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關德全從外頭進來,恭敬地朝明昭帝稟報道:“皇上,林侍郎來了。”


    “叫人進來。”


    “是。”


    待關公公向外頭的人通傳之後,一道高大俊朗的身影出現在童千鶴身側。


    “皇上,殿下。”


    “嗯,林愛卿今日下午之事調查的如何?”明昭帝早已收了寵妹如命的兄長模樣,此刻儼然一副君王之氣,在換臉色神速這一點上,兄妹二人倒是一模一樣的。


    童千鶴坐在書房內的側椅上,不著痕跡地看了眼林少珵的麵色,顯然是比下午剛迴客棧時好多了,見於此,她竟不知為何鬆了口氣。


    “迴皇上的話,臣下午共是審訊了三批人,那群婦孺是被人抓來頂替蘇郡守家人的,臣以為這批人的背後之人一是為了使蘇郡守安心,二是為促使蘇郡守訴之事件真相,臣已是叫人從那批人皮麵具入手前去調查。


    至於第二批的家丁都是習武之人,其手臂上都紋有江湖黨派絕蘭堂的圖案,他們在郡守府為奴,其幕後之人顯然是為了控製蘇郡守,現下也已是派人去請絕蘭堂的堂主寧妙蘭了。”


    林少珵不緊不慢地將下午調查出來的結果告訴明昭帝,其中還加了很多童千鶴不知道的細節,比如那個燈籠圖案是絕蘭堂……


    “嗯……”明昭帝沉思著摸了摸下巴,“那第三批人呢?”


    “第三批人是在郡守府暗道刺殺臣與殿下的幾名刺客,這幾名刺客死法甚是奇怪,故而臣找了幾名仵作驗屍,審的雖是死者,但臣在審訊之時發現了幾名形跡可疑之人,已是派了暗衛前去跟查了,在臣來此前的半刻,暗衛方傳迴消息。”


    林少珵將事情前後詳細地道來,明昭帝聞此才驚覺下午童千鶴遭受暗殺,是他疏忽了!


    原以為除了下午審問之事外,林少珵便沒有其他舉動了,沒想到他已經做了這麽多……


    童千鶴看著眼前這個尚未弱冠的男子,年紀雖輕,卻給人極具穩重之感,他向明昭帝稟報時不卑不亢,不疾不徐,麵掛輕淺淡笑,說之霽月清風實不為過。


    “暗衛調查得如何?”明昭帝問道,語氣中帶有對自己疏忽的絲絲惱怒之意。


    林少珵頓了頓,一雙墨眸燦若星辰,不著痕跡地看了眼童千鶴,而後將手中暗衛傳來的消息遞給明昭帝,一邊在旁解釋道:


    “暗衛發現,前來衙府看驗屍審問之人,在離去後便同一個麵上帶疤之人會晤了。臣懷疑,此人與先前皇上京郊遇刺時,被臣所劃傷麵部的是同一人。另外,臣此前派去京中調查江盛的人,在途中被刺殺了。”


    林少珵話音落下,屋內靜得幾乎能聽到針落地的聲音。


    他從進書房後的這番話,信息量實在太過龐大,又是江湖黨派,又是官宦朝廷,這背後牽扯到的人、利益關係,可謂多到不能再多了……


    明昭帝看著眼前的信紙,臉色陰沉,那是暗衛首領的印章和字跡沒錯,到底是何人,竟膽敢三番四次地行刺綏華……!


    其實明昭帝的心中隱隱有猜測,但他卻始終不願去相信、證實那份猜疑。


    “皇上。”


    眾人無聲之際,一名身著大昭暗衛隊夜行衣,頭發銀白的人忽然出現在書房內,是暗衛隊的副將領,白漠。


    “京郊刺殺案有線索了。”


    這句話無疑是一道驚雷投入水麵,在此刻的一隅書房,炸起了滔天巨浪。


    隻見他雙手托著一份折疊素白的紙,遞向明昭帝。


    而白漠手中的紙,隻一眼,他便看出來了,那是宮中禦貢的紙。


    似是證實了明昭帝的顧慮,他的手有些輕顫,明昭帝緊握了握手,而後便伸去拿那張明明薄如蟬翼,卻似千斤重的紙。


    “八月三十一,申時京郊。”


    一手端正行楷暴露在眾人麵前。


    明昭帝對這張紙看得有些出神,心情有些陳雜,等迴過神來,他似乎有些倦了,而後朝白漠道:“朕知道了,還有查到什麽事?”


    “沒有了。”白漠道。


    “好,若還調查到其他消息,直接來報。”明昭帝捏了捏眉心,朝白漠吩咐道。


    “是。”


    白漠眼眸低垂,方向看著燭光下的書桌倒影,應聲後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裏。


    看了看外麵天色,童千鶴驚覺時間不早了,便朝明昭帝告了退,帶著玉竹和白仁迴樓下房間去了。


    在走出房門之前,童千鶴悄咪咪地拉著林朝熹的手低聲道:“皇嫂,皇兄今日怕是心情不大好,晚上許是會犯頭疼症,還請皇嫂夜裏多多照顧皇兄。”


    林朝熹低笑道:“我們姑嫂還提什麽謝字,要謝也該是我謝你提前告知我此事,我好早些有個準備。今日下午少珵審案時,若是有什麽地方惹了殿下不快,還需得殿下看在我這姑姑的份上多擔待些。”


    “姑姑,殿下。”


    一道清淡的聲音在二人身側響起。


    童千鶴抬眸看去,便是一張玉琢般的麵龐,許是身體尚未好全的緣故,膚色偏白,鼻梁高挺,唇色比起以往也稍淡了些,仍舊清朗俊逸,嘴角掛著不鹹不淡地笑意。


    現下雖是閉窗,束發卻隨著他的唿吸輕動,撥撩在人的心弦上。


    聞聲,童千鶴唿吸一滯,沒去看那人的眼睛,隻朝來人的方向點了點頭示意。


    “皇嫂,時辰不早了,那綏華便先走了。”


    “好,早些歇息。”林朝熹囑咐道。


    童千鶴應了聲,便帶著玉竹和白仁走了。


    見人匆匆離去,林少珵麵上的笑意輕淡去了幾分。


    他同她,終歸是有距離的。


    林朝熹沒注意到自己這個侄子情緒的變化,拉著他多叮囑了幾句,便放人迴去了。


    ……


    童千鶴迴了房後便在玉竹和白仁的服侍下梳洗沐浴了,直到躺倒在大床上,才覺得今天一日過得甚是漫長,好在方才泡澡的時候她們二人替她按捏了筋骨,否則現在身體會更是疲累。


    房內點了安神助眠的香,能叫人放鬆心情,極是好聞。


    不一會兒,童千鶴便感到眼皮略沉,見周公去了。


    ……


    “嘖嘖,這綏華殿下名不副實,生得也就這一般皮相嘛。”陸亦淵站在童千鶴床邊,大喇喇地看著童千鶴的睡相道。


    “陸亦淵!”


    身後的陸離合一陣風一樣地跑進房內,愣是腳步沒有發出一點聲來,生怕擾了童千鶴休息。


    “這就是叫你天天拋棄胞弟,不迴雲清山,浪蕩在外的女娃娃?”


    陸亦淵指著床上睡相五仰八叉的童千鶴,那雙與身後人極其相似的桃花眼妖嬈地眨了眨,朝陸離合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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