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向星說的那幾個信息不斷的在他腦海裏盤旋,最後形成幾個畫麵。


    他敢動寧向星,將坐實了寧向星的檢舉,立刻就會有人來調查他,而他經不住查!


    顧靈韻不會放過他!就算被波及,也一定有辦法搞他。


    記者即將抵達,他要是不能穩住寧向星,這些事將走進不可收拾的地步。


    “你、你!”矮胖男人赫赫喘氣,隻感覺自己要上氣不接下氣了。


    “嗬嗬嗬,哈哈哈哈。”見到原本想給他潑髒水的人這個屎樣子,寧向星笑得暢快,


    笑聲在這種逼仄的環境下,卻顯得那麽令人心驚肉跳。


    真是感謝那位礦區壯漢,讓他知道了檢舉信怎麽才能快速到局長手裏。


    也感謝顧靈韻他們太傲慢了,沒有一下子弄死他寧向星,而是先放狠話、還叫那個油膩男知道了顧靈韻想讓自己求著喝敬酒,


    讓寧向星警醒,並結合了這邊公安的辦事效率,推斷出這邊應該是有一隻老鼠在幫助顧靈韻的,所以當機立斷立刻做出了走一步看十步的準備。


    所以他才敢穩穩坐在這裏,而不是半路上把那幾個人殺了丟顧靈韻地盤上。


    因為,他要端了他們啊。


    如果不是這些惡人多,他的工作會按部就班且沒什麽大阻力的進行,鹹魚一樣想幹活就幹活、不想幹活就借著出去走訪的理由去外麵透透氣,


    而不是要麵臨被投毒的風險、被針對的風險,以及被人裝逼到臉上的膈應。


    他不明白,自己很想裝一個好人,也願意在人前遵守法律的規則、公序良俗的規則。


    為什麽會有人想跟他碰一碰呢。


    你看到我都插手這種麻煩事了,你不會自己讓一讓嗎,我就不會盯上你們。


    寧向星好整以暇看著矮胖子在原地抖了抖,隨後讓另外兩人出去。


    “你們出去了我要是被害了怎麽辦啊。”寧向星故意說道。


    那兩人猶豫一下,寧向星麵熟的那個沒走,另外一個一開始想走的,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也停了下來。


    “你們!你們!”從頭到尾話都沒怎麽說完整的矮胖男人,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到底是有幾分工作經驗的,對方急速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態度平和了許多。“寧向星同誌,這件事還在調查中,你這樣的行為是浪費公共資源……


    至於你說的什麽顧靈韻罪犯,更是誹謗,他是怎樣一個人,全兵團都知道,這個人很受當地百姓愛戴的。”


    “是受他招攬的小弟愛護吧,老胖子,我不想聽到你多說廢話,我已經掌握了顧靈韻更多犯罪行為的證據,你要不想吃花生米,最好盡快做出抉擇,是立功,還是繼續錯下去。”


    寧向星靠在椅背上,閑散的態度不像是一個被問話的,反而像是聆聽工作匯報的上級。


    穆原雙手抱胸,斜靠在牆邊,將現場聽了個全,透過一點點縫隙,他瞧見了寧向星故意裝出來不可一世的樣子,心裏癢癢的。


    小媳婦,還挺能演。


    做了這麽些準備,他隻記得寧向星某個晚上提了一嘴,說是礦區有個漢子的大舅子是烏魯齊木公安的副局長。


    沒想到已經做了這麽多小動作。


    難怪總讓自己好好學習,他是要好好學習了,不然當個文盲根本追不上寧向星的腳步。


    以後,每天多寫兩頁大字好了。


    屋內的情況僵持了幾分鍾,就在矮胖子再次開口後結束了對峙。“寧同誌,我們單獨談談。”


    寧向星不置可否,還朝著另外兩人說:“既然是我和他的談話,一會麻煩把我哥放出去,他是兵團某個專家特招的員工,要是耽擱了他的工作可不合適,辛苦兩位了。”


    那兩人還能說什麽,隻能看了一眼矮胖子,矮胖子說行,幹脆得很。


    穆原就這樣和推門出來的兩人對上眼了。


    他聳聳肩:“路過。”


    隨後,穆原正了神色,表示自己就在這裏等。


    那兩人迴頭,沒人去關那扇門。


    穆原繼續站在原來的位置,隻是這次不用透過縫隙看寧向星了。


    矮胖子皺眉要趕人。


    “他就是我哥,沒什麽不能聽的,嘴巴很嚴實,不該說的不會說。”


    矮胖子抓了一下本來就不茂盛的頭發,心中百轉糾結。


    他在房間裏一遍一遍的走,一遍又一遍,越走,越覺得自己怎麽走都是死路。


    他隻是給人一點方便,幫顧靈韻絆一絆對手,和想針對的人,他手裏也從來沒染血啊。


    都是顧靈韻幹的。


    可是他這麽解釋,上級會相信嗎?


    不可能。


    已經身處在泥潭裏還能一身白衣?


