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緋嘴角微微勾起,不發一語,隻是紫煙十分清楚,姑娘對於自己的容貌是十分在意的,此刻她的神情便是要搞事情的前兆。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便收到了來自林緋的指示……


    從前的林緋有多愛美,如今的林緋就有多鬱悶。


    不著急,都已經入了奕王府,隻需再找到“靈魂歸位”的辦法,她就能變迴原來的自己了。


    此時,一位侍妾走上了中間空闊的場地,婀娜多姿地俯身行禮,嬌柔道:“王爺,妾身為王爺準備了一曲舞蹈,還請王爺鑒賞。”


    嗬!原來如此,這場晚宴,不過是為了方便王府的佳人們取悅奕王而設。


    林緋抬眸淺淺瞥了主位上的江作岩一眼,下一秒,便與他對視上了。


    主位一方,見江棋破天荒地任由徐莫瑤手拉著手入席,江作岩忍不住出聲詢問:“為何與她這麽親近?”


    這兩日,關雎閣裏的動靜皆有人一一匯報給他,一個圖謀不軌替嫁的女子,他自是要弄清她的目的。


    因此,自家世子被那女人收服了胃,他也是一清二楚。


    隻是,他竟不知,短短兩日,自幼性子清冷,不愛與外人來往的江棋,居然與她關係這般密切了?


    “恩,父王,我喜歡她。”奶娃兒一邊啃著手裏的丸子,一邊奶唿唿地迴答道。


    江作岩:“哦?你喜歡她什麽?”


    奶娃兒思考了一陣子,畢竟才三周歲,或許組織語言有些困難,“她兇我,父王說了,兇我就是愛我。”


    這個答案,倒是令江作岩感到出其不意。


    他不由自主地望向林緋,隻見那女子亦是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頓時感到有些莫名的愉悅。


    難道……此人是因為愛慕自己,才做出替嫁之舉?


    筵席也並非如林緋所以為的無聊——


    有一展歌喉,餘音繞梁的;


    有奏樂一曲,引得眾人喝彩的;


    也有驚鴻一舞,驚豔四座的;


    還有……正準備上場,便摔了狗啃泥的,此人正是方才編排林緋樣貌之人。


    紫煙出手,神不知,鬼不覺。


    角落裏的動靜吸引了主位上的奕王殿下的注意,他淡淡問道:“發生了何事?”


    下屬答複:“迴王爺,是餘夫人摔了一跤。”


    江作岩:“哎呀,可惜了,那可欣賞不了美人的舞姿了……快扶下去,請太醫來仔細瞧瞧。”


    “是。”


    江作岩:“既如此,便請……莫瑤上來助助興吧?”


    林緋正低頭自顧自地倒酒,聽聞喚“莫瑤”,一時還未反應過來。


    直到她忽然感受到無數道注視的目光,方有了反應。


    “是她?長得如此平凡,竟得奕王殿下親自點名。”席下佳人,對著林緋低聲評頭論足,皆是有些不服。


    誰人不知奕王殿下隻愛美人,此人長得還不如自己,憑什麽能得奕王殿下偏愛。


    林緋落落大方地起身,神色無恙,可偏偏江作岩卻察覺出了她的一絲……不情不願。


    林緋:“迴稟王爺,妾身並不知曉今日的晚宴需得準備才藝,妾身什麽準備都沒有,還望王爺恕罪。”


    江作岩:“無妨,聽聞莫瑤善通音律,不若唱上一曲也是極好的。”


    這人是還來勁了?


    林緋不經意地道:“王爺前些日子不是得了位冰棺美人嗎?何不讓大家一睹風采,想來在座各位定是極有興趣的。”


    說罷,還一臉期待地望著江作岩。


    實則,林緋有些忐忑。


    江作岩眉眼輕動,一舉一動皆是輕佻,見她如此期待,便點頭答應了。


    林緋心底長籲一口氣……


    眾人早就聽聞,奕王殿下在靜歸閣豪擲千金,拍下了一位冰棺美人,帝都傳言,那女子乃是天人之姿,而且……還是活生生的美人。


    隻不過,眾人從未在府中見過那美人的蹤影,不知是不是奕王殿下藏得太嚴了。


    ——


    待眾人隨奕王來到密窖,方才知道,原來美人依舊躺在冰棺之中。


    美人身姿凹凸有致,甚是魅惑,鳳眸緊閉,可總給人感覺那雙眸子定是會奪魂攝魄,蕩人心神的,唇若點櫻,引人無限遐想,膚白若雪,透過冰棺看去竟若流光溢彩般。


    而這冰棺,竟不融不化。


    讓林緋鬱悶的是——“奕王殿下,你難道是在用這冰棺存酒嗎?”


    見著滿滿一窖的酒壇子,林緋忍不住問出了她的疑惑。


    遠遠見著自己的“身體”躺在陰暗的酒窖之中,她心中焦灼萬分。


    江作岩輕飄一句:“有何不可。”


    林緋:“……”


    “王爺為何不開啟冰棺,將美人放出來?”一位侍妾問道。


    江作岩未答,隻是側身麵朝眾人,道:“若有人能打開這冰棺,我便賞他黃金百兩。”


    此話一出,人群中響起了騷動。


    “王爺此話當真?”有人問道。


    開啟冰棺而已,是有何難?


    若不是林緋早已從靜歸閣閣主那裏得知,這冰棺不融不化,再堅硬的道具皆無法打開,她也想去湊湊這熱鬧了。


    江作岩:“千真萬確。”


    於是,眾人齊力用上各種方式,用火烤、熱水澆、斧頭砸……


    看得林緋的心一揪一揪的,就怕這冰棺不經折騰碎了,到時免不了傷了她完美無瑕的軀體。


    兩個時辰過去了,久到江棋奶娃兒都趴在酒壇子上睡著了,冰棺依舊沒能打開。


    眾人不免抱怨道:“王爺,這冰棺根本沒法打開啊,王爺隻怕是拿我們逗趣兒呢?”


    江作岩未答。


    眾人敗興而歸,紛紛離去。


    林緋留在最後,她緩緩走近冰棺,伸出素手撫摸上去……


    一瞬間,林緋感覺到全身一陣刺骨的疼痛,仿佛是有什麽東西在一絲一絲被剝離。


    冰棺中的“自己”,刹那間睜開了雙眸。


    “啊!動啦!”趴在下人背上昏昏欲睡的江棋奶娃兒,忽然伸出小胖手指著冰棺,高聲唿喊了出來。


    也是這一聲高唿,驚醒了林緋,她急忙抽迴手,那股靈魂剝離的痛楚仍在全身迴蕩,她不得不閉上雙眼緩了緩神。


    就在她抽迴手掌的瞬間,冰棺中的美人便合上了眼眸,令人看不出任何異動。


    “什麽動了?”江作岩問道。


    奶娃兒皺了皺眉頭,不解道:“咦?怎麽沒有了呢?”


    “世子許是太困了,看花了眼吧。”下人說道。


    眾人失望地迴頭,繼續離開了。


    唯有江作岩注意到了林緋,他眼瞼低垂,遮住了諱莫如深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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