鐮刀和表演者看著剛剛從執法局迴來的薑律,沉默不語。


    而薑律就這麽大大方方地站在他們二人麵前,盡情地展示著自己。


    雖然戴著口罩,但是他那雙靈動的大眼睛好像會說話一般,似乎像是剛剛做完美甲迴家問自己男朋友有沒有發現自己身上有沒有什麽變化的興奮少女一樣眨著。


    良久,鐮刀才勉強配合著開口問道:“你這是”


    薑律稍作猶豫,心想著反正該交待的都交代了,鐮刀和表演者也沒有什麽好顧及傷不傷害的,傷了也就傷了,便為了方便交流摘下了自己的口罩,並取出了嘴裏的口球。


    “帥吧?”


    “帥吧.”鐮刀一臉難色,顯然說出這種違心的話讓他感到很不安。


    表演者就比較直言不諱了:“什麽傻逼衣服?”


    薑律現在穿著的,正是剛剛由執法局交付給他的製服,兼網紅宣傳服和昆侖山校服。


    綠色的製服上,前後那些密密麻麻的白色大字格外紮眼,有點像是吳京的那間印有zhongguo的運動服,就是吳京那最多隻能算花臂,薑律這個屬於滿背。


    “誒,此言差矣。”


    薑律擺擺手:


    “一開始我也覺得這是屎,但是當我穿著它走在街上,感受著路人異樣的眼光時,我卻突然有一種仿佛在大街上裸奔的感覺,隻能說雖然是屎,但是豪赤。


    最重要的是,這還不是我自願的,是執法局要求的,就像是在做任務一樣,有一種被強迫的快感,懂我意思嗎?”


    “不太懂但是感覺很奇怪.”鐮刀搖搖頭:“可能是我和你有代溝吧。”


    “不是代溝的問題,這已經完全可以說是變態了吧。”表演者糾正道:“本來以為這衣服已經夠重量級了,沒想到你腦子裏想的還要更為炸裂。”


    見兩人並不能理解自己,薑律不免有些失落,為了更好地融入集體,他隻好解釋道:“啊我就是開個玩笑,其實我也覺得有點怪,不過沒辦法,都是他們要求我這麽穿的,說是能宣傳執法局,我是不大懂了。”


    “又是開玩笑是吧?”表演者對薑律的改口嗤之以鼻:“你確定不是你那什麽寶物又失控了?”


    聞言,薑律竟是認真思考了起來:“理論上來說,如果沒有對你們造成精神上的傷害,那應該不是失控,不過如果說其實你們對我有什麽特別的期許,當我這麽開玩笑以後你們對我的濾鏡碎了,使得我在你們心裏的形象塌房了,那就另當別論。”


    “毫無期許可言。”鐮刀當即搖頭。


    表演者也是諷刺道:“再說你不本來就是一片廢墟了嗎?塌哪門子房?”


    “嗯”薑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在聽到兩人對自己的評價後,他剛剛有這麽一瞬間似乎捕捉到了【絕對真實】失控的規律。


    如果將【絕對真實】發動的前置條件分成“真話”和“會造成傷害”兩部分的話,那麽首先需要滿足的條件就是自己掌握了他人的某個弱點或軟肋。


    而大部分情況下,除非是刻意專門去調查尋找,否則是很難發現他人最在乎的是什麽的,那麽【絕對真實】也就不成立了。


    仔細觀察金瑤和紅乙的案例就會發現,她們會受到傷害,是因為她們最在乎的就是薑律,薑律本身就是那個弱點和軟肋,所以隻要說的真話是能夠破壞他在她們心中形象的內容,【絕對真實】就能夠成立。


    如此說來,似乎【絕對真實】的失控並沒有想象得這麽危險,隻要是不滿足那兩個前置條件,而且他人也沒有對薑律抱有任何期許,那麽這種失控其實也不是不可控的。


    正因如此,在麵對鐮刀和表演者這種早就不對他抱有任何希望的人麵前,薑律的思維才會始終保持正常,就算正常說話也不會出現突然失控的情況。


    想到這裏,薑律又是進一步開始思考更深刻的問題。


    那麽既然如此,這種不好的失控有沒有可能在自己精妙地操作下,變成對自己有利的事呢?


