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別那麽難聽,好歹的他是你的兒子,段家的公子!”九歌對著段家家主認真的說,真的,這是她的心裏話,要是有一天他們與王府真的斷了所有的關係,她隻希望,所有的父母都能如初的對待自己的兒子,讓他們就像是沈煙輕一樣,無論何時,家永遠是家。


    而且,九歌有些鬱悶,不是說了段錦之被歐陽老丞相收了弟子嗎?怎麽他們家對段錦之的態度依舊這麽惡劣?


    悶悶垂頭的段家家主,連忙應是,心裏卻是無限的悲愴,看吧,這就是他的兒子,有了這麽一座大山,連老子的教訓都能讓人免除!


    九歌繼續向前走了兩步,又退了迴來,算了,“錦之,過來!”


    一直顛兒顛兒的跟在後麵的顧難,一個不留神撞了上去,在眾人驚恐萬分的視線之中,不以為意的吐吐舌頭,換來的是九歌一個暴栗。


    段錦之複雜的看了一眼蒼老了的父親,張張口還是沒有說什麽,他能說什麽?對他的失望能讓父親在皇宮裏,大庭廣眾之下教訓自己的兒子,他還能說什麽?


    心裏一陣鈍鈍的疼痛,讓段錦之無法唿吸,他到底是為了什麽?


    九歌悠悠的歎了一口氣,她不想找事兒,奈何事兒找她,今天本來是很開心的一天,卻讓一些不在預料之內的 人毀了心情。


    他不能裝作沒有看到段錦之的難過,但是,她沒有辦法。


    “安幼可,你少跟著顧難學!”坑人往死裏坑,他們真的不認識?


    “顧難?九歌,這是你早上去看的那個人嗎?”安幼可興致盎然,她也不想想跟他一起來的裴行鳶都已經失蹤了,還有興趣八卦。


    “對。”


    “王爺……”夜瑾猶豫了半晌,還是開口了,兩個字就沒有了下文。


    “嗯?”九歌疑『惑』的迴頭望了夜瑾一眼。


    “夜侍衛的意思是,那邊兒的姑娘該尊稱您為王爺了。”顧難瞥了一眼安幼可,酸酸的開口,也不知道酸誰呢。


    九歌恍然大悟,這個意思啊,怪不得夜瑾吞吞吐吐的。


    “王爺,你們到底什麽關係?”


    顧難挑挑眉,她不知道?這是哪兒跑來的野孩子,昨天迴府的時候,還沒有存在呢吧!


    九歌啞然,“小孩兒就別知道那麽多了。”


    “王爺,這麽敷衍可不行,上迴我問您和那個漂亮的公子什麽關係,您就說是與他一樣,”安幼可揚揚下巴之指向顧難,“我又問你他和您什麽關係,您還是敷衍,怎麽就不能告訴我了?”


    九歌還未說話,顧難涼涼的開口,“漂亮公子?”


    “他說他叫雪無影,總覺得他和王爺是追債與被追債的關係!”


    段錦之在後麵無聲無息的降低著存在感,手指挑著一縷頭發一直在玩兒,眼神卻不由自主的在安幼可和九歌之間徘徊。


    安幼可,她真的能讓王爺對她不同!


    就像是裴行鳶一樣!


    段錦之頓了頓,他欠裴行鳶一個人情。


    顧難笑的花枝『亂』顫,九歌『揉』『揉』額角,今天真的就是出門不利,會不會是因為帶上了顧難?可能『性』很大啊,一有顧難,必定會出事兒!


    “你覺得我們什麽關係?”


    “不知道!”安幼可幹淨利落的迴答,讓九歌一陣欣喜,她實在不想給這麽一個單蠢的少女打開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王爺,我可不可以請個假?”


    九歌向左一看,就有了計較,“準了。”


    “哎,哎,沒說完呢!”安幼可嘀咕著,“怎麽就走了?”


    段錦之也了然,他們,並沒有誰如想象中過的那麽好,不管是囂張的顧難,淡泊的竹韻,還是不把命當命的水映月,不過都是苦澀自己咽下,或諷刺,或無所謂,或淺笑的繼續打量著這個世界。


    若真的有什麽例外,估計也隻有他……


    安幼可還在纏著九歌問問題,顧難向著許久不見,但沒有想念的家人走去。


    “顧家主,近來可好?”清澈若泉水的少年嗓音獨有的韻味帶著諷刺讓顧遊一時間迴不過神來。


    長久的養病吃好喝好並沒有讓顧難長肉,反而本來有些肉肉的臉明顯的瘦下了一個弧度,現在臉上能看的也就那雙貓兒眼了。


    王爺又不喜歡他了,這是顧遊的第一想法!


    “哼,沒用的東西!”


    旁邊的顧憐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仿佛顧難吃虧就能讓她延壽一般樂的見牙不見眼。


    這就是顧家,顧難心想,這就是顧家!


