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若是大張旗鼓地找你,宮中怕是會有不少人會出來說昭懿不懂禮數和體統,大晚上了才會迴宮。孤被人說慣了,沒什麽要緊的,可昭懿的名聲,絕不能就這樣任人敗壞。】


    馬車快到了宮門的時候,柳望舒便吩咐人停下來,囑咐車夫迴去接陸離。


    而柳望舒自己,則是徒步走了一段路程,雖說天有些黑,可自己心裏卻是沒有那麽怕,畢竟,天黑總沒有有些人可怕。


    柳望舒拿出身上的腰牌,衝那個攔住自己的侍衛笑了笑,說道:“有勞了。”


    宮門的侍衛雖是不明所以,不過,帝姬晚歸這等事也不是他們該操心的,於是畢恭畢敬地請柳望舒往進走。


    柳望舒微微頷首,便往永寧宮的方向走去。


    剛走過梅園不久,柳望舒便察覺到身後有腳步聲靠近。柳望舒皺了皺眉,沒有迴頭,自顧自地向前快走了幾步。


    可當柳望舒加快步伐的時候,後麵的人也是越走越快。柳望舒心下有些驚懼,看向不遠處的一座假山。


    到了假山附近,柳望舒本想拐到別的方向,卻是發現了一個藏身之處。


    柳望舒蹲下身來,便迅速地鑽到假山下方中間的一處縫隙裏,背靠石塊,手心裏止不住地冒汗。


    在外麵看著這處縫隙很是小,怕是隻能容下一個嬌小的人經過,進來以後,柳望舒才發現,裏麵至少可以讓三四個人容身。


    不過,若是要觀察外麵的情況,隻能蹲下來,從那處縫隙往外看了。


    柳望舒閉上眼睛,深唿一口氣,再次睜開眼睛時,鎮定已經取代了原先的慌亂。


    自己平日裏都在永寧宮,或者是偶爾去別的地方轉轉,假山這裏的情況,還真是不熟。


    也不知在夜裏有沒有宮婢或者侍衛在這邊當值,自己方才過來時,也沒有看見別的人。


    若是當真是……柳望舒握緊了自己的拳頭,略一思索,便拔下了頭上的發簪,靠近那處縫隙,悄聲蹲了下來,屏住了自己的唿吸,仔細聽著外麵的動靜。


    若是那人沒有發現自己,自己也算是逃過一劫。若是那人遲遲不走,發現自己藏身於此,不過是時間問題。若是那樣的話,自己就先從背後襲擊他,盡管自己的功夫老被珺姨說成是三腳貓,但萬一來人根本不會武呢?總是有那麽一分勝算的,自己隻能如此,別無他法。總好過被人發現,甚至殺害要強得多。


    那人踏在青石板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柳望舒透過縫隙,僅僅能看到縫隙外麵附近的青石板,一雙玄色鎏金靴映入眼簾。


    柳望舒強作鎮定,但眉毛早已皺了起來。盡管自己意識到後麵的人十有八九會是一個男人,但當自己確定這個事實以後,不免地心又往下沉了沉。


    若是自己真的被此人發現,怕是會很難對付。一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木羲和的場景,柳望舒便覺得怒氣上湧,當時,用“手無縛雞之力”來形容自己,絕不為過。


    現在,隻能看自己的運氣了,柳望舒一眨不眨地盯著那雙玄色鎏金靴,生怕錯過一點兒動靜。


    那人在縫隙前方停留了好一會兒,有那麽一瞬,柳望舒以為,自己該是被發現了。


    柳望舒咬緊自己的下唇,有著蓄勢待發的意味。


    正當柳望舒打算有所動作的時候,那人卻是忽地動了動腳步,向不遠處走了。


    柳望舒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心底卻是有幾分猶疑,緊了緊手中的發簪,默不作聲,自己又蹲在這兒好一會兒,見外麵的確是沒有動靜了,才悄悄地從那縫隙裏鑽了出來。


    柳望舒緩緩地站直了身子腿有些發麻,再加上方才在那縫隙中太過擔心,自己又有些頭昏腦漲,險些站不穩。


    不過,現下並不是一個能讓自己鬆懈的好時機。柳望舒顧不得歇息,忙向另一條路跑去。


    剛跑出沒多遠,一隻大手忽地捂住了柳望舒的嘴,將柳望舒往後方拖去。


    柳望舒震驚之餘,順著那人的力道猛地向後倒去,而後嘴與那人的手便空開了間隙。


    柳望舒毫不猶豫,張嘴就咬上了此人的手,與此同時,一腳踩向身後人的右腳,而後,一手拿著發簪便向身後人約摸是脖子的地方刺去。


    “哎呦!”柳望舒的舉動讓身後人猝不及防,被柳望舒咬到手後,那人叫出了聲,而後腳疼地忍不往後退去,低頭看著被柳望舒咬得出血的手。


    柳望舒一聽這聲音,連忙收迴了手,迴頭看著麵色不虞的那人,窘迫地說道:“皇兄,怎麽是你呀……”


    柳聿晟低頭了,那他剛才到底有沒有看見自己拿著發簪要動手的樣子?柳望舒皺了皺眉,心底有幾分擔心。


    “不然你還以為是誰?”柳聿晟無奈地笑了笑。


    “那剛剛在假山那裏……也是皇兄了?”柳望舒明白過來,卻還是心存疑慮。


    “不錯,孤見你遲遲未歸,怕你出什麽意外,想著特意在宮門等你迴宮,誰知孤剛見到你,還沒過去,你卻是拔腿就跑,一路跑到假山那裏才沒了動靜。平時倒是不曾聽聞,昭懿還有這等功夫!”柳聿晟挑了挑眉,調侃道。


    “皇兄……”柳望舒一張小臉皺在一起,眼睛裏亮晶晶的,似乎馬上就要落淚,“你剛才真是要嚇死昭懿了。”


    柳聿晟見此,也不再說笑,朝柳望舒走近幾步,本想拍一拍柳望舒的後背,稍微安撫一下,結果那隻還帶著柳望舒牙印的有著血跡的手剛拿出來,二人卻是忍不住笑了。


    柳望舒撲哧笑了出聲,笑著拉過柳聿晟的手,從袖中取出一方絲帕幫柳聿晟包住傷口,說道:“皇兄那會兒在假山那裏怎麽不叫昭懿的名字呢?不然也不至於弄成這樣,皇兄今個兒可別怪罪昭懿呀,昭懿現在還有些後怕呢!”


    “孤若是大張旗鼓地找你,宮中怕是會有不少人會出來說昭懿不懂禮數和體統,大晚上了才會迴宮。孤被人說慣了,沒什麽要緊的,可昭懿的名聲,絕不能就這樣任人敗壞。孤原本以為,你是趁孤不留神,從這邊走了,誰曾想,又看到你想在這邊溜過去。本想著上前叫你,可想到方才種種,覺得是孤思慮不周,沒有考慮到昭懿會害怕的。所以……所以才想著先不要嚇到你,免得你引得宮婢和侍衛前來,沒成想,還是沒做好這件事情。”柳聿晟看著女子認真為自己的手上包上那條絲帕的樣子,笑著說出了方才自己所作所為的緣由。


    柳望舒隻覺心底一顫,將絲帕打好結,抬頭笑著看向柳聿晟,說道:“皇兄,昭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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