他陪著楚歡經曆了大大小小幾十次戰鬥,曾經光鮮亮麗的皮毛如今卻是道道疤痕,但是哪怕如此,它依舊英氣逼人,依舊是戰場上最英姿颯爽的身影!


    “各位,隻要我楚歡還有一口氣在,就一定會帶著援兵而來,望各位珍重!”


    說完,楚歡兩腿一夾,戰馬前蹄躍起,發出一聲嘶鳴,然後便如一陣疾風往軍營外奔去。


    小飛也帶著幾名軍士,騎著駿馬,匆匆的追了上去。


    一行人看著楚歡離去的身影,皆是目光閃動。


    將軍轉迴頭,看著一群人,沉著聲音說道:“從今天開始,我會派人跟著你們,我希望你們做事老實一點,不要做出一些有損軍營、有損國家的事情來!”


    許多人不明就裏,徐彪更是直接問道:“將軍,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我們軍營裏還有奸細不成?”


    將軍緩緩點點頭,陰狠的看著這一群校尉:“沒錯!我們軍營裏確實有奸細,隻是我還沒確定到底是誰,若是被我確定了,我一定叫他明白什麽叫生不如死!”


    徐彪一聽將軍這話,直接怒了。


    “他奶奶的!那不是之前我們暴露行蹤,被蒙古韃子圍攻,然後退居於此都是那個奸細在同通風報信?”


    起初他們這支軍隊出發的時候是一萬五千人,本來他們的任務是十分安全和隱秘的,就是繞行到蒙古軍的右側翼,然後再到時候主力軍隊和蒙古軍隊進攻時發動突襲就可。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們才離開主力軍隊不久,便遭遇了第一次襲擊,雖然當時候蒙古軍人數不多,可是他們還是奇怪,他們那麽隱秘的行蹤怎麽就暴露了呢?


    之後更是不停的遭到襲擊,知道幾天前遇到一隻軍力是他們幾倍的軍隊,兩軍交火,他們敵不過,最後才退居於此。


    之前他們雖有懷疑,但是卻沒有認為是有內奸所為,但是現在將軍這麽一說,似乎一切都明了了。


    還是說那個姓郝的老校尉老練一些,問道:“將軍,不知道這消息可不可靠?是不是什麽奸人所言?畢竟我們現在可是存亡之際,要是這般胡亂猜疑隻會應了奸人的心意。”


    將軍搖搖頭,“不是奸人所言,這是楚歡對我說的。他讓我在他離開後,一定要盯著你們這群校尉,因為他說這裏麵一定有內奸,因為這一路上的一切都是實在是太巧合了。楚歡你們是知道的,他的話自然不會是妄言!”


    確實,或許這些校尉誰都可能成為內奸,但唯獨楚歡不會!


    曾鳴聽完將軍的話,目光一閃,心中早已經把楚歡罵的狗血淋頭了。這楚歡真是,自從他晉升成校尉之後,還真是那裏都要與自己處處作對啊!不過,自從楚歡答應將軍去襄陽府搬救兵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他是不可能活著迴來了!


    楚歡啊楚歡,活著不好嗎?非要去送死?


    曾鳴抱拳,對著將軍說道:“既然將軍認為我等中有細作,我等願意聽從將軍的安排。”


    將軍看見曾鳴這態度,有點發愣,楚歡最懷疑的對象就是曾鳴,可是曾鳴居然是第一個表態聽從自己安排的。這葫蘆裏買的到底是是什麽藥?


