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外頭天色不早,李玉和同太後告了退,便帶著丫鬟出了福康宮,待走到看不見福康宮後,她朝旁邊的宮女吩咐道:“去打聽一下福康宮送去的宮女叫什麽,尋個由頭把她們叫到雨祁宮來。”


    “是。”


    既然太後都已經開口說想做什麽便做什麽,那她就借太後的棋子,來順水推舟去爭取自己想要的。


    而她想要的,從來都隻有一個人——林相府侍郎林少珵。


    她初次見他是在當年童貴妃的生辰宴上,當年明昭帝還是明王爺,林闌堂已是左丞相,因而她與林少珵坐得很近。她一抬眼,這個美如冠玉的少年郎便撞入了她的眼簾,眉宇間風采絕豔,衣衫如雪,舉止優雅,全身散發著淡淡的耀眼光華。


    他發現她的目光後,朝她展顏一笑的那刹那,仿佛天地萬物皆失了顏色,隻覺得眼前人純淨、美好。


    再往後她曾多次在夢中又見那抹笑,至今無法忘卻。


    ……


    林相府,竹裏居


    “主帥,那兩名宮女的家人找到了。”出古突然出現在案前,朝林少珵稟報道。


    “他們身在何處?”林少珵低垂著眼,一隻手磨著前兩日剛購進府的鬆煙墨條,出聲問道。


    “迴主帥的話,那名叫夕兒的宮女家在城東,家中開了間麵館,宮女苗苗家在城北,全家靠著做些手工藝過活,隻不過……”


    “你且說來。”


    “隻不過這兩戶人家周圍都有人守著,看樣子似是……”


    “可是太後的人?”


    “正是。”出古點了點頭道。


    林少珵低垂的眸中暗光微閃,若隻是普通的塞兩個宮女,監視童千鶴的動向,何必如此大動幹戈,除非是太後她另有所謀……


    “先盯緊他們,不要驚動對麵,可不要放任何一個跑了。”


    “是…主帥,還有一事……”


    “何事?”林少珵抬眸看著他。


    “白仁來信說,”出古在林少珵如水微涼的目光下,咬了咬牙堅持說道,“陸公子同殿下舉止親昵,可並無越軌之舉,該如何處理?”


    “信呢?”


    “被…已經被屬下燒了…”說完,出古額前有些冒出冷汗,他頭一次覺得自己動作太快也是錯。


    林少珵擰了好看的眉頭,沒有再出聲說話,低頭繼續磨著鬆煙石墨,良久才抬頭道:“你先出去吧。”


    “……是”


    等出古走後,林少珵放開了鬆煙石墨,連他自己也沒注意,墨條上赫然一道深深的指痕。


    ……


    雲響宮


    殿內一片安謐,隻留有玉竹和白仁兩個宮女服侍童千鶴沐浴,旁的人都被撤了出去,玉竹嫻熟地替童千鶴在身上按捏著。


    白仁一邊往浴桶內撒著早時采摘的新鮮花瓣,一邊同舒服地眯著眼的童千鶴道:“殿下,今日晌午內務府的公公來送冰時,奴婢問了他們咱宮裏的海棠為何生了果子。”


    “他是如何說的?”童千鶴好奇道。


    “公公說這是木瓜海棠,一種春季看花、秋季觀果的花果藥用植被,等到九月下旬了這樹上結的果子便能摘下了。”


    玉竹聽了,想起近日宮中那些海棠樹上結滿的果子,想象了一下其中味道,有些饞道:“這果子看著青青脆脆的,想來定是極好吃的。隻是不知這果子可不可以多吃,若是又像之前吃的那夏瓜一樣,食多了便拉肚子,我可真是怕了它了。”


    童千鶴和白仁聞言相視一眼,笑出了聲,童千鶴出聲道:“夏瓜本就是寒性的,來年當季了你少吃些便是了。”


    “你這小傻瓜,這木瓜海棠既然是藥用植被,果實自然是入藥用的,你若是想吃先過問了太醫院再說,否則當心又拉了肚。”白仁也跟著道。


    “這些果子既是不能食的,偏還生得這麽多,我們要來有什麽用?”


    這倒也是個問題,童千鶴思忖了一下,便道:“既然是能入藥的,那便到時候摘了送去太醫院吧,也不算浪費這些樹結的一季果實了。”


    “是,”白仁應下,而後放輕了聲道,“殿下,今兒奴婢去後庭尋夕兒、苗苗的時候,發現她們方才匆匆迴來,奴婢見她們麵色奇怪,便出去看了看……”


    “可是福康宮的人來找她們了?”童千鶴問道。


    “不是,”白仁搖了搖頭,“奴婢瞧那身段,似是玉和公主身旁的大宮女。”


    “李玉和?她來做什麽。”童千鶴有些奇怪道,她覺得自己這兒確實沒有什麽李玉和能得到的東西。


    至於陸離合她是不擔心的,他雖張揚,但也行事小心有分寸,除了玉竹、白仁和可穗之外,也沒人知曉他在雲響宮之事。


    對於這個問題,白仁也表示不知曉。


    莫非是太後又要有什麽新動作,打算拿李玉和當槍使了?往深了想想覺得不大可信,太後還沒蠢到這個地步。


    忽然童千鶴靈光一閃,想起了之前在皇後生辰時李玉和一直盯著林少珵,在避暑山莊的時候也時不時便來找他,而那兩次自己也剛好在場,莫不是來雲響宮尋摸林少珵的消息了?


    童千鶴一邊想著自己的猜測有幾分可能,一邊從浴桶起身,伸了手臂讓玉竹、白仁替自己更衣。係上腰間的錦綢緞帶後,隨手在矮桌上撿了本書,而後把自己丟進了雕花大床上。


    趴在床上翹著兩條纖細的小腿,朝還在收拾的二人道:“我這兒且無事了,你們待會迴去後也早些歇息吧。”


    “是,殿下,可要替您去熄了燈?”白仁問道。


    “留兩盞我這兒的能看書便可。”


    “殿下,夜裏挑燈看書,很是傷眼的。”玉竹很是擔心。


    “無妨,你們且出去吧。”童千鶴無所謂地笑眯眯道。


    玉竹、白仁拿她沒辦法,熄了燈後便關了門出去了。


    童千鶴如瀑長發鋪開在床上,襯得肌膚更加吹彈可破,宛若一朵妖冶的黑玫瑰。臉上雖未施粉黛,卻依舊清麗可人,朱唇纓紅。她單手托著麵頰,寬大的袖袍滑落到肘節,露出皓白手腕,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纖細的指節隨意翻了一頁書,那雙晶亮的杏眼一目十行地閱覽著,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一片陰影,忽而燭光晃了晃,耳邊傳來窗檻被打開的聲音。


    “離合哥哥?”


    不知來人是誰,隻看到一抹黑影,童千鶴試探性地叫了一聲,把自己在床角縮成一團,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手緊緊地捏著方才看的那本書,另一隻手抓住了藏在玉枕下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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