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眾人心下對嘉太後此舉的震驚也不小,皇後林朝熹似是看出了童千鶴的不適,上前軟語道:“綏華,如今覺得身子怎樣了?”


    嘉太後總算是鬆了手,站起了身。


    不同於對嘉太後的疏離,童千鶴朝林朝熹略帶撒嬌,噥語道:“綏華在夢裏一直聽到皇嫂的聲音,等醒來之後一問玉竹,果然玉竹說皇嫂在綏華昏睡時,一直陪著綏華,多謝皇嫂。”


    林朝熹心疼地摸了摸童千鶴的腦袋,“你皇兄也一直擔心你得很,生怕你摔了個萬一好歹的,連午膳也未吃幾口。”


    “是綏華讓皇兄擔心了……”童千鶴乖乖地朝明昭帝道。


    “無事就好,無事就好。”明昭帝心知此事怪不得綏華,低歎了口氣,見人無事,才切實放下了心。


    玉竹端著後廚房新做的一碗藥膳,從人群後上前,先朝眾人做了禮道:“皇上,皇後娘娘,太後娘娘。”


    “起身吧,綏華是醒來到現在還未用膳麽?”明昭帝見她手中的碗,出聲道。


    玉竹點點頭,應聲道:“是,還是早上林大人送殿下來的時候囑咐奴婢準備的。”


    聞言,明昭帝會意地點點頭,道:“少珵有心了,但這些事兒,你們服侍殿下也需得自己機靈、盡心些。”


    “皇上教訓的是,奴婢知曉。”玉竹點了點頭,隨後便將手上的藥膳上前遞給了童千鶴。


    反倒是童千鶴,聞言後眸色有些複雜地看向這碗藥膳,但到底還是接了過去。


    直到眾人從房間裏出來,林少珵也始終沒有出現在童千鶴麵前。


    ……


    龍船兩側的景色駛得飛快,一個半時辰一會便過了。


    宜平地處江南,河口眾多,遠遠便望見了河岸上立著“宜平郡”字樣的石碑,約莫再過一刻鍾,便能到宜平最前頭的一個河口了。


    童千鶴在床上坐得時間長了,隻覺得背都要給坐僵了,叫玉竹和白仁將她扶起身下了床,二人拗不過童千鶴,隻得將人扶起。


    童千鶴曲著右腿,一跳一跳地往龍船花廳蹦去。


    從童千鶴的房間到花廳,需得左轉經過通向二層的樓梯口,她正專注看著地麵,在玉竹和白仁二人的攙扶下努力往前蹦著,到了樓梯口習慣性地抬眸,好巧不巧地,猛然看到一人正從樓梯上下來。


    “林大人。”


    “林大人。”二人顯然也是看到了林少珵,朝他做禮道。


    “嗯。”林少珵淡淡地應了聲,並未有多餘的話。


    童千鶴右拳輕捏了緊,睫毛輕顫,心下道不明什麽情緒,隻一陣複雜,未再看向樓梯上那人,便道了聲:“走吧。”


    玉竹雖是不解,不明白殿下為何忽而對林大人這般冷淡,不過她跟著殿下就對了。


    ……


    從花廳看,能夠看到龍船正前方的景色,因著未關花廳正門,白仁擔心童千鶴著了風,便迴房去拿了件披風來。


    童千鶴看著門框外不斷變換的景致,不自覺地發起了呆,她想起自己上午做的夢,聯想到大半年前母妃忽然病發,父皇請遍天下名醫都無計可施,隻能眼睜睜看著母妃日漸消瘦。


    太醫的診斷都說是得了病,卻怎麽也醫不出是什麽病。


    經過上次蘇陽郡的事,童千鶴不禁懷疑,母妃當初會不會是中毒了……


    思來想去之際,一時也捋不出當年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事情,宜平河口已是在眼前不遠處了。


    “殿下,咱們快到了。”玉竹道。


    “好,”童千鶴迴神,應聲道,“迴房收拾東西吧。”


    說著便要起身,玉竹忙道:“殿下,您不方便,讓白仁陪著您,玉竹去就好了,東西不多,昨兒便收拾了一些了,很快便收拾好了。”


    童千鶴思忖,倒也並無不妥,便讓玉竹去了。


    “殿下,您看,河口好多人!”白仁見童千鶴情緒不佳,朝外指道,想要讓童千鶴分散些注意力。


    聞言,童千鶴抬眸望去,好家夥,宜平河口當真是黑壓壓好一大片人,她眯眸望去,還都似是官兵的模樣,全靜立在那兒。


    那群人的最前頭好似還被押著一個人,是個女人。


    ……


    龍船終於“嘎吱”停在了河口,宮中的各位也陸陸續續地從自己房裏出來。


    宮人開始下錨的,搭船梯的,卸行李的,備馬車的,都紛紛忙碌起來。


    “皇上,寧妙蘭已是被帶到河口了,皇上您想何時審問?”關公公跟在明昭帝身後,朝人問詢道。


    “先將人帶去客棧吧,等眾人安頓好了。”明昭帝道。


    “是。”


    ……


    童千鶴下了船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個立於河口的女子,雖被官兵看守著,卻意氣風發,一雙明亮的眸,一對英氣劍眉,頗有女中豪傑之感,童千鶴對此人倒是印象不差。


    “這人是誰?”童千鶴朝白仁問道。


    “殿下,此人就是江湖絕蘭堂的堂主寧妙蘭。”白仁道。


    聽聞“絕蘭堂”三字,童千鶴便知道此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喝河風了,若是沒有那次刺殺,她對這人倒是極有興趣的,一個女子能隻身在江湖之上,將幫派經營到這個地步絕非易事,這寧妙蘭也定不是等閑之輩。


    “看這氣度,確實是個人物。”童千鶴點頭道。


    隨後便見關公公將人給請上了馬車,名為便行,實則是個監視牢籠。


    ……


    眾人都備齊後,馬車車隊便緩緩朝宜平郡城內駛去。


    童千鶴坐在馬車內,隔著紗繡窗簾看了看左右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意在風景還是什麽,總之那個叫她煩悶的人不在她的馬車周圍就是了。


    可明明已經眼不見為淨了,為什麽還是這麽的心緒繁雜?


    莫不是要念念佛家的清心咒了不成?


    ……


    林少珵的馬在林朝熹的馬車旁,也就是童千鶴的斜前方不遠處,隻不過童千鶴的視線被窗檻給擋住了,看不到他。


    林朝熹感覺自己這堂侄最近情緒有些異樣,旁人或許感覺不出來,但她這個姑姑好歹也是看著這孩子長大的,多少能看出些來,她猶豫了下,輕抬窗簾,朝人輕聲道:“少珵,近日皇上總拉著你討論公事,可是有些累了?”


    林少珵麵上又掛了清淺淡笑,道:“姑姑多慮了,侄兒身為朝廷命官,為國事效力是為臣之本分,皇上也十分體恤侄兒,未有累這一說的。”


    “那你同姑姑說,是為何心情不好?你自小便是個不喜讓情緒外露的,這幾日在龍船二層上時,我卻總見你偶有失神……你若有什麽心事,莫要總自己放在心裏,等你願意了,也告訴姑姑的。”林朝熹柔聲道,她坐在馬車內,身形端莊而溫婉。


    “是。”林少珵應聲道。


    林朝熹見林少珵不願多說,也無得他法,將窗簾放下,輕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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