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南:“是人傳人。”


    他用帕子遮掩了口鼻,頭上也用布包裹起來,隻露出一雙眼。然後對楚屏東說。


    楚屏東:“你說什麽?”


    魏南:“指著太醫院的那群廢物,隻會死更多的人。張千太過婦人之仁,隻知道大範圍發藥,讓大夫們拚命救治發病的人,也不中用。”


    楚屏東說:“那照你說,難道不應該救治嗎?”


    魏南:“那樣隻會死更多的人。”


    楚屏東就道,“那依你應將如何?你又不是大夫,據說隻是來看人死的。”


    魏南就笑了,“我的確對人死感興趣,不過我也願意看死人。有時候死人看多了,就也看出個一二三來。畢竟死人比活人靠譜多了,死人從來不會說謊的。”


    說著又陰陰的謙虛一笑,“所以我這個看死人的,比他們那些個看病人的,更可靠幾分。”


    楚屏東終於被說動,開口道,“那你說吧,你從死人身上看出什麽來了?”


    魏南就指了指遠處的亂屍崗,“你看,要病總是病一家子。對麵王二麻剛染了病,沒兩天妻兒老小老子娘也都開始跟著咳嗽發熱。要死,也總是一家子一家子的死。”


    魏南說著掏出整理的死亡人員名單。


    厚厚的一遝,畫滿了每個人的人員關係。


    要死,便是一家。三口,五口,七八口,甚至二十幾口的大家族,都無人幸免。


    楚屏東:“可有一家子都死了,卻單獨有個別人**下來的?”


    魏南搖搖頭,一會兒又突然道,“隻有一個。”說完笑了,“是個私生子,被他老子偷偷養在外麵。”


    楚屏東:“所以不住在一起的就沒事?”


    魏南點點頭,“差不多。”


    楚屏東一拱手:“魏大人,那我們下一步應該如何應對?”


    魏南:“讓你的兵以布掩口鼻,把生病的人都先抓起來吧。”


    該做的事情,楚屏東自吩咐下去讓副將及下麵的人去做。


    “人傳人……”楚屏東沉吟。


    然後突然對著嶺南軍的方向笑笑。


    關渡啊,大過年的,我送份大禮給你……


    ……


    “大人,楚將軍的人出麵,把醫患都集中趕到了一處,幾處慈善堂的人和排隊領藥的,也都被趕了過去。現在滿大街抓人!”有人來報張千。


    “張大人,你們這是在幹什麽啊?,為何要抓人,另外怎麽的把老夫的大夫們也都一同抓了。”莊仁道。


    張千望著二人。“我並沒有下令抓人。”


    “難道是楚將軍自己的主意?”


    眾人又去楚屏東大營。


    楚屏東正在。


    張千:“楚將軍你這是在做什麽?當街抓人,很容易就引起恐慌,並且……為何要抓人?”


    楚屏東吹胡子瞪眼睛道:“必須最快速度避免軍隊沾染瘟疫,我不抓人,難道等著嶺南軍來抓我們嗎?”


    “恐慌!恐慌總比死了的好!”


    莊仁道,“那抓他們做什麽?”


    未等楚屏東說話,魏南已經走進來。“是我的主意。”


    “魏大人……”莊仁的聲音抖了抖。


    他在太醫院雖然托大,可在刑部魏南麵前,還是膽寒。


    “各位大人還是別叫我大人了,差事若是辦不好……迴頭難免都會來我刑部走一遭,此時太過熟絡,到時候魏某也未免難做……”魏南道。


    這話說的!


    他說的沒錯。控製疫情不利,誰都逃不過問責。


    而魏南不同,人家是奉旨來看熱鬧的。


    現在眾人才汗毛一立,反應過來,什麽看熱鬧的!這是來督查他們京城派來的督查人員的!


    “不但要在街上抓人,夜裏還要逐家入戶排查,二位大人準備一下,派大夫隨行!”


    恐慌是一定的,但受不住武力上的絕對鎮壓。


    湛江的百姓,徹底懵了……


    楚屏東二十萬大軍駐守鎮江,征集民糧無數,可是百姓給的是心甘情願的。


    有糧的出糧,有力的出力,百姓們覺得,這些當兵的,是來保護他們的。


    當兵的站在湛江的最前麵,抵禦反賊。雖然現在日子苦一些,可是熬過了這些苦日子,打了勝仗,天下也就太平了,就有好日子了。


    可是為什麽,現在這些當兵的把槍頭指向了他們這些病了的百姓。


    百姓們想不通,不明白。


    發燒得病就是犯罪了嗎?


