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座薄霧覆蓋的山峰之上,他就是那麽對他說的。


    王爺不相信他說的話,不相信雪無影有內力這個事實,他想要讓雪無影暴『露』出來,但是……


    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顧難整個人都陰鬱起來。


    “快點,同意不?”鳳梧催促。


    “總覺得,你好像有些陰謀。”顧難看了一眼鳳梧,像是要直把他小九九看出來一樣,“不過也可以,還要放血嗎?”


    “早就說過了你可以留下幾瓶,不需要天天割開傷口。”鳳梧忽然不知道該有什麽情緒。


    顧難每天都要割開左手腕兒,用鮮血把入夢香覆蓋一遍,這段時間,已經是血肉模糊。


    鳳梧每一次看到滴答出鮮血的地方,就感覺這人越來越有病。


    反過來想想,如果隻有他一人,斷不可能天天放血。


    最多不過是存下來一堆小瓷瓶罷了,換一種方式去尋找,亦或者是幹脆放棄這個任務也不一定。


    而且看著顧難天天為了放血而劃開傷口,鳳梧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讓自己有一種愧疚的情緒。


    他隻不過是隨口說了一句新鮮的血『液』配合上入夢香入夢的幾率更大……但是,他也隻是背著書上的內容而已,自從有祖先被惡意困在夢中後,這種事情已經無從考證了。


    禁術之所以成為禁術,必定是會有原因。


    這一次,出人意料的順利。


    顧難心情更是複雜無比。


    入夢成功是好事兒,但是這個時候的深睡眠,足夠說明王爺距離他們很遠……


    又是滔天火海,不見人影。


    鳳梧頗為不爽,他這到底算是成功還是失敗?!


    總感覺顧難的血又一次白流了。


    嘶嘶燃燒著的火舌『舔』舐著屋頂,這裏,是曾經的皇宮。


    第二次入夢成功的時候,他們也是站在這裏看著火舌肆虐。


    鳳梧對於曾經的事情一概不知。


    但是顧難知道。


    鳳梧感慨至極:“又是這裏。”


    “這是曾經的皇宮,在夜傾顏還沒有登基時的皇宮。”顧難看著大火麵無表情,“這應該是燒死王爺一母同胞妹妹的那場大火。”


    鳳梧心道,你知道的倒是挺多。


    顧難看著肆虐的火舌,想到第二次鳳梧死活攔著他不讓他過去……


    雖是夢中,感同身受。


    如果不能在夢中活著,那也就別活著了。


    這是鳳梧說的。


    顧難想活著,想親自看見王爺活生生站在他麵前。


    小鎮還未去,紅線未得到,梔子花也沒有到他手上,他許的願望沒有被實現,他還沒有像夜傾顏證明他是對的,他還沒有去感謝太上皇指給他的路……


    他還有活著的意義。


    “我們找到他也沒有意義了。”鳳梧感慨,“這時候的王爺,應該隻有幾歲……亦或者十幾歲。”


    “嗯。”


    “如果當年沒有這場大火,現在的王府,會不會不會淪落到人間地獄。”鳳梧一時之間有些惆悵。


    “不知道。”顧難想,會不會淪為人間地獄他不知道,但是,此生,一定不會遇到那人了。


    ……也不盡然,他們可能會在朝堂相遇,那人可能會是……溫文爾雅,像是夜傾顏一樣,也可能是霸氣天成,如同太上皇一樣。


    或者是在江湖相遇,那人會是青衣灑脫,如同……段錦之一樣……


    亦或者是活潑靈動,被寵溺的傻兮兮的,如同沈煙輕一樣……


    反正不會和那個死人一樣。


    但是他不管如何啊,他們不會有太多的交集。


    身份懸殊,『性』格不合,以至於不會有過多的交集。


    那人會如同所有人期待的一樣,借助福星妹妹的福氣,成為皇帝,廣開後宮,佳麗三千……


    而他,運氣好一些為母親要一個名分,而後顛覆顧家。


    運氣不好一些,死無葬身之地,被顧遊老東西扔到『亂』葬崗,與烏鴉為伴,野草為盟,潦草一生,不過如此。


    突然話語聲低落還沒有反駁過他一句話的顧難,讓鳳梧感覺很不適應。


    “走吧。”顧難最後看了一眼肆虐的大火,輕輕道。


    睜開眼睛,還是在小屋。


    不同於夜晚的漆黑,此時此刻打開的窗戶與灑落的陽光,讓這間屋子明亮中帶著溫暖。


    但是太過於簡陋,讓顧難無法生出好感。


    他每天寧願在外麵了靠著窗戶曬太陽也不願意窩在小屋中休息。


    “所以說,世事弄人,如果王爺沒有被刺激的『性』情大變,如果我沒有鬧脾氣離開鳳家,那多好!”鳳梧感慨,“你呢。”


    “會過的更不好。”顧難一字一頓的道,“我感謝當年縱火之人。”