    隻要是跟自己通常情況下會說出的話不一樣,是不是都可以甩鍋給“失控”呢?


    比如大多數情況下會被當作花言巧語虛情假意的哄騙,在“隨時可能會失控說出內心的真實想法”這樣的設定下,是不是會更容易讓人相信呢?


    又比如一些過分又無禮的要求,是不是也可以肆無忌憚地講出來了呢?


    不同意就算了,甩鍋給“失控”就行,同意的話那就賺麻了,能省去不少的拉扯和試探。


    在這一瞬間,薑律感覺自己簡直就是個天才。


    天大的劣勢在他這裏都能被轉換成優勢,這不是天才是什麽?


    想清楚這一點,薑律便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人實驗一下了。


    他問兩人道:“說起來,我都去了這麽長時間了,她們築基完事兒沒啊?”


    “我記得是說順利的話兩個時辰吧?”鐮刀迴憶著,看了看房間裏的時鍾:“現在有三個多小時,應該快了吧。”


    “那就再等等吧。”薑律點點頭,走到陽台一屁股坐到了躺椅上。


    正當他剛剛躺下去打算休息一下,順帶思考一會兒該怎麽利用“失控”去騙,去偷襲的時候,卻是突然感覺身下的躺椅抖動了起來。


    “誒?你們這是按摩椅?”薑律驚奇著起身道。


    可還不等另外兩人反應,薑律便是發現,不止是躺椅,屋子裏的一切全部都抖動了起來,茶幾上的幾個玻璃杯更是被強烈的震感給震得摔到了地上,在清脆的響聲中四分五裂。


    薑律鬆了一口氣,又躺了迴去:“嚇我一跳,原來是地震了,還以為這是按摩椅會偷偷收費呢。”


    “你在乎的東西好像有點奇怪吧”


    表演者吐槽一句,便是連忙起身來到窗前往外看。


    隻見短短十多秒以內,已經有不少反應快的住客逃出了酒店,站在外麵的平地上懵圈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不多時,逃出酒店的人越來越多,晚出來的這些人,多半都是剛剛在忙些什麽,或是在洗澡或是在睡覺,這才慢了半拍,有的就連衣服都還沒穿好,裹著浴巾睡袍就逃了出去。


    空曠的平地上很快就變得喧鬧嘈雜,吵鬧聲哭喊聲不絕於耳,滿是人群對未知的突發情況的無助和驚恐。


    “我們也快離開吧,也不知道震級,這房子說不定會塌的。”鐮刀催促著,直接從陽台翻了出去。


    表演者緊隨其後。


    薑律見他們都走了,雖然覺得小震不用跑,大震跑不了,但是為了合群一點,也跟著從二樓陽台翻了出去。


    不過他選擇的方向和兩人不太一樣。


    因為剛剛在躺椅上,所以他沒有注意到兩人是順著排水管滑下去的,而是直愣愣就這麽跳下去了。


    不出意外的,還是出意外的。


    正在排水管上一上一下吊著的鐮刀和表演者,眼睜睜看著薑律砸在了一個剛剛從樓下的應急出口往外逃的人的腦袋上,一下子就給那人砸暈了。


    見狀,他們便開始加速往下滑。


    等薑律迴過神來的時候,也是發現自己砸暈了一個路人,第一時間就開始左顧右盼。


    好在似乎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也就是在鐮刀和表演者從管道上滑下來,小跑到他身邊的短短數秒內,他就想到了該怎麽補救。


    他當即振臂高唿:“快來人啊,這邊有人摔到暈過去了!”


    聽到他的喊聲,立馬就有兩個正在維持秩序的酒店工作人員跑了過來搭手將那個無辜的路人抬到了安全的區域。


    慌亂中,人群中跑出一個麵相清冷的女子,大喊著:“師妹!師妹你怎麽了?!”


    薑律定睛一看,發現這人有些眼熟,好像是


    好像是當時在賭場裏對自己的態度不是很友善的那個家夥。


    再低頭一看,被自己砸暈的,不正是她身邊的那個小蘿莉嗎?


    眼見清冷女子奔到小蘿莉身邊,薑律來不及思考她們怎麽會也在這裏,當即便是有些心虛地解釋道:“剛剛她往外跑的時候,有一塊碎石掉落,差點砸到她的腦袋,好在我及時推開了她,誰知道她被我推開後沒站穩摔倒了,然後就暈過去了,不好意思啊,好心辦壞事了.”


