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


    白仁搖了搖頭,拿出鑰匙遞給童千鶴。


    童千鶴沉吟,便道:“你隨本宮去找一趟關公公。”


    “是。”白仁應聲,推著童千鶴往外去。


    還未踏出房門,輪椅忽而壓到一塊木板,碾壓出一道綿長的嘎吱聲。


    白仁第一時間注意到,動作迅速地將輪椅後拉,上前護在童千鶴身前。


    “在下麵,挖開來看看。”童千鶴也聽到了方才那道聲音。


    “是。”白仁確定四下沒有危險後,蹲下身摸索輕敲著腳下的木板。


    “咚咚!”


    木板下傳來清脆聲音。


    “小心些。”童千鶴低聲道,玉竹被陡然的氣氛感染,在旁緊張的小臉一陣發白。


    白仁點頭,從抽出腰間的匕首,小心翼翼地插入木板間的縫隙,輕巧撬動,那塊木板便被彈飛到旁。


    木板下方是個不深不淺的暗洞,放了張卷軸,白仁伸手將卷軸取了出來。


    “殿下,是份卷軸。”白仁托著東西道。


    “放去桌上看。”童千鶴輕皺著眉道。


    “是。”白仁應聲,走到桌旁,將卷軸打開平鋪在桌上。


    卷軸背麵是黑底暗金流雲紋,本該是貴氣的紋色,卻有種難言的詭異感。


    卷軸被緩緩打開,內容全然暴露在搖曳的燭光下。


    “慶元曆三月十五,星隕夜新生子


    李綏華,王曉春,順南樂,周綿綿,


    ……


    ……


    ……


    ……


    董祝言,牟念念,陳奕安,江南安某”


    卷軸極其綿長,從桌上直接拖到了地上,上方赫然是一大串的人名,粗略估算有三四百個,除了李綏華和江南安某之外,其他名字全都被劃上了鋒利紅筆。


    是滿眼的紅跡。


    見此,童千鶴臉色錯愕,看著卷軸頭上自己的名字,肩甲輕微顫抖,手緊捏著輪椅扶手。


    “這……是什麽……”


    而更讓她吃驚的是,這張卷軸上竟然還有先帝和司天監的私印。


    童千鶴看著卷軸,腦中一片空白,忽而她素手從桌上一把拿過卷軸,猛地從輪椅上站起,顧不上自己骨折的腿,跌跌撞撞地往房外衝去。


    她要去找皇兄問清楚,這卷軸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此處,上麵的名字都是怎麽迴事,看樣子明顯是宮中密卷,被劃去的人難道都是被滅口了?她明明是三月十八所生,怎麽又變成了三月十五,最重要的是,為何這上麵會有父皇和司天監的私印,父皇當初究竟想做什麽?


    “殿下,殿下!”白仁最先反應過來,急忙跑上去扶童千鶴。


    玉竹也趕忙跟上去。


    ……


    “皇兄!皇兄!”童千鶴一手捏著卷軸,一手敲著門,聲音急切地往裏頭的人喊道。


    “哎喲,我的殿下呀,您怎麽就這樣跑來了,快些進來,再傷了腿奴才可無法向皇上交代的。”關公公聞聲便立馬開了門,看到童千鶴的模樣,吃驚地道,趕忙將人請了進來。


    “皇兄呢?”童千鶴有些氣喘,朝關公公道。


    “殿下,皇上在書房呢,奴才領您過去。”關公公道。


    明昭帝看到童千鶴臉色有些蒼白地趕來,也顧不得方才同林少珵在探討的政事,忙站起身,朝童千鶴道:“綏華,這是怎麽了?”


    “皇兄……”童千鶴捏著卷軸的手有些抖,氣息不穩,她上前將卷軸在桌案上鋪開,“皇兄可知道,這是什麽?”


