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羅紅出獄這件事,沈媛是讓賈斯苒來說的前因後果。


    靳山跟著沈媛,默默的看她是找賈斯苒問,而不是直接去質問司徒燁,不禁在心裏再次深深的為這位司徒大人深深的捏了一把汗。


    賈斯苒這個人的好處是雖然他明明跟沈媛關係要更鐵一些,但是講起事情來絕對不添油加醋。


    對於這一點靳山很是佩服。這件事情若是讓他來說,定然就不會就如此客觀。


    話說徐羅紅以罌粟冒充仙藥,在巫溪城中裝神弄鬼,引百姓跪拜求藥,進而耽誤病患的治愈,這件事是當著全城的百姓麵揭發的。知府當場下令押入大牢,當時還有百姓往徐羅紅身上扔爛菜葉和臭雞蛋。


    暫時押入大牢而沒有判決有兩個原因,一個是當天沈媛就進了重患區,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又驚又……另一個原因是當時司徒燁不在,畢竟是司徒燁的人。


    後來確實發生了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沈媛剛出來的時候,其實據聽說,司徒燁也不是沒想過來求情,隻是一時不知如何開口,所以就壓著。


    到後來沈媛又病倒了,且一病之下渾渾噩噩就是三兩個月,這倒是給了徐羅紅一個機會。


    司徒燁去牢裏看過她幾次。


    要說這小娘子還真的有一些手段。難怪能籠絡住司徒燁多年,竟不單單隻是救命之恩。


    這幾次和司徒大人僅有的見麵,這徐羅紅竟然一聲求饒都沒有。


    司徒燁去見她,問什麽答什麽,一絲狡辯也無,且悔改之意溢於言表。


    咱們雖然做錯事情了,且態度是好的。


    這樣幾次之後,司徒燁也不忍再說什麽。她既沒有要求讓他放她出去,也沒有過分狡辯,在牢獄裏每日吃齋念佛,每每見到司徒燁都是長跪不起,求司徒燁千萬別因為她而徇私舞弊。


    司徒燁偏偏就是這樣一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況且還是救命恩人。


    反正這事也不急,徐知府更不急。大周律例雖然在這呢,但是巫溪到底還算不算是大周,其實徐知府心裏也一直犯嘀咕。


    上麵竟然一直無人問詢。


    照理說,他作為巫溪城的知府,是要向按察使匯報的。巫溪城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上麵不可能不知道,可是按察使卻一次也沒有問詢。


    自己這個知府做的……也就安心做巫溪的知府吧。


    所以知府也沒打算按照什麽大周律例,若是真的按照律例來判,這徐羅紅雖不致死,確實可以判個發配了。


    這年頭兵荒馬亂,能發到哪裏去?


    於是也就是關在牢裏,司徒燁或者沈媛不發話,可以關一輩子監禁也無妨。


    所以就這麽拖了拖。


    誰想事情一拖,也就有了轉機。


    而轉機又二,這第一個轉機,就是突然有一日,巫溪城中來了幾位京城司徒別院的舊人。


    當時徐羅紅走的匆忙,是直接跟著司徒燁的軍隊來的。


    司徒燁帶著兩萬兵馬幾個日夜不眠不休趕到巫溪解困城之危機,就命一小隊人馬護著徐羅紅慢慢的走在後麵。


    徐羅紅沒有帶丫鬟也沒有帶任何司徒別院的家當。


    所以前一段日子,徐羅紅早就差使了人馬迴京都去接。很多時候還是自己的老人用著順手,在司徒別院,徐羅紅也頗有幾個心腹。徐羅紅還特意讓人把阿碧帶上。也不知道是安的什麽心。


    另外就是司徒別院有很多徐羅紅的舊物,老物件用慣了,據說頗有幾分感情。雖然這兵荒馬亂的,派人去千裏迢迢照顧她懷舊的感情,實在是太過矯情,但是當時她還是司徒大人的寵妾,也無人幹說什麽。


    正巧這幾日,京都的老人和老物件都到了巫溪。各自安頓下來一打聽,自己家小姐竟然如了大牢。


    有幾個老嬤嬤卻是頗有主張的。


    其中就有一位元嬤嬤站出來,直接去了府衙。


    當著徐知府的麵,稟明情況。話說得也很漂亮,她家主子徐氏,從來都是個樂善好施,懸壺濟世的品格,這次出了這樣的事情,並不是有意害人,而是這祖上傳下來的藥方錯了!


