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沈媛便發了高燒。


    迷迷糊糊的神智不清,蕭塵逸一直在床前陪著 。


    好容易能說出句話來,勉強張口幾次,蕭塵逸把耳朵湊到她嘴邊,半響才費力聽清,她說的是,“不要為難於七,都怪我。”


    此時於七可不正在外麵受罰挨板子。蕭塵逸是真動了怒,已經下令把於七拖下去丈責,一直打到死為止。


    “別打了,讓他滾進來謝姑娘。”蕭塵逸道。


    於七一瘸一拐進來,連滾帶爬到沈媛床邊磕頭,“謝姑娘,謝姑娘。”一邊說著,一邊竟落下淚來。


    “大男人,哭什麽。去去去,一邊去。”蕭塵逸揮手。


    沈媛還是迷迷糊糊的。蕭塵逸一直守著寸步不離。


    “她們,她們都是因為我們……”沈媛時而清醒的時候,會跟蕭塵逸說。


    “不是,你這話說得不對,她們都是因為我。和你沒有關係。”蕭塵逸道。“因果報應,也是報應到我蕭塵逸身上。”


    想了想又道,“你說我們,我很開心。我喜歡凡事你都是說我們。可唯獨這些事,就不要我們了。這些罪孽,本來就是我的,我自己一個人擔著。隻是你不要怪我。”


    沈媛:“我不怪你,我怪我們。所有的人,死的,活的,瘋了的,傻了的,都是她和他間接造成的。如果沒有自己隱藏帝姬身份藏匿在蕭府貪圖安穩,如果沒有自己鼓勵秦清柔來涿州,如果…… 如果當年沒有把黑鷹令交到蕭辰逸手中……”


    那一日過後,沈媛便是一直蔫蔫的。


    蕭辰逸最近很忙,大臣們都在吵著讓他登基為帝的事情。他手握黑鷹令,自當繼承大統。可是不管如何再忙,他也總會抽空兒來看是沈媛。


    隻是蕭晨逸每日來的時候,兩個人卻不知道說點什麽好。從前好想是有說不完的話,如今卻不知為何生分了。


    有一日蕭塵逸從後麵擁住她,她竟一個哆嗦,像是害怕什麽似的。


    這一個哆嗦,讓蕭塵逸也一怔。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想起了秦清柔。


    “你怕我?”蕭塵逸問,語氣中沒有憤怒,隻有不可置信和傷心,還有那麽一絲疲憊和無奈。


    沈媛搖搖頭。她不知道,她隻是不知道。


    次日,聽說蕭塵逸在議事廳發了好大的脾氣,據說是有人勸諫讓早日選秀充實後宮。


    這是若梅說的。


    沈媛聽了還是不語。


    “王上想是惦記著姑娘的感受。”若梅說。“姑娘何苦這幾日對王上不冷不熱的。”


    沈媛搖搖頭,仔細把新蒸的糕點放入籃中。


    “這是攔不住的,王上也不行。走,我們去看清柔。”


    沈媛帶著若梅往延福宮去,如今院子裏大部分的雪都已經化了,梅花散落也已經不見蹤影。冬去春來,又是一年。


    沈媛抬頭眯著眼睛看看太陽,今日陽光倒是正好。


    沈媛心想,雖然這三宮六院不可避免,可是她自己,還是想給秦清柔爭一爭。


    ……


    “什麽?”蕭塵逸抬頭不可置信的看沈媛,“你要讓我登基之時立秦清柔為後?”


    等到他對上沈媛那雙堅定的眼睛,蕭塵逸一腳踹翻了桌子,掀門而去。


    一屋子的人無一人敢說話,沈媛怔怔的低頭坐在那裏,將近半個時辰都沒有動。


    半個時辰之後,就見蕭塵逸又氣衝衝都迴來,趕走了屋裏的下人。“你總是這樣!你就不為你自己想想嗎?你不為你自己想,難道你也不為我想想嗎?”


    蕭塵逸顯然是氣急了。“當日你讓我娶她,我那時是沒辦法,既然娶不了你,那我就娶一個你想讓我娶的。可是現在!現在……”


    沈媛:“現在如何?”


    蕭塵逸:“現在,現在我不是當年那個蕭家二少爺!”


    沈媛:“所以呢,所以你就任由你的結發妻子癡癡傻傻呆在宮裏,連個名分也不再給她嗎?”


    蕭辰逸伸手啪的捏碎了手裏的杯子。


    沈媛一愣,自己也後悔或者話說重了。急急的上前掰開他的手,已經有兩塊陶瓷渣子紮到肉裏,出血了。


    沈媛趕緊想叫人進來拿東西,總要把手上的傷口先處理好。


    誰知蕭辰逸突然一把抱住她。


    “你發什麽瘋?”沈媛壓低聲音問道,也不敢大聲,怕下人進來。又不敢死命掙紮,怕碰疼他。隻能由著他這麽耍無賴抱著。


    “你知道我不是那樣想的,我不是嫌棄她。我跟她雖有婚約,可並沒有真的成親拜堂……我如今,總想著,我若登基,身旁的後位,重要非你莫屬的。”


    蕭辰逸聲音極低的把話說出來,帶著滿腔的委屈。


    良久,沈媛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從他懷裏輕輕掙脫出來。


    他的這一番話,她應該高興才是。可是,她卻沒有。


    他不能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他隻能給她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然後呢,她感恩戴德的把下半生搭在和後宮一群女人的爭寵之上?