    最開始當街抓人大家還不明白是因為什麽,以為是有人作奸犯科,觸犯了律法或者軍規。


    雖然人心惶惶,但是也不敢言語,做生意的,出來排隊領藥的,也不管如何,都紛紛避讓,往家裏跑去。


    不過一個多時辰,街上已經空空如也。


    可是到了晚上,人們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哭喊聲,叫罵聲,火光衝天……


    如人間地獄。


    當兵的已經把城分成了東城和西城。


    大家才恍過神來,這是要把所有的病人都趕往東城去。


    衙門和軍營本就都在西城,現在隻有少數毫無征兆的人被允許留在西城。其餘的人都被趕往東城。


    而且並不是隻趕生病的,而是家裏若有一人有病,一家都會被趕到東城去。


    為什麽要去?!


    去那邊做什麽?


    聚眾的百姓越來越多,生死攸關的時候,很多人都大起了膽子。


    很多甚至和當兵的起了衝突。


    “會統一治療大家的,大家放心,會集中在一起治療,我們已經找到了治療的法子!”


    “那為什麽會一家子都要過去?”有人提出了疑問。


    “方便你們照顧病人啊!我們大夫不夠,不可能都照顧到的。你們一起去,不是更放心些。”當兵領班的大聲宣布道。


    哦,原來是這樣。


    百姓們鬆了一口氣。


    雖然還是不放心,惴惴不安的,看著當兵的拿著刀槍壓著往東城走。西城火光衝天,東城卻黑漆漆的,如一隻巨大怪獸的口,誰走過去,都會被吞下。


    用棉布圍著口鼻,帶著帽子躲在後麵的張千轉身看莊仁:“有特效的集體救治方法了?”


    莊仁現在已經不裝沉穩了,急急道,“我怎麽沒聽說?誰的方子?我下麵的大夫們並無良策。許是魏大人?”


    魏大人…… 張千打了個哆嗦。


    那個隻會殺人的人,會救人嗎……


    沒有人知道。


    因為東城區之後一直有重兵把守,隻進不出……


    包括半數從京城調過來的大夫。


    按照魏南的話說,“反正他們已經沾染上這個病了……放進去,興許會有奇跡。隻是不知道來得及來不及。”


    什麽叫來得及來不及,當時大家還沒明白。


    隻是聽說,對麵嶺南軍中也開始流行這種瘟疫。


    一時間,眾人竟然都鬆了口氣。


    隻有魏南若有所思的偷偷看了楚屏東一眼。


    這個楚將軍,跟他在宮裏的女兒皇貴妃,都不簡單呐!


    ……


    瘟疫卻不止這一處!


    因為戰事年間,難民逃竄,巫溪城也開始有人病倒了!


    沈媛和靳山來到巫溪城門口的時候,沈媛就知道,自己還是來晚了!


    城門口依然如當時沈媛安排的規矩,分別領紅黃綠三個牌子登記進出,隻是,對於生病的人卻並沒有做過多堤防。


    晚了,還是晚了……


    沈媛眼睛一紅,不過應該還有救。


    沈媛沒有進城,而是調轉馬頭。


    若想救人,就一定要找到這病的源頭!


    可是她不是大夫,她隻能有樣學樣,同時要有懂醫的人才行!


    她紅著眼看著靳山:“我不知道你軟禁我是為何,你救過我命,我也不想和你魚死網破,但是現在我著急找百裏奚,你要不然就跟我一起去,要不然我就跟你徒手拚命,要不讓你殺了我,要不讓或許我身上還有秘密武器,我殺了你。”


    靳山看著這個過年前一天還興高采烈給自己從頭到腳買了好幾身新衣裳的姑娘,做出拚命的姿態。


    靳山:“你知道我是師從何人嗎?跟我拚命,無異於找死。我不會跟你去找百裏奚的,因為你又不知道百裏奚在哪裏,我跟你去我是不是傻!”


    看沈媛就要撲過來,又好笑的頓了頓。“應該是你跟我去。我想我還是了解我那個師妹趙蓉蓉的,或許我能更快的找到他們。所以,應該是你跟我去。”


    沈媛放下拳頭。


    ……


    兩日後,沈媛見到百裏奚,以及趙蓉蓉。


    原來他們一直在巫溪城的不遠處。


    一見麵,靳山就發現趙蓉蓉的不一樣了。


    人更……漂亮了。多了十成十女子才有的嬌媚,自然而不做作。


    然後……靳山開口第一句話是指著百裏奚道,“事情都辦完了,你還沒殺了他滅口啊?”


    趙蓉蓉:……


    人家現在是相當於重生再世的小花蕊好嘛,女孩子都是小花蕊,怎麽能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


    然後趙蓉蓉就看到沈媛了,心中一急,指著沈媛對靳山道,“你不也還沒殺了她呢嗎?”


    沈媛和百裏奚對視一眼,這畫風……這對師兄妹……還真是讓人無語。


    趙蓉蓉和百裏奚呆的地方是一個幽閉的山穀,裏麵隻有三間茅屋,倒是有米有糧,一看就是殺手隱蔽的一處居所。所以二人對外界發生什麽還都不知道。


    沈媛簡單的把事情說了。然後對百裏奚道,“請你幫我,和我一起去找到病源,救萬民於水火。”


    說完上前對百裏奚大禮相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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