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林緋是被屋子外頭唿唿作響的狂風所驚醒的。


    凜冽的寒風卷席著冰雨,敲打著屋簷嗚嗚作響,透過窗子望去,天空昏昏沉沉,烏壓壓的黑雲一望無垠。


    這樣的天還得趕路?


    林緋不禁皺了皺眉頭,她緩緩坐起身來,涼意瞬間裹上背脊。


    “把衣服穿上,別著涼了。”


    宗滅拿著衣裳便給林緋套上了。


    林緋醒來時他便在屋子裏準備了,隻是她不曾發現他而已。


    “感覺要下大雨了,咱們今天還走嗎?”林緋問。


    “你還怕風把你刮跑了嗎?”宗滅破天荒地會同她打趣。


    林緋:“……”


    “放心吧,吳庸對這一帶環境甚是熟悉,暴雨天趕路問題也不大,何況,這場寒雨將會持續數十日方歇,此時不走,過後再走路麵更加泥濘難行。”


    宗滅的話叫林緋放寬了心,她老老實實地裹緊了宗滅不知從哪弄來的厚貂絨。


    低頭凝著裹在純白貂絨裏的這張臉,三千青絲如錦緞般披落在肩頭,一對柳眉彎似月牙,卻偏在眉尖染上了淡淡的冷清;一雙美眸漆黑得不見底,眼角微微向上挑,笑起來的時候宛如黑夜般魅惑,卻又偏偏乖巧的不得了。


    宗滅低著頭,輕輕側過臉磨蹭了一下她的發鬢,而後輕柔的落下一個吻。


    他的主人太美,太單純,不懂這個世道的險惡,看來他得多費點心思藏嚴實了。


    還有一個他不曾說出的原因是,無涯城乃是西疆的邊塞之地,林緋在此多停留一日,危險便多一分。


    他不敢保證,林緋的身份是否泄露,若西疆皇族得知她所在,恐怕會派兵前來。


    ——


    用過早膳後,林緋便隨著宗滅上了馬車,寒風瑟瑟一直不曾停歇。


    馬車瞧著並不豪華,外身灰褐色調卻無不透著精致,馬車裏頭十分寬敞,均用昂貴精美的絲綢軟墊所裝裹著,墊著厚實的精繡毛毯,各類餐食盒,暖爐,一一準備妥帖。


    瞧著眼前的這一幕,林緋不禁迴頭望了宗滅一眼,“怎麽?當我是傷患?”


    “路途遙遠,怕你馬車坐久了會難受。”宗滅一邊扶著她進去,一邊不經意地迴答。


    離開無涯城莫約百裏,他們便遭遇了一場襲擊。


    當宗滅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林緋身上之時,哪知對方卻擄走了林悠。


    紫煙有些焦急,畢竟是自己跟隨了多年的小姐,“五皇子,還請救救我家小姐。”


    她此刻無計可施,唯有乞求宗滅幫忙救迴林悠。


    聽到這一聲焦灼的求助,宗滅無動於衷,依舊是冷然一臉,他側目看了林緋一眼,似乎是尋求指示一般。


    林緋有些無語道:“看我幹什麽?救人啊!”


    隨即,他依然是麵無表情,開口下令:“留下一隊人馬前去追蹤林悠,其餘人繼續返程。”


    紫煙亦是決定留下去尋找自家小姐。


    林緋好言相勸:“紫煙,你留在這裏也沒用,宗滅派出的人都是精兵強將,來無影去無蹤,你也無法跟人家配合,不如你先和我一道迴去。”


    好說歹說,一番勸解,紫煙才不情不願地上了林緋的馬車。


    隻是自從她上了這輛馬車便一直感覺莫名有些背脊發涼,宗滅似有若無飄過來的眼神總是帶著些幽怨。


    “這波人的身手,似乎和幾個月前將姑娘擄走的那波人很相似。”紫煙強自穩住心神,開口道。


    林緋眉頭微皺:“你是說,將我擄去瓏川縣,害我落水的人?”


    紫煙點了點頭。


    “暗衛曾查到過,這波人來自南越。”宗滅道。


    “南越?”林緋不解出聲。


    她的雙眸微斂,素白的手指撐著下巴,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彈著。


    宗滅瞧著覺得甚是親切,這是林緋思考時不經意間慣做的動作。


    “南越有何人會擄走……林悠?”林緋頓了頓,補充道:“而且,是不會傷害她的那一個人。”


    林府的人定然是可以排除的。


    林悠早已與他們斷絕了關係,林府之人又何必大費周章地自帝都來擄人呢?


    林緋的話一出,紫煙似乎若有所思:“貓兒胡同……”


    “什麽?”林緋問。


    紫煙好似想到了什麽,驚唿道:“程緒方!”


    “難道是程緒方?他當初與姑娘二人相知相惜,可後來程公子赴南越都城趕考,也不知如今如何?”


    “你確定那人叫程緒方?”宗滅淡淡啟口。


    林緋睨他一眼:“怎麽?”


    “南越當朝長公主駙馬,便是一年前新晉的探花郎,程緒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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