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並非三歲小兒,難道一句全都怪我狐媚勾引,便可將世子‘擄人妻子’的罪名洗清嗎!?倘若世子真的任我支使來去,我說一句叫他寵愛你,他便去嗎!?」


    段氏和韓燁成婚不過數月,兩人從新婚之夜便分房而居,韓燁對段氏亦是冷淡至極。


    故而段氏聽了顧熙言此番話,被戳到心中痛處,竟是惱羞成怒,高高楊起手臂準備打顧熙言。


    段氏看上去嫻淑之禮,不料一朝被激怒,竟做出這般潑婦行徑。


    顧熙言見狀,不禁臉色大變,正偏頭欲躲,卻聽見「轟隆」一聲巨響,房門猛地從外被人一腳踹開,一身銀甲佩劍的韓燁立於門前,玉麵上是從未有過的冷冽逼人。


    韓燁大踏步走進屋中,抓著段氏的手腕將人甩至一旁,有半跪在顧熙言麵前,雙手扶著椅子,把人圈在身前,柔聲問道,「熙兒可有受傷?」


    顧熙言方才被段氏麵上的激狂之色嚇住了,隻縮著身子怔怔道,「我無事。」


    顧熙言今晨起了身便聽到映雪堂前眾人爭吵,隻匆匆洗漱了一番便請段氏入內了,竟是連件衣裳都沒換。


    隻見美人兒瑩白的小臉兒上並不施粉黛,三千鴉青長發鬆鬆挽在鬢邊,眉不畫而黛,唇不點而朱,身上穿了件對襟排扣的春衫,下頭露出一段雪白的纖纖玉足,整個人透著一股子慵懶嫵媚。


    韓燁定定看著眼前的美人兒,見顧熙言並沒有被段氏傷到,一把便將椅子上的美人兒騰空抱起,徑直往內室而去。


    「夫君!」


    身後的段氏見狀,不禁滿麵啞然,扶著椅子猛地站起,整個人搖搖欲墜。


    韓燁腳下步子一頓,淡淡道,「齊恕,差人將段小姐‘送’迴香洲院去。」


    「你別碰我!」


    韓燁勉強箍著懷中掙紮不斷的美人兒,行到床榻前,剛把顧熙言放下,人兒便縮到了床榻裏頭,一雙美目望著他含嗔帶怨,盈盈啜泣道,「我身為人婦,你將我擄至此地,可曾為我的名聲考慮過?!」


    「你走!你走呀!」


    韓燁眸色定定,看著美人兒這般情狀,亦是撕心裂肺。


    他重生的時候,韓國公府已經和段府過了大禮,就等著他迴京辦大婚事宜。


    上一世,他和段氏有夫妻之名,無夫妻之實,相敬如賓數十年。這一世,段氏女容貌長什麽樣,韓燁都已經記不得了。


    那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可韓燁滿心都牽掛著顧熙言,實在不願這一世再和段氏成一段怨偶。


    那日他約段氏相見,直截了當地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奈何事與願違,段氏隻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世子此時意欲退婚,難道妾身令世子如此厭棄?縱然世子心中有佳人難以忘懷,妾身亦願嫁入國公府中,常伴世子身側。」


    這一世他和她雙雙重生,一個是有夫之婦,一個是有婦之夫。這一幕似曾相識,讓人不禁歎一句「命數無常,造化弄人」。


    可他不信命,他偏偏要勉強。


    韓燁一言不發,看了顧熙言半晌,忽然伸了手,輕輕拉過顧熙言的一雙玉足,親手為其套上雪白的羅襪。


    現下雖是春日,可是方才顧熙言赤著腳在外頭呆了半晌,難免寒氣浸體。她從小便是那樣嬌弱的人兒,若是病了,可怎生是好?


    顧熙言看著他柔情款款的模樣,登時眼眶一酸,抬起玉足踢他,「別碰我!」


    「玄哥的嫡妻就在外麵,玄哥現在是在做什麽?」


    韓燁聽著這肝腸寸斷之語,玉麵上神色不變,手上微微用了力氣,任她怎麽掙紮都掙不脫。


    給美人兒穿好了羅襪,韓燁又解了身上銀甲,將顧熙言一雙冰涼的玉足放在懷中捂著,苦笑道,「這一世我娶了段氏,實在並非本意——造化弄人,我對不住你,亦對不住段氏。」


    「上一世我錯了,這一世,我不能再錯下去。就算是五雷轟頂,不得善終,我也不會再放手。」


    顧熙言泣不成聲,感受著腳上傳來的溫熱的觸感,抽了兩下纖足,奈何被韓燁牢牢握在懷中,竟是抽不出來,不禁心中羞惱,伸了玉臂哭著去推他。


    不料胃中突然一陣氣血翻湧,顧熙言偏頭幹嘔了兩聲,竟是幾乎吐出來。


    韓燁見狀,臉色略有些頹敗,他勉強鬆了懷中纖足,苦笑道,「熙兒竟厭玄哥至此嗎?」


    顧熙言聞言,強撐著一口氣壓下心口不適,閉了閉眼道,「玄哥,段氏正在等你……你且出去罷,讓我靜一靜。好嗎?」


    書房中,韓燁打簾子出來,身上的銀甲已經換成了一身素衣錦袍,抬眼望了外頭的段氏,玉麵上毫無表情。


    段氏當即站起身來,幾欲上前,卻見韓燁抬手止住,「小姐來的正好,本世子有東西請小姐過目。」


    說來可笑,兩人成婚許久,韓燁從未喚過她一聲夫人,每每以小姐相稱,新婚之夜當晚,韓燁差了人說歇在書房,請她自便,誰知這一分居,便是到了現在。


    她當時正值新婚,韓燁待她不冷不熱,她聽了身邊乳母婆子的計策,數次伏低做小,柔情逢迎,可韓燁從未正色看她一眼。


    數月以來,段氏獨守空房,也漸漸習慣了,她以為韓燁性子清冷,一貫不近女色,對別的女人定是還不如她,萬萬沒想到,方才映雪堂中,她親眼見了韓燁眼中的滿腔柔情,才知道,他的冷若冰霜,隻對著她一個人而已。


    那才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欲望,而不是他看著她的時候,一潭死水無波無紋。


    韓燁話音兒剛落,便有屬下奉上一紙書來,段氏接過一看,登時癱軟在了座椅上,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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