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問題。”


    薑律點點頭,算是認可了對方的說法。


    理論上來說,對於眼前的生物來說,他甚至可以叫外星友人了。


    不過唯一奇怪的就是,對方為什麽會說四川話呢?


    薑律帶著疑惑試探著問道:“那個,老鄉,問一下,你們這是什麽地方啊?”


    “你自家跑起過來不曉得勒是哪點邁?”


    “不瞞你說,其實我是迷路了。”薑律張口就來。


    對方聞言,緩緩點點頭:“我猜也是嘛,批龜兒我們勒點是有點兒繞。”


    “所以這裏的地名是.”


    “這裏本來沒得名字,是村長取了個名字,叫菊花村。”對方頓了頓,繼續說道:“其實我們原來不住勒點,是後來才搬過來哩。”


    “為什麽要搬呢?”


    “我也不曉得,村長喊搬就跟著搬了說。”


    對方攤了攤手,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


    他顯然對口中的村長非常信服,屬於是隻要村長發話,照做就行了,至於原因什麽的,根本就不重要。


    這樣的態度也引起了薑律的好奇。


    他又問道:“其他人也不知道嗎?”


    “勒個就不曉得咯,可能有些人曉得吧?主要是大家都不咋個關心,反正至少我從來沒有打聽過,也沒啥子人聊這個事情。”對方迴答道。


    這樣的情況在薑律看來是有些反常的。


    這已經不是信不信服的問題了,感覺已經是有點盲從了。


    這讓見多識廣的薑律不禁懷疑,這村長會不會是什麽邪惡的教會頭子,洗腦了這些村民。


    雖然並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大腦。


    “如果方便的話,可以讓我見一見伱們村長嗎?”


    薑律嚐試性地問道。


    他本以為想要見到在村子裏地位十分超然的村長或許會很難,可誰知道對方直接一口就答應了:


    “可以噻,我帶你去嘛,我正好也要過去。”


    “那就多謝了。”


    說罷,對方就使用身體底部的那一圈像是吸盤似的附足在地上滑行起來,帶著薑律往村子深處走去。


    看了看地上那一地黏液,薑律麵無表情地邁開腳步跟了上去。


    很快,他跟著橡皮泥來到了一處廟宇似的建築。


    廟宇前方的一片不大的小廣場上,此時站滿了人,或者說站滿了橡皮泥,目測得有好幾百,粉嘟嘟的擠在一起,這畫麵讓薑律不禁感覺似曾相識。


    他深吸一口氣:“糖豆人!”


    “啥子人?”橡皮泥迴頭問道。


    “沒什麽,我自言自語。”


    “哦。”


    越過人群,薑律一眼就看到了在廟宇門口,正端坐於台階之上的一把模樣怪異的椅子上的一坨一眼看去就異於常人的橡皮泥。


    盡管他的長相和所有人都一樣,但是他明顯是在接受其他人的朝拜。


    底下的人看上去非常狂熱,但他似乎並不在意,隻是閉著眼睛,口中振振有詞地念叨著一些不知道有何含義的詞匯。


    “香蕉,澡堂,醉酒,狗,爸爸”


    他每念誦一個詞,底下的人就大聲重複一遍。


    就像是牙牙學語的孩童一般,看上去有種說不出來的別扭。


    “這些詞有什麽特殊的意義嗎?”


    薑律問道。


    可他的不解遲遲沒有得到解答。


    轉頭一看,帶他過來的橡皮泥此時竟然也已經專注地開始跟著重複起來,就連薑律跟他說話他好像也聽不見。


    薑律沉默片刻:“這他媽絕對是邪惡教會頭子吧?”


    沒有辦法,薑律隻好耐著性子等待,同時認真觀察,想看出些端倪來。


    而這種無限近似於傳教的過程並沒有持續太久,台上的橡皮泥很快結束了念誦。


    可就在薑律以為結束了的時候,誰知道那人又換成了四川話,然後將剛才的內容全部從頭又來了一遍。


    怎麽辦呢?隻能繼續等了。


    整個過程中,薑律無比努力地嚐試破譯出這些詞語的含義,但是不管他怎麽嚐試,始終不得要領。


    這些詞語之間壓根就沒有什麽連通性,詞和詞之間也根本沒有任何邏輯可言。


    很少有什麽東西能讓薑律覺得抽象,除了聽到的這些詞語和鈍角。


    聽到後麵,薑律已經有些覺得難熬了。


    好在在薑律的耐心被徹底磨滅之前,這種詭異的儀式總算是結束了。


    “今天的學習到此為止,大家迴去該忙什麽忙什麽吧。”