    “沒關係,摔倒總比被砸到強。”清冷女子檢查著小蘿莉的傷勢,確認沒有大礙後,頭也不抬地安撫薑律道:“她沒有大礙,應該隻是驚嚇過度了,你沒事吧?”


    “我沒.”薑律正想說沒事,突然又是改口道:“啊,我是說剛剛還沒注意呢,我腳崴了。”


    說完,她還配合地一瘸一拐起來。


    一旁的鐮刀和表演者眉頭緊鎖。


    “他怎麽還沒失控?”


    “不知道,應該快了吧。”


    清冷女子聽到有人為了救自己師妹自己受了傷,便打算向恩人表達謝意,誰知抬頭一看,卻突然愣住了:“是你?”


    薑律也是配合地裝作自己剛剛才發現:“啊?是你?”


    雖然對薑律的第一印象算不得好,但他救了自家師妹是事實,因此她也不免對薑律改觀了些,稍稍有了一些好感,終於還是鄭重對薑律表達了感謝:“不管怎麽說,還是謝謝你了。”


    “應該的,應該的。”薑律謙虛地客套起來:“那麽我就先走了。”


    他剛抬起腳,頓時變得呲牙咧嘴起來。


    清冷女子一皺眉:“你傷得很嚴重?”


    “不礙事的。”


    “我看看。”清冷女子不由分說,蹲了下去提起了薑律的褲腳,然後便是不解地抬頭:“你腳沒事啊。”


    薑律也沒想到她會直接檢查,情急之下,他突然對著小蘿莉的方向“誒?”了一聲。


    清冷女子以為師妹醒了,下意識迴頭,卻又發現師妹還是暈著的。


    就在這一瞬間的間隙,隻聽薑律麵露狠色,左腳抬起使勁踩向右腳腳踝,哢嚓一聲,右腳腳踝應聲開裂。


    等清冷女子迴過頭來時,猛然看到,剛剛還沒有半點異樣的薑律的腳踝,竟然整個腫了起來,並呈現一種詭異地彎曲。


    而薑律踩下去的一瞬間就後悔了。


    劇痛傳來的下一刻,他才想起,治愈buff在這個靈域裏好像不能用。


    “怎麽迴事?剛剛不是還”清冷女子驚了。


    說好的崴腳呢?這都要被幹碎了吧?


    薑律強顏歡笑:“延遲傷,前搖有點長,現在發作了。”


    “你快坐下,我幫你看看,你別再動這條腿了。”


    說著,清冷女子強行讓薑律原地坐下,然後細心地幫他處理起傷處。


    見狀,鐮刀和表演者的眉頭鎖得更緊了。


    “真狠啊”


    “我現在又希望他不要失控了,這都是他應得的。”


    而在清冷女子幫薑律包紮固定的時候,震感卻沒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了。


    直到這時,始終沒有在人群中發現金瑤和紅乙身影的兩人才開始有些擔心起來。


    鐮刀有些擔憂地道:“金瑤說築基不能被打擾,可誰知道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她們應該不會出事吧?”


    “不知道啊,得讓薑寶去看一看吧?”表演者說道。


    他們看向薑律,便是聽到薑律老太爺似的坐在那裏,說著些什麽“你的手好小啊”“你是幹什麽的呀皮膚居然這麽好”“哎呀這樣好癢”之類的話。


    感覺好像有點指望不上他。


    便在這時,在酒店的另一側,一道赤金色的光柱突然騰空而起,從地麵朝著天穹直射而去。


    原本晴空萬裏的湛藍天空,眨眼間便是烏雲密布,不知道從哪又是什麽時候匯聚過來的烏雲,層層疊疊地籠罩在了酒店正上方,然後逐漸蔓延至整個南江城。


    一道暗紫色的電光閃過,下一瞬,震撼的驚雷聲響徹在每一個人的心中,震得人耳膜生疼。


    而這隻是個開始,密密麻麻的暗紫色閃電不斷閃過,匯聚在烏雲的背後,似乎是在醞釀著什麽。


    這一幕仿佛像是世界末日一般,讓南江城的所有人全部陷入了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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