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日阿洪嘴角微勾,本來覺得坐這個位子是自己癡心妄想,可是看到自己這位大哥的眼神,隻覺得坐這個位子會很有意思呢,真是讓人期待!】


    西日阿洪獨自坐在大殿上,有些頹然地看著手下剛剛送過來的戰報。


    最近幾次戰役,屢戰屢敗,士氣大跌。大哥和阿依汗又被鳳棲國的賊人所俘,鬧得是人心惶惶。各種流言蜚語,傳遍了大街小巷。更有甚者,竟然說大哥和阿依汗早已歸降,這幾次敗仗,都是拜他堯裏瓦斯所賜!


    西日阿洪無奈地歎了口氣,若是事情真得這麽簡單就好了。自己知道堯裏瓦斯是什麽性子,就算自己兄弟間再怎麽看不順眼,也不會把私人恩怨牽扯到家國大事上來。不然當初,自己也沒有機會坐上這個位子了。


    西日阿洪將戰報放到一邊,有些疲憊地靠到椅子上,微微闔眸,倒是忍不住擔心起堯裏瓦斯的處境了。


    他這個大哥呀,從小就頗得他們父汗的喜愛。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這話用到堯裏瓦斯身上絕不為過。


    西日阿洪雖說心有不忿,但堯裏瓦斯到底是自己的大哥,有何不滿,在心底罵上兩句就是了,沒必要和自己人過不去。


    後來,父汗病重,堯裏瓦斯外出去尋找大夫說的神藥,卻終究沒能趕上見父汗最後一麵。


    那天,父汗病情突然加重,毫無征兆,讓人猝不及防。


    明明上午看的時候,父汗還好好的。下午去了父汗的殿內,卻發現父汗已是麵色慘白。


    西日阿洪守在父汗床前,止不住地焦急和擔憂,父汗卻是輕聲問道:“堯裏瓦斯去哪了,何時迴來?”


    被囚禁在牢籠裏的惡魔一瞬間被釋放了出來,西日阿洪從未覺得自己有一刻像那日一樣,心底滿是苦澀與不甘。


    “他不會迴來見你了。你最喜歡的兒子,堯裏瓦斯,他趕不迴來了。”西日阿洪現在還記得自己當時是用何等埋怨的眼神說出這般惡毒的話。


    “逆子。”床上有些奄奄一息的老人眼睛瞪得老圓,額上青筋暴起,似乎對擁有西日阿洪這樣一個兒子感到深深的恥辱。


    西日阿洪卻是笑得肆意,看著自己的父汗顫巍巍地伸手抓住自己的衣袖,將自己罵得一無是處。


    “恭賀父汗,馬上就要離我這逆子而去了呢!”西日阿洪毫不在意自己父汗的反應,張揚地笑了笑。


    “你……”自己的父汗有些氣急,止不住地喘氣,卻是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來。


    西日阿洪還想說些什麽,這時,卻有太醫走了進來。


    太醫本想著為可汗送藥,不曾想,可汗卻是現在這副馬上要咽氣的模樣。


    太醫伺候可汗多年,不知道為何自己出去熬藥沒多久,可汗就這般急火攻心的樣子,匆匆向西日阿洪行禮後,連忙走到可汗的床前。


    “可汗?”太醫輕聲問道。


    隻見可汗拽緊了西日阿洪的衣袖不願放手,衝著太醫斷斷續續地說道:“可汗……之位,傳於……傳於……”


    西日阿洪冷眼看著,反正自己早就知道答案了,除了那他放在心上的兒子堯裏瓦斯,還會是誰?


    太醫靠近可汗的身邊,想要聽清楚。卻看到可汗死死地盯著西日阿洪,那句話沒有說完,就突然就沒了生息。


    西日阿洪也被眼前的景象有些嚇到了,他以為,自己的父汗死前也會交代好一切的,誰知道竟然這麽就去了。


    西日阿洪愣愣地站在一旁,任由抓住自己衣袖的手鬆了開來,無力地垂在床邊。


    太醫恍惚了一瞬,不敢相信自己的主子就這麽走了。


    何況,可汗之前沒說完的話……據自己所知,可汗喜愛的一直是他的大皇子堯裏瓦斯,但是剛剛可汗分明是在看三皇子西日阿洪……


    “臣參見可汗。”太醫猶豫幾分,俯身對西日阿洪行禮。不管可汗先前是怎麽想的,但是剛剛,可汗應該就是想傳位於三皇子的。或許之前隻是可汗為了保護三皇子不成為眾人的眼中釘而已,而現下,遵從可汗的意思就是最重要的。


    西日阿洪皺了皺眉頭,無論如何,這個位子,父汗是絕對不會留給自己的。


    可是現在既有人奉自己為尊,那自己……


    還在西日阿洪猶豫的時候,已有幾個端著水盆和拿著藥瓶的下人走了進來,見到那個一向伺候可汗的太醫說著拜見可汗的話跪在三皇子的麵前,又看見床上可汗的樣子,隨即明白過來,紛紛跪地行禮。


    西日阿洪有些恍惚,不知該怎麽說話。


    就在這時,堯裏瓦斯卻是衝了進來,滿是傷痕的手裏緊抓著幾株草藥。


    西日阿洪的眸子不禁黯了黯,看著堯裏瓦斯跌跌撞撞地跑到父汗的床前,難以置信地看著父汗沉靜的麵容。


    西日阿洪瞥了堯裏瓦斯一眼,這二人當真是父子情深!


    隻見堯裏瓦斯驀地轉身過來,拽住太醫的衣領將太醫從地上扯了起來,“我問你,你不是說父汗還有時間嗎,怎麽會走得這麽突然,啊?”


    太醫穩了穩心神,朗聲說道:“可汗的身子,本就不大好,臣先前也不過是依殿下所言,做了最好的推測而已。可汗今日既然走了,還望殿下節哀順變。”


    堯裏瓦斯放下自己的手,鬆開了太醫的衣領,有些踉蹌地往後退了幾步。


    太醫一臉悲憫,沉聲說道:“國不可一日無君。更何況,我南疆國現下與鳳棲國時有交惡,更是不能有一日鬆懈。”


    堯裏瓦斯默了默,這太醫說得沒錯,自己沒有時間沉湎於傷痛中。自己能做的,就是帶領南疆,走向一個光輝燦爛的明天。堯裏瓦斯抬眼,啞聲問道:“父汗……可有留下遺詔?”


    “事發突然,可汗並沒有留下手書。”太醫歎了口氣,頓了頓,接著說道,“不過,臣敢以自己頭上的腦袋保證,可汗臨終前,曾傳口諭,將可汗之位,傳於三皇子,西日阿洪。”


    堯裏瓦斯怔愣了一瞬,可汗之位,雖說自己沒有多在意,但到底是覺得父皇會傳位於自己的,畢竟,父皇曾跟自己說過這件事。不知,怎麽會變成三弟?


    堯裏瓦斯一臉不解地望向西日阿洪。


    西日阿洪嘴角微勾,本來覺得坐這個位子是自己癡心妄想,可是看到自己這位大哥的眼神,隻覺得坐這個位子會很有意思呢,真是讓人期待!


    西日阿洪緩緩睜開雙眼,輕聲說道:“大哥,我有些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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