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阮小姐……身體虛了一點或者困了,才沒醒?”聞言,醫生甚至找了一個撇腳的理由。


    陸明哲涼涼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臉『色』卻明顯更差了一些。


    但最終,他還是叮囑了一句道:“照顧好她,我等會再來。”


    ——


    湖邊的楊柳開始抽芽,細長的柳枝輕盈地在湖麵劃過,『蕩』起一圈圈漣漪。近處的石橋,亭台、樓閣,遠外的高樓、青山、電視塔仿佛靜臥在湖麵上,水繞山,山傍水,山水總相依,牡丹花公園簡直就是一副美麗的山水畫卷。


    由於白天,公園裏人不多不少,大多都是小情侶在兩邊走著,甚至在那綠地長椅上,一對情侶正摟在一起,吻得投入。


    一切看上去都那麽安詳靜謐,身邊時不時經過幾個手拿風車的小孩,歡快的奔跑過,然而他們的笑臉卻是下一瞬在對上一個地方時,那童真的小臉布滿了驚懼。


    孩童牽著自個母親的手,驚慌地道:“媽媽!你看有怪物啊!”


    “是不是怪物!比灰太狼還恐怖的怪物!”


    這童言一句,音量異常的大。


    家長順著孩子的視線看過去,在那涼亭之下,清晰入眼的就是站在亭子中央,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年紀,應該是青春可人的,但那名家長卻是牽起自個孩子的手,匆匆的離去,仿佛看到了什麽可怖的東西。


    “對對對,是怪物,我們得離遠點。”


    “趕緊走,小心你看多了晚上做噩夢。”


    嗬,怪物……


    這清楚的兩個字眼,清晰傳入亭中少女的耳中……


    她就靜靜的站在那裏,卻仿佛一堆烏雲遮住了遠處的藍天,她眼中隻剩下了——通向無盡黑暗最深處的暗澤。


    下一刻,在走到第一處亭口的時候,少女身邊的一名中年女人伸手,輕輕抹了一把淚。


    “然兒,那些話你就別在意了。”


    中年女人自然就是少女的母親了。


    每個母親都是無比心疼自己的孩子,都恨不得不讓她們受到一點傷害,即使在她們受到傷害的時候,卻是希望那些傷害通通都轉接到她身上來吧,為什麽要讓她的女兒遭受那一切,她的年紀是美好的她的生活是快樂的,她的日常是幸福的,她不應該被打破。


    誠然這個穿著件『毛』衣的少女就是周然。


    那個,失蹤了又被找迴來的周然。


    她是夜間補習歸家的途中失蹤的。當時周然的父母親已是焦急的報了警,甚至還發動了周邊所有請朋好友去尋找。可惜,幾個月過去,關於周然的一絲消息也無。


    寶貝一樣帶大的女兒就這樣突然失蹤了,即使幾個月找不到又如何?那周家的父母就繼續找,把範圍擴大的找,連臨邊幾座城市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去找了個遍。


    可惜,周然卻是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沒有她的下落,沒有她的行蹤,沒有關於她的任何消息。


    所以,在長久的尋找中,在無盡的傷痛中,周家父母突然聽到警方那邊有周然的下落已經找到了時,心情別提有多麽激動高興。


    然而,高興卻隻是一瞬。


    因為昔日麵容姣好,擁有一副動聽嗓音的少女,已經全部都被毀了!


    猙獰的疤痕落在麵頰上,空洞死灰的雙眼鑲嵌在眼眶裏,她已變成了人們嘴中所說的——怪物!


    聽到了嗎?


    那些腳步匆匆經過她身邊的人嘴裏的說辭……


    看多了她,可是會讓人晚上做噩夢。


    曾經活潑開朗,快樂的她,就是在這種情況裏,變得有些不一樣,越來越沉鬱,也似乎更沉默了。


    雖然周然再也無法發出聲音,與關心疼愛她的母親對話,但她卻是在迴頭的時候,那眸子裏泛起一層濕意。


    她的意思是……沒關係。


    沒關係。


    她會盡量克製住自己,不在乎外界的聲音。


    因為,她還活著。


    隻要她還活著,她就有機會找到害她的那個人。


    看著她臉『色』,周媽媽閉著眼歎了口氣,原地站了幾秒,並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卻是自風中隱隱察覺到一抹恨意。


    她也在仇恨害周然變成這幅模樣的兇手!


    非常非常仇恨!


    她隻歎自己沒有那個兇手的下落,不然就算是要犯法,她都要把那個兇手碎屍萬段!


    這感覺,不好,帶著濃濃的殺意。


    周然偏頭望了周媽媽一眼,她微微握了下她的手。


    “媽媽,我沒關係的。”


    她在周媽媽手心寫下幾個字,周媽媽似才迴神,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點頭輕應,亭子裏有很多地方可以坐,她們往前走了一段,找到一個空位,一起坐了下來。


    隻聽周媽媽開口道:“然兒你放心,害你變成這樣的那個人,他作惡多端一定不會有好報的。”


    “警察說已經找到了一個嫌疑人,他們要不是看你近段時間情緒病情都不穩定,他們本來早就要來了。”


    “這不你現在釋懷了一點,願意配合他們的調查嗎?他們想要你辨認一下那個嫌疑人的聲音。”


    近來,周然的情緒本來是很不穩定的,還總是有很頻繁的有『自殺』傾向。她覺得很悲觀,很絕望,生活沒有任何的希望了,人生也沒有任何的希望了。


    畢竟這事情擱誰身上誰都受不了,本是青春靚麗無敵的少女轉眼就成了一個被人害得毀容的怪物。臉上那麽多刀印嗓子還說不出話了,換誰誰受得了啊?


    況且在周然這個年紀,她還是有男朋友的……


    可惜,那隻看顏值的男朋友,從她出事到現在隻聽說她毀了容就再也沒來看過她一眼。周然真是心碎又心恨,她既恨那個害他變成這樣的兇手,也恨上了她已成過去式的前男友!


    她之所以晚歸,會被殺人魔抓到的原因,男友心裏難道什麽都不知道嗎?他怎麽能做到無動於衷,甚至做到對她漠不關心!?他為什麽都不來看她一眼!


    為什麽!?


    為什麽……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被毀了。


    她的愛情、她的麵容、她的驕傲!


    周然真是受不了又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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