    可要是配合寧向星,顧靈韻手裏可還是有其他底牌的,萬一一朝不死,那不安全的反而是他了。


    這種做任何選擇都是萬丈深淵,看不清哪一條路上才有一線生機的鋼索,讓矮胖子頭疼不已,腦子都快炸開了。


    憋了好一會,也隻憋出來一句:“你們就不能接受調停嗎?你們都各退一步。”


    事到如今,他裝傻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便說得足夠直白,這是希望折中,讓寧向星撤迴他撒出去的網,也讓顧靈韻收手。


    可,就算是他,說出這句話也心虛,因為他了解顧靈韻,絕對不會放過寧向星的,寧向星不死,顧靈韻不會善罷甘休。


    烏糟糟的一團,折磨得矮胖子自己成了一團亂麻。


    寧向星連他名字都不知道,自然不會出言唿喚他,讓他折磨著吧。


    這點難過的情緒算什麽?


    矮胖子的自我折磨,在一通電話進來後被打斷。


    他被喊去接電話,穆原抬腳就走了進來。“真投稿了?那麽確定記者會來?”


    他想問清楚,如果不是,如果隻是虛張聲勢,那他也要利用一下兵團那邊的關係。


    最起碼,轉移一下對方的仇恨值,轉移到自己身上來。


    他媳婦身體健康,卻不擅長打鬥,這種打手一樣的事,他穆原會打,就讓他來兜底好了。


    “不著急。”寧向星可不隻是給本地報社投了稿子,還給委會也送了一封表揚信,感謝他們對哈密這一帶弱勢群體的幫扶。


    意思很明顯,他想拍馬屁。


    委會那幫喜歡聽馬屁的不得直接圓潤的滾過來。


    這兩年,誰幹得過委會啊。


    寧向星就不信了,東拉一頭西邊拉一頭,還擋不住一個顧靈韻。


    實在不行,再用更極端的辦法。


    這不是還有辦法不需要髒了手麽。


    兩人聊了兩句,哪怕肢體不曾接觸,可視線交錯,皆是親昵的氛圍。


    很快,匆匆腳步由遠及近,矮胖子直接衝進來:“你竟然還認識委會的人!你怎麽不早說是上麵關注的對象啊,早說就沒那麽多事了!”


    早說的話,顧靈韻還要拎著好處來找你結交呢,你想出頭弄個功績,我們送給你啊。


    “這時候說也不晚。”他竟然把自己認為是上麵派來的。


    寧向星心道,果然演戲要靠穩定的情緒和先聲奪人的氣質,來控場。


    一旦控場了,說什麽還不是自己來。


    難怪雜文上提過曾經有一些z府工作人員,被假冒的星級軍官騙得團團轉,又是一大群人招待騙子喝茅台公費吃喝,又是拍照上電視啥的。


    騙術二字,就是看誰控得住場。


    矮胖子已經完全相信寧向星背後有人了,也顧不上穆原在場,直接表示努爾和這群人,他做主全都收拾了,


    阿曼的事情,完全按照寧向星的意思走。


    如果還不滿意,他會和顧靈韻一起上門拜訪。“有什麽誤會,到時候我們說開就好了,成嗎?”


    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


    所以寧向星接受了矮胖子的提議。


    矮胖子這才說了委會的人會和記者一起到訪,讓寧向星迴去先收拾一下儀容儀表。


    “看來你還挺有經驗。”對這種虛的表麵功,還挺上心。


    就是把心思放在這種事上了,才會讓一個新省不斷被外境力量不斷的滲透,後來幾十年裏隔幾年就出一起大事故。


    寧向星剛才也盤算過了,要一下子把不知根底的顧靈韻拉下水,恐怕不是個簡單的事,不如一邊篩選足夠對付他的強大力量,一邊限製他的犯罪行為,然後和他假惺惺握手言和找準時機再一招斃命。


    這一次,先用努爾這群人當個踏板,讓顧靈韻低下那個電視機臉,跟他平等對話。


    “應付完委會的人之後,我要立刻見到顧靈韻,讓他來礦區見我。”寧向星順便要了努爾家那棟房子。


    估計是黑心錢賺多了,努爾家的房子是周圍最好的。


    寧向星隱約有個想法,正缺現成的房子呢。


    “哦對了,我上班缺輛車,不要自行車,還有那四根燒火棍我先帶走了,讓顧靈韻拿誠意跟我換。”


    矮胖子能說什麽?


    房子、車子、霰彈槍,他寧向星全都要!?


    如此多的東西還不夠,還要顧靈韻繼續拿“誠意”來找他談!


    “明天派兩個人,穿好製服,把努爾那棟房子放在我名下。”寧向星的話,矮胖子屁都不敢多放,全部應下,還立刻就吩咐唯一的女公安去跟進。


    需要什麽借口,就不關寧向星的事了,他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離開這小派出所的時候迴頭看了一眼。


    他瞧著,之前那個對自己幾度動了惻隱之心有意保護自己的年輕公安,就挺適合管理這裏的。


    這種位置,還是心存善念的能人居之比較好,對吧。


    畢竟,善良的人容易滿足,也不會給他添那麽多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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