    明昭帝看到桌上放著的卷軸,頓時也愣了下,神色有些凝重,這份卷軸明明在宮裏,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裏,一時沒有開口。


    看到明昭帝的神情,童千鶴仿佛知道了些什麽,內心仿若墜入深淵一陣涼意,她竭力忍住聲線的顫抖,探問輕聲道:“皇兄……是不是知道些什麽?父皇想做什麽?這些被劃了紅線的人,都是被殺了嗎?那……那綏華呢?父皇他……”


    明昭帝聞言,知道童千鶴想說什麽,打斷開口道:“綏華,並非你所想那樣,父皇向來是最疼寵你的,你當知曉,隻是這卷軸上的事說來話長。”


    童千鶴不能久站,關公公及時地搬來一把椅子,請童千鶴坐下再談。


    “綏華,事到如今,皇兄有些事情也必須讓你知曉了,”明昭帝定了定神,而後開口道,“當年是在星隕夜童貴妃生下的你,父皇一邊是無上歡喜,而另一邊則是無盡擔憂,想必宮中關於開國元年的女巫星隕夜的傳言,你也是有所耳聞。”


    童千鶴點了下頭,父皇雖有下令禁止宮人討論此事,但眾人的好奇又怎是一道禁令能抵得住的。


    “宮中所傳的不過是些無稽之談,先帝離世前才將確切事由告知朕。綏華你確實是星隕夜三月十五所生,而非三月十八,開國女巫曾言預言之人將會在星隕夜降世,並留有一張卷軸和錦盒給預言之人,如今就在京郊外的七星塔上。


    世人皆說,預言之人的到來將會給大昭帶來盛世,可根據祖帝爺傳下來的話,當年女巫並未說預言是什麽,更未曾提及盛世半字,更沒人知曉預言究竟是福是禍。”明昭帝聲色有些沉重道。


    “所以……這卷軸上的名字,都是當年星隕夜所生之人?”童千鶴問道。


    明昭帝點點頭,道:“正是如此。”


    “那為何,這些名字都劃了紅筆?”童千鶴疑惑地指著卷軸道。


    “這些人或是資質平庸,或是體弱多病,或是年幼早夭,總之絕非預言所說之人。”明昭帝搖著頭道。


    “可祖帝爺為何會相信一個來曆不明的女巫所說的話……?”


    童千鶴不能理解,若是一個可疑的人出現在她周圍,神叨叨地說出一堆奇怪的話,她是怎麽也不會信的。


    聞此,明昭帝想起什麽事似的,擰起了眉道:“此事確實蹊蹺,綏華可記得京郊外的明珀湖?”


    童千鶴點點頭,她自然是記得,說來她第一次見林少珵便是在那湖畔的。


    “開國之初,明珀湖並非如現今這般湖水充盈,而是一方貧瘠到幹裂的無水湖盆,任憑百姓如何努力澆水灌溉,也絲毫沒有複蘇的現象,你可知這湖後來是如何盈滿的?”明昭帝眯了下眸道。


    “莫不是跟那女巫有關?”童千鶴道。


    明昭帝點點頭,眸色幽暗,開口道:“依據巫師的要求,皇室派人去了玉龍雪山尋找一塊叫天星鑰石的石頭,再集三千滴閨中女子的眼淚,由開國皇後親自做事向上天祈水。


    法事之後,湖水確實日益上漫,而自那日之後,開國皇後衰老得異常之快,當湖水盈滿那日,開國皇後便駕鶴去了,那三千名獻淚女子,短的隻多活兩年,長的也隻多活了十年。”


    聞言,童千鶴的唇上下微張,半晌沒發出聲音,對這些玄奧法事之說,初聞實在是太過吃驚,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至於父皇為何要掩藏你的生辰,是因為預言一事無人知曉,無論預言的是福是禍,都會給你招致不必要的危險,故而從一開始便給你改了生辰。”明昭帝道。


    良久,童千鶴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她道:“那女巫後來可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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