    饒是鳳梧習慣了他的說話方式,也忽然感覺陰風陣陣襲來。


    他難以想象,能說出這句話的人,到底受過多少折磨。


    饒是鳳家冷心冷情,秩序大於一切,被他從心底裏厭惡著,但是在進入人間地獄之後,他還是天天期待著有人能來救他。


    即使後來的毫無動靜,即使後來被譽為鳳家敗筆,即使……他依舊想要祈禱,如果重來一次,他不會離開鳳家,不會進入王府,不會把自己原本美好的人生,過成如此模樣。


    “縱火之人,為什麽要殺死當年的王爺?”鳳梧有些好奇,“我在王府中,從未聽到有人提及過。”


    “那是因為沒有人活夠了,活膩了。”顧難覺得這人傻兮兮的程度可以媲美沈煙輕,“這件事情,在王府,乃至整個鴻棲,都是禁忌。”


    “那你怎麽知道的?”


    “知道禁忌,才有可能不去觸碰禁忌。”顧難嗤笑,“我還想多活幾年呢,當然要讓自己無所不知。”


    鳳梧點頭,心裏卻想,怪不得文不成武不就呢,原來全部心思放在了怎麽在眾人的緘默無言中扣出最新小道消息啊。


    “王爺同胞妹妹的福星之名,足夠讓他們兄妹二人成為眾矢之的,親生妹妹的被陷害死亡,足以讓王爺血洗皇城。”顧難道。


    他太知道對自己重要之人的離去,會給一個人造成什麽樣的後果了。


    他太知道所謂的妖孽,是被什麽『逼』迫而成的了,這種感同身受,讓他從來都沒有覺得血洗皇城是一種罪孽。


    甚至於顧難曾經想過,如果夜傾顏當年沒有在王爺母妃名下,或者是他早夭,亦或者是他也被王爺失手殺死,那麽此時此刻的鴻棲國,是不是已經淪為煉獄。


    想一想,還覺得挺不錯的。


    顧難想的很多,但是鳳梧卻覺得腦子有些不夠用。


    “福星?不是王爺嗎?”鳳梧疑『惑』的頭都大了。


    “王爺?”顧難嘲諷,“不是我覺得你傻,而是你自己覺得自己傻!王爺這人,到底是能用煞星來形容,還是用福星來形容,你心中真的沒點兒譜嗎?!”


    “但是……”鳳梧一時之間啞口無言,但是鳳家給他的任務,是幫助天之福星逃過一劫啊!


    鳳梧極力勸服自己,可能是當年的福星之名搞錯了,龍鳳胎嘛,很容易錯的……但是……


    腦海中筆直站立的一襲紫衣出現的讓鳳梧讓猝不及防,瀲灩的眸光,清淺的笑意,有些沙啞的嗓音問他:“鳳梧,爺好看嗎?”


    “喂……”


    “喂……”


    不耐煩的聲音讓鳳梧一個激靈迴過神來,他咽了咽口水,小聲說了一句話。


    顧難看智障一般看著他:“這裏又沒人,你至於一聽到王府就嚇成孫子了嗎?”


    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鳳梧的耳朵執行起主人任務來執行的很完美,他如同聽不到嘲諷一般,小心翼翼的道:“顧難,你說,有沒有可能,王爺是女子?”


    顧難眼神越來越奇怪,看他的眸光中帶著憐憫與嘲諷:“你是不是入夢時間過長,導致腦子進水了?”


    顧難腦海中浮現王爺身著丁香紫衣裙,站在浮雲佛齋時候的情形,突然有些想要鳳梧說的話成真。


    但是他的腦子告訴他,這!不!可!能!!!鳳!梧!瘋!了!!!


    鳳梧也對自己的結論震驚非常。


    他不知道到底應該相信是當初龍鳳胎的鑒定出了問題,還是應該去懷疑王爺的『性』別身份……


    明顯前者的可能『性』比之後者大上不止一倍兩倍,但是……蹭蹭的占據鳳梧腦海的,隻有一句話……王爺,可能是女子!


    鳳梧當下就坐立不安。


    他更加小心的給顧難道:“第三次入夢,你還記不記得……”


    顧難腦海中的一襲紫衣換成了純白無暇的白衣,而且,王爺身後讓他不爽的那人,也同時出現了。


    顧難看著輕笑瀲灩的女子,越看越順眼,但是看著那一身白衣,越看越難受。


    “你腦子確實進水了!”顧難惡聲惡氣道。


    本來就對於在夢中王爺不僅夢到的是雪無影,而且還為他一身裙裝而感覺心裏酸澀,鳳梧還在這裏哪壺不開提哪壺。


    心裏疼的地方又被猝不及防的戳了一刀,顧難覺得自己此時此刻沒有上手撓過去,也虧了這人叫鳳梧而不是叫雪無影。


    “哪個正常男子會一身裙裝,即使在夢中,也太過分了吧!”鳳梧對於顧難的惡聲惡氣,依舊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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