    台上的橡皮泥起身,向眾人淡淡交代一句後,轉身走進了廟宇。


    而台下的人,則全都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好像從這個過程中收獲了許多,還有些迴味。


    帶薑律來的橡皮泥也終於從沉浸中恢複了過來,砸吧著嘴,複習著剛剛那些詞語。


    注意到他恢複了正常,薑律再次問道:“這些詞之間有什麽特殊的關係嗎?”


    “能有啥子特殊關係哦?”橡皮泥古怪地反問道。


    薑律對這個迴答感到非常詫異:“可是你們剛剛表現出的一副如癡如醉的模樣啊?”


    “因為勒個是神國的語言說。”


    橡皮泥解釋道:


    “學習神國的語言,就是要虔誠,心誠則靈的嘛。”


    “神國的語言?”


    “對頭,我們村長學會了,然後教給我們。”橡皮泥說道:“你可能不曉得,我們以前都沒有語言,完全不會說話,隻能做一些簡單的交流,是村長教會了我們說話。”


    “所以他才這麽受人尊敬?”薑律若有所思。


    原來他不是洗腦或是精神控製,雖然擁有語言這種事聽上去再普通不過,但若是這裏的人從前都不會說話,無法交流,而村長教會了他們,那麽會受到這種待遇似乎也就合理了。


    然而橡皮泥聞言,卻是反駁道:“不光是恁個,村長總是曉得很多事情,反正在我們看來,他鬥是無所不能,沒啥子事是他辦不到的。”


    薑律點點頭:“難怪剛剛這麽多人朝拜他,對他這麽狂熱。”


    “啊?”橡皮泥愣了一下,然後連忙解釋道:


    “整岔咯,剛剛那個不是村長,隻是村長的助手,村長一般不親自教我們,他都是忙著在屋破譯新的神國語言,好教給我們。


    如果是他本人,怕是大家都不會隻有恁個點熱情了哦。”


    “還要更誇張麽.”


    薑律著實嚇了一跳。


    剛剛那些橡皮泥都要比牢大的粉絲還要狂熱了,很難想象這種熱情的對象還隻是村長的助手,屬於是一種愛屋及烏的表現。


    天知道村長本人親至會不會讓人激動到當眾休克。


    想到這裏,薑律心裏不免有些犯嘀咕:“那這種情況,我想見到村長會不會很難啊?”


    “沒得事,村長本人不咋個有架子,想見他隨時可以見,隻是我們平時沒有事也不好意思去打擾他,但是你情況特殊,肯定不得麻煩。”


    “那就好。”薑律鬆了口氣。


    見識到村長的威望和了解到了村長的成就,薑律也稍稍收起了些玩鬧的心思,不再因為這種物種看起來簡單就輕視他們。


    他是很懂得尊敬文明的。


    對於這種給同類帶來語言和交流的傳承的人,他從來都是抱有敬意的。


    要知道,越是在人們看來稀鬆平常的事,越是證明它已經成為了我們生活的一部分,那麽可以料想一下,這種一部分若是被剝離,將會對生活造成多大的影響?


    毫不誇張地說,結果一定是毀滅性的。


    火焰,文字,這兩樣東西堪稱文明的起源,所以可想而知,在千百年後,以這個村子為源頭發展出的文明,一定會將這位村長譽為又一個倉頡、普羅米修斯那樣的神話英雄。


    不負期望的,薑律很快就見到了這個讓他都不由得抱有敬意的村長。


    不出意料的,村長的長相自然也是跟其他橡皮泥一樣的。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皮膚已經有些發白了,已經沒有那麽粉了。


    想來這應該就是這種生物年邁的體現了。


    “村長,我在外頭撿了個人,講是外國人哦。”