    沈媛想到這裏,不由自主的打個寒顫。


    不過,在旁人眼裏,自己或許也太不識好歹。或許,在蕭辰逸眼裏,也是這樣的。


    果然,二月初二,大臣陳崇年將一個孫女送進宮來,一齊進來的,還有大臣尹斯的嫡女以及巨賈劉家出身的一個小女兒。


    三個女子都是妙齡。這一次,蕭辰逸沒有推脫,而是直接準了入宮。大臣們紛紛鬆了口氣,同時也開始捉摸自家是否有適齡女子可以送進宮。


    這個口子一開,以後就不愁了。


    “那陳家的孫女叫陳靜香,尹斯家的叫尹雅芙,劉家的叫……好像叫劉可嵐。”若眉酸酸的跟沈媛說著。


    都是如今蕭辰逸身邊的重臣。沈媛點點頭。


    蕭辰逸下午過來,她稱病未見。並不是氣惱,隻是不知該說些什麽。


    聽說他已經跟大臣們提議要立她為後。


    可是,她怎麽能為後。她的身世……經不得查!一旦查出,她相信蕭辰逸自然會護著她,可是,她不想他剛剛登機,就為難,再與眾大臣生出嫌隙……


    夜裏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有人進來!


    夜裏沈媛突然醒了,握緊褥子下麵一直放著的匕首,努力讓自己維持均勻的唿吸,待那個黑影慢慢走進,蕭塵逸!


    “怎麽了?”沈媛心頭一鬆。也是,皇宮大內,誰能隨隨便便闖進來。


    蕭塵逸卻沒說話,踉蹌著本著沈媛的床邊而來,待到了近處,一頭栽倒在床上。


    他一身謹慎黑衣看不出什麽,沈媛伸手去一扶,才摸到他身上濕乎乎的,一股血腥味兒。沈媛借著月光一照,自己受傷全是血。


    這一驚可非同小可。驚唿聲脫口欲出,卻被蕭塵逸及時的掩住口。


    “別聲張。”蕭塵逸道。


    他聲音聽起來倒是還算有幾分氣力,語氣中竟然還有幾分輕快。


    沈媛默默扶他去床上。待扶他躺好,便欲轉身,被他緊緊抓著胳膊。


    “我這個傷,不能聲張,以後慢慢將給你聽。現在不行,現在疼的要緊。”他一邊拽著沈媛衣袖一邊道。


    沈媛拽了拽自己的胳膊,沒有拽動。


    蕭塵逸:“你這這裏陪陪我好嗎?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縱然你是生氣的,可還是陪我一會而行嗎?我好疼。”


    言語間,竟仿佛還是那個四五年前侯府裏紈絝無憂的公子哥兒。


    沈媛隻得無奈道,“我曉得不能聲張,你且鬆開我,我去取藥過來給你處理傷口,包紮一下。你想一直這樣流血最後失血而死嗎?”


    蕭塵逸沉默不說話,拽著沈媛的手卻並未鬆一鬆。


    從來都是這樣得寸進尺,沈媛隻得沒好氣的道,“你流不流血的我是不放在心上的,堂堂東周蕭王還怕流血嗎?可是你看你把我的床褥都弄髒了,這可是我最喜歡都一套被……”


    剛剛還死死拽著自己都手暮的鬆了。


    沈媛抿嘴一笑,去給他拿來止血藥和包紮的白布剪刀。


    他受傷部位頗多,又不敢開燈,沈媛最後摸索著把他衣服剪成了一條條,總算檢查完畢,所有傷口都清洗幹淨上藥包紮。


    蕭塵逸一臉很是受用都樣子,配合極了。


    隻是還是拽著沈媛,“你又要到哪裏去?我都傷成這個樣子,你還要仍下我不管?”


    沈媛瞪大雙眼,“蕭王!你講不講道理,我剛剛幫你把周身都傷口全處理完了,累都要死要活,頭暈眼花,還沒轉身呢你就說我不管你?我不管你那我這是這做什麽?”


    蕭塵逸:“你那現在是要去哪裏,你留下了陪著我。”說著手裏一拽,沈媛重心不穩跌到床上。


    受傷了力氣還這樣大。


    蕭塵逸身子一翻,就把沈媛壓在了下麵。


    沈媛:……


    “你別擔心,我這個樣子又不會怎麽樣你。隻是你別生氣啊……別不理我……”


    說著兩手輕輕都覆上沈媛都雙頰。沈媛此時早已經滿麵緋紅,還好黑夜中看不出。


    “你……你……你別這樣,我答應不生你都氣了,你放開我。”沈媛磕磕巴巴說。


    “不放,我一放你就走了。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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