    說著竟然還真的乘上了徐氏老爹當年的一本手抄的藥方本子,裏麵有一味藥,就是用了大量罌粟。


    徐知府捋著胡子看都甚是仔細,如若果真如此,那徐羅紅的罪名就可大可小了。


    嚴重的說是蓄意害人,如今若是從輕,則是誤診。況且還是祖上傳下來的方子,她並無害人之意。


    這個事情悄悄的就也傳開了。


    這畢竟也算有個說法,司徒燁有心救她一救。


    但徐羅紅卻不這樣想,現在出去,司徒燁跟她從此也就是兩不相欠,估計從此就是互不往來。所以就算救上一救,出去也隻能是個平民身份。


    徐羅紅不想這樣。


    而這二個轉機,就是沈媛的病。


    聽說沈媛病了,徐羅紅日日在牢獄中吃齋念佛,求菩薩保佑小姐康複。樣子誠的小獄卒看了都感動。


    這也不得不佩服徐羅紅的演技,真真的裝什麽像什麽。小獄卒真的感動了,徐羅紅裝的柔弱,且從來為求司徒大人徇私放她出去,已經讓小獄卒對她有了幾分好感。


    並且別看她對司徒燁從來絕口不提自己是冤枉的,但是跟小獄卒卻私下裏說了很多。比如自己是真的不知道那個方子是害人的,原本就是祖上傳下來的方子。自己本想著治病救人,誰知道學藝不精,反倒害了很多人。自己真是死有餘辜,恨不得一頭撞死……


    她這番話說的漂亮,就在於從來不在司徒燁跟前說,而是私下裏跟獄卒說。反而更加頗得小獄卒的好感。


    那一陣子,全城百姓都知道小姐病了,大家深深擔憂不以。誰都知道,這一定是之前因為瘟疫一事,身子被掏空了,沒準撈下了病根。


    老百姓們沒事都天天求菩薩保佑沈媛,就連城西邊的寺廟,香火都比平日裏旺了好幾遍。


    經常能看到受了沈媛恩惠的某家子百姓,上香為沈媛禱告,願小姐早日康複什麽的。說著說著就痛哭流涕的也有,每個人都心誠的不得了。


    事情就突發在這一天,徐羅紅突然跟小獄卒說,她知道一個藥方子,沒準可以治小姐這個病。


    按理說,她前一個藥方子就是害人的,現在又說拿出一個方子,也是真的很敢拿出來。而更要命的是,小獄卒經過她一個多月的裝可憐催命,也是真敢信。


    小獄卒一邊念叨著你祖上的方子不會都靠不住吧,一邊接過徐羅紅寫的方子。


    徐羅紅道,“不會不會,這個方子我用過,當年也是救過人的。”


    小獄卒識得幾個字,打開方子一看不禁張大了嘴巴。


    就聽徐羅紅道,“小哥,你若是信得我,將我帶出去,就幫我帶一口爐子和炭火進來,我來親自做藥引。”


    可能也是太希望城中小姐快點好,小獄卒也就答應了。


    這藥引,就是割了徐羅紅手腕上的一塊肉……


    好在小獄卒還算謹慎,拿著徐羅紅熬製的藥引和藥方子,尋了葛大夫。又按照徐羅紅囑咐的的,並未說是徐羅紅的,隻說是自己親戚所製。


    還別說,那時候沈媛昏迷著,大家都著急。這個方子,葛大夫還真聽說過,乃是民間的一個土方,葛大夫又親自驗過藥引,動手配了藥,就端給了沈媛。


    陰差陽錯,第二日,沈媛就醒了。


    小獄卒這才偷偷稟明司徒燁,是徐羅紅所獻。


    當然,也是徐羅紅日日都央求小獄卒千萬不要告訴司徒大人,以免他難做的結果。


    雖然前一個藥方害了人,後一個藥方卻算是戴罪立功,救了小姐。


    如何救的,獻出了祖上的一個方子,拿自己身上的肉割下來做了藥引子……


    這些話小獄卒一個字都不漏的稟明了司徒燁。直引的司徒燁聽得心驚肉跳。


    果然如徐羅紅所料,他急急的來獄中尋她。


    她反倒故作很鎮定的樣子,低著頭,並不言語,他問一句,她就答一句。


    所答之言無不照實說了。隻是聲音低低的,緩緩地,帶著一絲絲看破紅塵的不經意,仿佛什麽都看淡了的樣子。


    “阿燁,我害了城中百姓,已經是有罪之人,你何苦還來看我。”


    “還問那些做什麽,我沒沒事的,能救沈姑娘,我死不足惜。”說著輕輕轉動纏著紗布的手腕。


    司徒燁拽起了一看,竟然還流著血,已經滲透半個紗布。


    散開紗布一看,更是杯口大的一塊傷口,因為沒有用藥,創傷麵太大而流血不止。


    當下就做主將人帶了出去,仍舊交給元嬤嬤等一幹老人伺候著。


    夜裏又送來了藥。


    徐羅紅這才戰戰兢兢,委委屈屈的跪在司徒燁麵前落下淚來。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從當初相遇,一見傾心,父親臨終托孤,到後來一路生死相隨,如今妾氏犯下錯誤,終是無顏相見等語。


    這淚一落,當天晚上司徒燁就沒走成。


    賈斯苒將事情經過敘述的完整。經查明,徐氏並無有意害人之心,並戴罪立功,將功抵過。案卷的結案,還是賈斯苒所寫。


    沈媛一邊喝茶一邊聽著,兩個手指頭一點一點的扣著大理石桌麵……


    她一扣,賈斯苒和靳山的小心肝就替司徒大人抖上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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