    細密的睫『毛』遮住了降下來的陽光,未穿過陽光的瞳孔,死寂一般的黑,像是一汪靜止不動的潭水,唇角勾起一分嗜血的弧度,陰測測的哪裏還有一分粘人撒嬌時候的影子,這幅樣子就算是讓顧難自己看到後,都不會覺得那是他自己。


    但,那就是他,一心想要毀了顧家的顧難。


    沒用的東西,是,他就沒用!


    “人的臉,就像是脆弱的珍貴瓷器,若是碎了,再怎麽黏,也是破爛一堆。”


    “你說誰破爛兒呢?顧難你天生就是廢物,顧家永遠不需要的廢物!”顧憐杏眸怒瞪,本來天資卓越的她偏偏讓關你說的一文不值,收斂起來的醜惡嘴臉在也顧不上這裏是皇宮還是什麽地方了。


    “我隻是說有些瓷器摔壞了會變成廢物,又沒有說你。”顧難斜睨了顧憐一眼,淡淡的聲音簡直讓人不敢相信這是那個脾氣暴躁的顧難。


    “哼,算你識相!”顧憐話鋒一轉,“別以為上次你劃傷我臉的事情就這麽算了,賤婢果然是賤婢,生出來的兒子也不會怎麽樣!”


    “瓷器摔壞了就算壞了,還有人去念念補補,誰會管一攤爛泥巴變成什麽樣子!”顧難果然是顧難,不管什麽時候說話,都會讓人有分分鍾『自殺』的衝動。


    顧憐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從小到大,那個庶女庶子不是巴結著她,偏偏顧難,是一個變數,以前還算好,但是她現在居然被這麽諷刺!


    顧憐委屈的捂住自己的半邊兒臉,衝著顧遊眼含淚水,“爹。”哽咽住的嗓音讓顧難不由得撇撇嘴,就這樣沒有感情的淚水她也敢流?就這樣能讓看客死絕了的眸子她也敢閃?


    顧憐的臉毀了,被上次的玫瑰刺劃了好長的一道印子。


    真的就像是摔破的瓷器,再也恢複不了原樣。


    顧難有那麽一瞬間的憐憫,但是絲毫掩蓋不了他的幸災樂禍,當然了,那麽一瞬間,他把眼前這個姑娘與雪無影對比了一下,很不爽的得出了個結論,帶著血痕時,雪無影依舊是美絕了的存在。


    那麽一瞬間恍惚,顧難有些惋惜,當時的指甲應該再尖一些。


    顧憐看著有一瞬笑意的顧難,抿了一下唇,她有些恐懼,自己以往的撒嬌,並沒有在此時有什麽效果。


    “顧難……”


    “我記得呢,別忘了我是顧家的!”


    提了這麽多遍,累不累,知道的覺得這是威脅,不知道的,還以為這特麽的是求情。


    顧難風情萬種的翻了個白眼,戰場的中心又轉移到了顧憐身上。


    顧憐這姑娘真的是腦子有點兒抽,不算小的眼睛愣是看不到顧難走來的那條路上有個他們都惹不起的人,依舊橫眉冷對的謾罵中,顧難笑了一下,帶著一絲調皮,顧憐這幾年到底吃什麽長大的!


    “別以為有王爺護著你就能無視顧家,你總歸是顧家的人。”


    “顧憐。”


    “啊?”顧憐一瞬間的怔楞,讓顧難又笑了一下。


    “那請問你叫過我一聲哥哥嗎?”


    “本小姐才沒有……”


    “一邊說著我是顧家人,一邊把女兒教成這幅德行,顧家主,真厲害!”


    顧遊就算在臉皮厚,也經不住這麽一陣挖苦,不明說,不暗諷,安安靜靜陳述事實的顧難,當真讓人心驚。


    顧難,你和她真的很像,隻不過,太過聰明的人顧家不留,太過聰明心又不念顧家的人,更不能留!隻是,你是個例外啊!


    顧遊憤恨的瞪了顧難一眼,甩袖離去,在老子不能真正的教訓兒子的時候,那真的憋屈至極,半輩子積累的價值觀不能暢快的扔到下一代的腦袋裏,這是一件多麽讓人不愉快的事情。


    看著離開的顧遊,顧憐有些猶豫,她要不要走。


    顧難眸光微轉,似笑非笑的斜睨了一眼顧憐,她臉上的疤痕很長,已經呈現了淺灰『色』,非要把自己的臉弄到白皙得像是剝殼的雞蛋那麽嫩,不顯眼的疤痕瞬間放大了幾十倍。


    不怕你醜,就怕你醜的不自知,顧難很想把這句話送給顧憐,但是,他沒有機會了。


    安幼可眼巴巴的看著顧難那邊,直愣著耳朵想要聽清楚他們說什麽,然而,她『毛』線都沒有聽到,反而是九歌,一臉冷然到沒有興趣的臉,卻配著一個八卦到極致的內心。


    她不刻意的去聽都能聽到顧難那裏說話不帶髒字卻能氣死人的話,九歌挑挑眉『毛』,怪不得在王府裏敢那麽猖狂,原來是自家的宅子裏鬥慣了!


    他這麽傾向於坑人氣人,真的好嗎?


    九歌對於自己無形之中壯大顧難氣焰的行為第一次反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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