    有了曾鳴開頭,後麵一群人開始紛紛附和,大家都表示聽從。


    將軍看見大家都表態了,點點頭,然後安排自己的親衛,一人跟著一個,安排好自己之後,就一個人迴到了帥帳。


    曾鳴看著將軍離去的身影,嘴角微微一揚。


    ……


    柳澄三人哭著奔跑著,聽著滔天的嘶喊,沒有迴頭看上那麽一眼。


    他們害怕,他們害怕看見屍殍遍野、血肉遍地,更害怕看見來福那浴血奮戰,站在屍骸之上,為他們阻擋匪徒的身影。


    他們害怕看見之後,便不能在這般沒心沒肺的逃跑了。


    三人不知道跑了多久,隻知道身體再無一絲力氣,難以踏出一步為止。


    此處是一片竹林,碧綠悠悠的竹子,仿若世外桃源一般,怎麽都與外麵的亂世聯係不起來,他們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小姐,我們現在怎麽辦?”稍緩一些,小月問道。


    “休息休息,在附近找個人家問問這是那裏吧!然後我們在繼續上路。”


    她是不可能放棄的,一定要找到楚歡。


    之後三人歇息一番,然後便啟程開始去尋找人戶了,一路上,三人沒有一個提過來福,就像這一路上並沒有這個人一般。


    吉祥雖然小,但是也知道來福迴不來了,那個經常和自己一起坐在馬車上架馬的人,那個一路上給自己朗誦古詩古詞的人,如今卻已不再身旁了。


    吉祥知道,柳澄姐姐和小月姐姐心裏一定比自己還要心痛,可是她們還要去找一個叫楚歡的的大哥哥,她們現在不提,一定是害怕自己說出來之後會精神崩潰,這一路上的一切,那都是險象環生,之前他們還時常說說笑笑,可是隨著越來越靠近北邊,說笑減少了。那怕柳澄姐姐和自己說話的時候還是會經常臉帶笑容,但是他知道,姐姐那隻不過是強顏歡笑罷了!


    還有,有一次他半夜醒來,聽見了小月姐姐在啜泣,他跑過去問她,可是她什麽也不願意告訴自己,還對自己說這件事情一定不要告訴柳澄姐姐和來福哥哥,不然以後她再也不喜歡他了,吉祥聽了她的話,並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柳澄姐姐和來福哥哥。


    雖然吉祥還小,但是他也是經曆了太多的東西,雖然不太明白,可是日子久了,從一些細枝末節的事情上他還是發現了。


    他發現,他們在害怕,那是人的本能,對死亡、對未知的恐懼!


    可是,盡管如此,那怕路上困難再多,他們也沒有後退,隻是為了尋找哪一個叫楚歡的大哥哥!


    或許這就是之前柳澄姐姐和自己說的信念吧!


    他依稀記得,當時柳澄姐姐給自己講解信念這個詞時,眼神閃耀生輝,臉上洋溢這前所未有的光輝,可是他發現,柳澄姐姐眼神裏的這個光輝正在消失,尤其是現在,幾近於無!


    ……


    傍晚,他們終於找到了一戶人家。


    小月去敲門,門緩緩打開,一個瘦小的老老頭探出頭來。


    “老伯,你好!我們三人流浪自此,又饑又渴,不知可否借宿一宿?”柳澄甜美溫和的聲音跳動著,傳入老頭的耳中。


    老頭看是兩個女子和一個小孩,也就放鬆了警惕,徹底打開了大門,讓他們進來。


    屋內,還有一個老婆婆正在縫補著衣物,從她嫻熟的動作,便可以看出,她當年也是一個蕙質蘭心的女人。


    “老婆婆你好,我們落難於此,希望可以借宿一宿,不知可否?”


    雖然老伯已經同意,不過柳澄還是又問了一次。


    老婆婆本來還在縫補衣物,聽見這優美的女聲,緩緩抬起頭來,借著燈光看向柳澄,眼裏全是慈祥:“可以,當然可以!如果你們願意,在這裏住下也可以。這裏就我們兩個老人,還挺孤獨的,你們在這給我們添了不少的人氣啊!”


    柳澄看見老婆婆眼神,一下子想到了自己慈愛的母親,眼裏有些發紅,心裏也開始泛酸。


    自己已經離開了家裏快兩年了,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歡哥的父母還過的好嗎?