    帶薑律來的橡皮泥興奮地向村長展示自己的成果。


    薑律其實覺得如果說“拾了個人”會更有內味兒,不過可惜說不得。


    緊接著,橡皮泥向村長解釋了為什麽會帶薑律過來。


    大概意思就是,薑律想知道的很多事他都不了解,但是他知道村長肯定知道,所以就帶薑律過來了。


    這種真誠的,發自內心的吹捧顯然是更容易將人恭維舒服的。


    薑律能很清晰地看出來,剛進門時看到的村長一臉的愁容,此時已經肉眼可見地舒展開了。


    又寒暄幾句,橡皮泥就離開了,走的時候還不忘叮囑薑律要懂禮貌,後者自然是滿口答應。


    可等橡皮泥離開之後,村長的笑容卻是逐漸收斂起來了。


    他起身,關閉了門窗,隨後轉過身來盯著薑律,許久,才凝重地用一種稍稍帶些口音的普通話問道:“你應該是外麵的人吧?”


    “對啊。”薑律點了點頭:“外國友人說是。”


    “不對。”村長嚴肅地搖搖頭:“你騙不了我,我說的外麵不是什麽外國,而是外界,換句話說,是這個世界之外,天上的世界。”


    “呃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薑律還想狡辯:


    “就因為我和你們長得不一樣嗎?”


    “不是這個原因。”村長笑著道:“這個世界很大,存在著許多和我們長得完全不一樣的種族,我自然是相信在連我也沒有踏足過的地方,還會有其他和你長得一樣的種族的。”


    “那不就對了嗎?”


    “但這不是重點。”村長收起了笑容:“重點在於,不管是哪裏的種族,也不該能夠這樣與我們對話。”


    “什麽意思?”


    薑律先是感到不解,可旋即便是反應過來了什麽。


    他們說的語言,是所謂神國的語言,而這種語言,正是由村長發現並翻譯的。


    也就是說,這是這個村子特有的交流方式。


    那麽作為外來者的薑律,是不該能這麽無障礙地跟他們交流的才對。


    意識到這一點的薑律,表情立時僵硬起來。


    之前跟橡皮泥的交流太過順利,對方也沒有質疑什麽,導致薑律一直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可眼前的村長自然是要比之前那位更加有智慧的,所以瞬間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那麽同樣會神國語言,又不是他們村子裏的人,會是來自哪裏呢?


    村長自然而然地聯想到了所謂的神國。


    “原來是這樣麽。”薑律歎了口氣,苦笑道:“看起來的確是我的疏忽,竟然沒想到這一點。”


    見薑律沒有否認,村長的猜想算是得到了驗證,雖然表麵上沒表現出來,但心裏不免也是有些緊張。


    “那麽我倒是要問一問了,你來這裏有什麽目的嗎?”


    他明顯不相信薑律迷路了的說辭,有些擔憂地試探道:


    “不會.是想收迴我們使用你們語言的權利吧?”


    薑律心裏一動,意識到了什麽。


    他好像.有些怕我?


    這也難怪,畢竟對他來說,自己完全是未知的存在,而敬畏未知的事物,是任何擁有智慧的生物都具有的本能。


    想到這裏,薑律有了打算,故作輕鬆地道:“我暫時沒有這個打算,隻是感覺到我們的語言正在被人使用,對你們有些感興趣,所以特意過來看看。”


    “暫時?”村長呡著嘴:“也就是說,不一定?”


    薑律習慣性地得理不饒人,拿到一點優勢就開始上嘴臉:“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如果你好好配合,那我也不是不能讓你們繼續用我們的語言交流的啦。”


    “我配合。”村長當即答應了下來:“我一定配合。”


    “那你就先迴答我幾個問題,第一,這裏是哪裏,第二,你怎麽學會的神國語言,第三,剛剛的人說你們現在的這個村子是從其他地方搬過來的,你們為什麽要搬走,原本又在哪裏。”


    聽到薑律的問題,村長不免有些疑惑:“你不知道這是哪裏?那你是怎麽過來的?”


    薑律麵不改色地解釋道:“我感知到有不屬於我們同類的種族在使用我們的語言,就跟著感知過來了,所以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也很合理吧?”


    “合理,合理。”村長恍然大悟:“不愧是神國之人,的確是擁有超出我想象的力量的。”


    “那麽就快迴答我吧,別耽誤時間了。”


    “明白。”村長邀請薑律坐下,隨後稍作思考,開口道:“就先從第一個問題開始吧。


    這裏是菊花村,在萬裏溝壑之中”


    晚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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