    還有,歡哥,你到底在那裏?澄兒找你找的好辛苦,澄兒真的快堅持不下去了,你快點出現好不好?


    老婆婆看見上一秒還是溫和笑著的柳澄,下一秒就一股抑鬱的、悲傷的氣息透出,有些奇怪,於是便問了出來。


    柳澄並沒有將自己的故事講給她,隻是模糊的說了一個大概,不是柳澄信不過老婆婆,隻是這傷心事,何必說給他人聽徒增煩惱呢?


    幾人聊了一會天,老婆婆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哎呀!我怎麽忘記給你們弄東西吃了呢?老頭子,客人不好意思說,你怎麽也不提醒我呢?”


    “什麽我不提醒你啊!明明就是你非要和孩子們聊天,自己忘記了,我想提醒你,可是插不進去話啊!”老伯撇撇嘴,顯得十分委屈。


    “哼!你等我把飯菜做好了在找你算賬。”老婆婆輕哼一聲,便朝著廚房走去。


    老婆婆走後,柳澄開始向老伯詢問關於附近軍隊的事情,並且詢問一下他又沒有聽說過楚歡這個人的名字。


    “老伯,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這裏有什麽軍隊駐紮嗎?”


    老伯搖搖頭,“這個不知道,我平常不關注這些的。”


    “那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叫楚歡的人?”


    “楚歡?”老伯迷茫的看著她,似乎在自己的腦海裏搜索著楚歡這個名字,可惜最後一無所獲,搖了搖頭,“這個名字也沒聽說過!”


    “那裏沒聽說過啊!你個老頭子,記憶力怎麽那麽差啊!楚歡不就是咱們孩子的救命恩人嗎?你忘記小飛給我們的心中提到過這麽一個人了嗎?”


    廚房離他們這兒不遠,隻有一層牆而已,再加上幾人說話聲音也不小,所以老婆婆自然聽見了。


    柳澄聽見老婆婆的話,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急急的跑進廚房,拉著老婆婆的手,激動的說道:“老婆婆,你能不能把你們的家書拿給我看一看?”


    柳澄知道自己這個要求很沒禮貌,可是現在她那裏還管這些,隻希望能盡管印證這個消息的真假而已。


    老婆婆看柳澄這個認真的樣子,就叫老頭子把家書拿來給了柳澄,柳澄一字一句的讀著上麵的話,十分認真!


    終於,她看見了那個自己日思夜想的名字,那個讓自己愛恨兩難的人!


    這一刻,她的眼裏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婆婆,這封信你們是什麽時候收到的?”柳澄看完信,連忙問道。


    老婆婆想了想:“大概有兩三年了吧!具體時間我也沒記住,隻記得這是我們孩子在參加完第一次戰鬥之後些給我們的。信中你也看見了,對楚歡這個人的描寫可是不一般的,既英俊瀟灑又有勇有謀,果然得天底下最美麗賢惠的女孩與之相配方才合適啊!”


    老婆婆也是一個比較精明的人,柳澄這一言一行現在她基本看明白了,這楚歡應該是她的情郎了,不然也不會這麽在意了。


    柳澄現在那裏還管這些,老婆婆的調侃都來不及害羞,便繼續問道:“老婆婆,均洲離這兒遠嗎?”


    信上說的戰役便是在均洲打響的,隻要找到均洲,那就意味著裏歡哥更近了。


    她知道,歡哥在等著,一定在等著他!


    “不是很遠,步行五天左右就到了!”對於地形還是老伯熟悉一下,一下子就迴答上來了。


    一聽隻要五天的時間,柳澄一下子就激動了,恨不得現在就馬上出發,那麽自己就可以早點找到歡哥了。


    隻是,現在外麵天色已經大暗,此時在外行走,必定是不安全的。再加上幾人的勸說,柳澄最後還是將自己那激動的心給壓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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